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末初是被細密的雨打玻璃的聲音叫醒的,因爲時間還早,躺在牀上,右臂肘支着枕頭,託着頭,側轉了身子,看着窗外有些暗沉的天色,還有那細密纏綿的雨絲,有些發呆,直到時間悄悄過去,到了起牀的時間。
末初起牀,洗漱完畢,看着窗外淅淅瀝瀝的細雨,微微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提起櫃子上掛着的書包,出了房門。
從樓上走下來,看到客廳裡面已經擺放好的早餐,忽然沒有了任何食慾。
走到玄關,換上了鞋,“臧田爺爺,我不吃早餐了,拜——”
臧田看着她的背影,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嘆息了一聲,吩咐人把早餐收起來。
末初小姐似乎有什麼心事……
雨落得不是很急,但是長時間在這樣的環境下走路,是一定會被淋溼的。
出門的時候,末初是帶了雨傘的。
今天,末初的速度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步伐,沿路是已經看熟的場景,在心中丈量着腳下的路程,末初有些心不在焉。
“四楓院。”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末初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擡頭望過去,看到雨色中彎眸淺笑的慄發少年,黑色的青學制服,背上標誌性的網球袋,末初對他點點頭,招呼,“不二。”
不二等着她走近,伸手接過了她手裡的雨傘,幫她撐起來,“嗯,四楓院每天都這樣走着去學校嗎?這好像很長的距離呢。”
“不二,不也一樣嘛。”對於不二紳士般的舉動,末初沒有拒絕。
“呵呵,”溫潤的笑聲在她耳畔淺淺響起,“有的時候也會坐公車的。”
兩個人一路沉默着,許久誰都沒有開口。
“四楓院。”
溫潤淡雅的嗓音如同身邊飄落的雨絲般輕柔地響起。
末初微微側了側頭,看着身側少年俊秀柔和的側臉,“嗯,不二有什麼要說的?”
“呵呵,”不二輕輕笑了幾聲,似乎有些猶豫,自嘲地笑了笑,“有些事情考慮要不要說給四楓院知道呢,說了,似乎是別人的隱私,但是不說的話,英二那個笨蛋是不會細心注意到四楓院的情緒吧,或許什麼事情就會被他弄糟糕了……”少年淺淺淡淡的嗓音,不知道是不是雨天的緣故,有着些微清冷和纏綿,“昨天的時候,英二一直和四楓院在一起的吧。”
“啊。”末初感覺,不二是知道的,英二昨天情緒不好的原因。
“英二的心情還是很鬱悶麼?”
“啊。”
“果然呢。”
“不二知道些什麼?”
不二停下了腳步,微微擡起了頭,看着灰濛濛的天空,低下頭的時候,末初看到了那雙冰藍絕豔的眼眸,“四楓院,我可以相信你的吧,不會傷害英二。”
末初眨了眨眼,沉靜的眼眸中驚人的光華亮起,脣畔勾起清淺的笑容,“不二不是已經做好了判斷的嗎?”如果不相信我的話,你也就不會有這樣的舉動,這樣的說辭。
不二微笑着,睜開的眼眸緩緩合上,“四楓院果然很聰明呢,不過,這樣真的可以放心了呢。英二,……其實就是一個善良卻笨得可以的孩子罷了,當初的事情本來就不關他的事情,偏偏要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扛吶……”
……
在學校門口分開。
末初看着慄發少年算不上高大挺拔的背影,但是很可靠……淡淡笑着,英二有這樣的朋友,真好……
“英二。”
中午的時候,第一次不是菊丸去末初的教室找人,而是末初找了過來。
酒紅色髮絲的少年沒有精神地趴在桌子上,一副沒有生氣的模樣,呆呆地側着腦袋看着窗戶外面,聽到末初的聲音,也好一會兒,才懶懶地轉過頭來,海藍色的眼眸也沒有了往日的光亮,“nia,末初。”
末初走過來,菊丸身側的同學立刻讓了位置給她。
菊丸和四楓院同學很熟悉很熟悉,在青學已經不是什麼隱密的事情,畢竟以菊丸這樣張揚跳脫的個性,很少有什麼秘密。
而且,班裡的人實在看這樣的菊丸不過眼,平時那樣活潑的一個人突然傷春悲秋了起來,其實是教室裡面少了那個飛揚輕翹的聲音有些不習慣。如果四楓院同學能夠讓菊丸變回原來的樣子,他們很支持,絕對支持……
末初在他前座的位置上坐下來,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菊丸,笑着摸了摸他酒紅色的髮梢,沒有精神的菊丸,似乎連發梢火焰的顏色也不那麼明亮了。
“英二。”
“nia。”菊丸有氣無力地應着,微微嘟着嘴。
“英二的心情還沒有好起來?”
“嗯,好討厭nia,末初。”菊丸把腦袋放在手背上,神色黯淡,“討厭這樣的感覺,怎麼都不想動,怎麼都不開心……”
“英二是笨蛋。”
末初輕輕說着,手指點上他的眉心,讓他驚訝地擡起了頭,然後看到少女脣畔淡淡的笑靨,瞬間呆了眼。
當然同時看呆眼的並不只是菊丸一個人,還有三年六組的同學們。
原來四楓院笑起來是這樣漂亮!
下午放學,末初向部長請了假,沒有參加部活。
室外運動的社團因爲下雨的緣故也停止了訓練,早早地放了學回家,看得出菊丸的心情沒有絲毫的起色,就連手冢的表情,仔細看的話,似乎也有着淡淡的凝重。
在校門口分手的時候,不二笑眯眯地望着她,看了一眼菊丸,對她揮揮手。
末初知道可以放心,有不二在身邊的話,英二應該沒有事情。
……
站在玻璃櫥窗外,看着裡面的玩偶,末初忍不住蹲了下來,和裡面的玩偶眉對眉,眼對眼。
吶,果然自己還是不會安慰別人呢,都不知道怎麼讓英二開心起來……手指無意識畫上櫥窗裡面玩偶的輪廓,這樣是不是有些失敗?即使是四楓院末初,也好像沒有什麼用處……
“小姐,是要一個玩偶嗎?”
末初從自己的思緒裡面出來,擡起頭,看到一位穿着玩偶制服的大叔和藹地看着她,好一會兒才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恢復了平時的清冷,回頭再看看玻璃櫥窗裡面的玩偶,指着裡面橘紅色貓玩偶,“那個,可以嗎?”
“好的,小姐您稍等。”
十分鐘後。
末初抱着半米高包裝好的貓玩偶出了玩偶店,呆呆看着懷裡的笑得貓眼璀璨的玩偶,輕輕舉了一下,吶,如果把你送給英二的話,你是不是能夠讓他快樂?
末初看着一臉笑容的玩偶,扯了扯脣角,將它抱在懷裡,邁步要走——
“四楓院?”聲音有些驚訝,似乎沒有意料到會在這裡遇到。
末初緩緩回頭,看到雨幕中站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