週五晚上,菊丸放下了電話,笑容燦爛地轉過身來。
“nia,nia,末初,明天哥哥姐姐他們就回來了呢。”菊丸身體蜷縮客廳的沙發上,懷裡抱着一隻大大的小熊抱枕,海藍色的大眼光華流璨。
末初在他對面坐着看書,聽見他的話,擡起頭來,應了一聲。
菊丸從沙發上跳下來,蹦跳到她身邊,看着她手裡厚厚的原文書,上面的蝌蚪文字,菊丸看了不到十秒,眼睛裡面已經要呈現蚊香狀態了,“nia,nia,末初看什麼書?裡面的字都不認識nia。”
末初笑了一下,說是笑容,其實只是輕輕勾了勾脣角,把手裡的書合起來,看着湊到自己面前酒紅色的腦袋,伸手摸了摸,“英二很悶嗎?”
末初知道自己家裡面都不是很活潑的氣氛,一向好動的菊丸讓他好好坐着,簡直就是酷刑。
菊丸嘟着嘴,好像很委屈的樣子,“啊,末初家裡面都不熱鬧啊。明明家裡有很多人,爲什麼客廳裡面常常就是我們兩個人nia?”
末初思考了片刻,把原文書放在旁邊的桌上,拉着他站起身,“我帶英二去一個地方吧,或許英二會喜歡。”
“nia,nia,什麼地方?”
大貓很是好奇。
末初拉着他轉到房子的後面,在一個很粗很大的槐樹旁邊,有一扇門。
末初伸手推開,沉重的木門發出了沉悶的響聲,裡面有僕僕的灰塵落下來,從門口看過去,很陰森的樣子。
菊丸身體有些顫,貓眼瞪得大大的。
微涼的手指牽住了他的手,菊丸看到面前清冷鎮靜的少女,硬生生地把心裡面的恐懼壓下去。末初一個女孩子都不怕,他如果怕的話,就太丟人了。
末初當然不清楚他心裡面的想法,牽着他的手走進了屋子,然後打開了燈。
啊——
菊丸嘴張得大大的,半天沒有合上。
裡面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鬼屋”之類的東西。
這裡好像是一個健身房的樣子,周圍的器械上都落下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正中央的地方是一個大大的游泳池,裡面的水很清,好像是活水的樣子。
末初牽着他的手繼續往前走,“因爲住這裡不久,好多地方沒有來得及收拾,……”
在一扇門前站住,末初在門上的電子鎖內輸入了一組長長的數字密碼,然後房門自動打開——
菊丸看到了裡面一臺臺的好象遊戲機的東西。
其實就是遊戲機。
屋子裡面好像安裝了自動清潔的設備,裡面很乾淨。
末初站在機器面前,似乎在回憶着什麼,不緊不慢地將機器啓動——轉過頭來,“英二平時玩遊戲的吧?”
菊丸好奇地湊過來,看着面前嶄新的機器,“nia,末初,好像很新的樣子nia。”
“嗯。”末初解釋,“好像是因爲這棟住宅的前一個主人中有一個很喜歡遊戲,所以纔開闢了這間遊戲室,……英二會操作嗎?”
菊丸興奮地趴上來,坐到遊戲機前面的座椅裡面……
末初看着那邊笑容飛揚的少年,剛纔的頹廢一掃而空,眼角眉梢都帶着掩飾不住的意氣風發。臉上不經意間揚起了笑容,不是平時清冷淺淡的那種笑容,而是眉峰綻放,光華散射的笑容。這樣的面目一旦沒有清冷的遮掩,竟然是這樣的風華絕代、高貴凜然,或者說,這個纔是四楓院末初。
“……”
“倉表哥,嗯,明天下午我會過去,嗯,不用來接我了,我知道,……”
末初放下了電話,擡起頭,看到一雙明澈的海藍色大眼。
“nia,末初明天有事情?”
“倉表哥的婚宴。”
“nia,是神奈川嗎?”
末初點頭,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明天英二回家了之後我再走。”
少年嘟着嘴,似乎是抱怨,“nia,又見不到末初了nia。”
“後天就會回來。”
“nia,我送末初到車站,好不好?”
“嗯。”末初淡淡笑着點頭。
“末初要早點回來啊。”
第二天在車站,大貓有些戀戀不捨地叮嚀,意外地囉嗦。
末初靜靜地聽着,沒有插口,直到他把所有的話講完,一雙大眼看着末初,不再開口。
末初脣角輕輕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揉了揉他的髮梢,“明天見,英二。”
菊丸對她揮手,“明天見,末初。”
末初上了公車,公車開了很遠,仍然看見那個揮着手的少年,直到轉了個彎,再也看不見。
公車上的人並不是很多,末初找了個座位坐下來,到神奈川的時間還早,末初眼睛望着車窗外面專心地——發呆。
左手無意識地玩着掛在挎包上的飾品,那是一隻水晶的貓飾,那一天逛街的時候在一家地攤上看到,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可愛的貓兒抱着前爪,一幅討好撒嬌的模樣。
當時看到這件飾品的時候,腦子裡面浮現的卻是少年活潑飛揚的笑顏。
公車到站的時候,車裡面的旅客已經不是很多了,末初從座位上站起身,向着車門走過去,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前座的少年,少年似乎睡得很熟,黑色的頭髮捲曲着,皮膚白皙。
末初正要走過去——
“那位小姐,可不可以把你身邊的少年叫一下,他到站了,這個孩子又睡着了吧?每次似乎都是這樣。”
末初停住了腳步,看着身邊的少年,思考了一秒鐘,伸手推了推少年,“到站了,下車。”
少年沒有反應。
末初眨了眨眼睛,看着少年熟睡的容顏,耳邊聽到司機大叔帶着笑意的埋怨,有幾分無奈,“吶,又睡得很沉是不是?這個少年人啊——”
“小姐在他耳邊說一句‘Kirihara akaya,部活遲到了……’,他肯定就醒了。”
末初看着面前的少年,輕輕開口,“Kirihara akaya,部活遲到了……”
末初的話音未落,就看到少年好像是條件反射,一下子從座位上跳起來,抓起身上的?——網球袋,眼睛好沒有睜開就向着車門跑過去,嘴裡還嚷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部長,真田副部長——啊——”然後聽到一聲慘叫。
末初走下車,看到少年站在一根電線杆前,捂着臉。
耳邊傳來司機大叔的笑聲,“小姐,歡迎乘坐這趟列車,Kirihara這孩子真得很有趣,我開了快二十年公車了,每次見到他心情就會好。小姐,再見了。”
公車開走,末初看了少年幾秒鐘,估計少年剛纔迷糊着撞上了電線杆,應該沒有其他問題,也就不再注意他,自顧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