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上可以不坐,可是攆轎還是必須跟着的,所以榮壽和皇上並肩走在前面,而身後跟着一大堆人陪着皇上散步。
榮壽也不以爲然,畢竟皇上是孩子心性,累了隨時可以坐上去嘛,看着身邊比自己稍微矮一點的小人,臉蛋圓圓的,好萌,臉上帶出一抹笑意說道:“皇上你和那個白爾達溫嵐很熟嘛?我看你好像很喜歡他。”
“溫嵐啊,我從小就認識他,他和兄長差不多,是個很溫柔的人。”同治臉上帶着笑容說道,絲毫不吝嗇他的誇獎。
聽皇上的這口氣好像很喜歡這個溫嵐呢,確實他那個溫潤如玉、與世無爭的氣質確實很讓人喜歡,而且長得也很是溫和,尤其是那雙眼睛。
皇上臉上帶着笑意說道:“溫嵐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大公主我知道你在宮中沒朋友,溫嵐真的很適合做你的朋友,你要和他好好相處。”
心中閃過一抹暖流,原來皇上極力的在自己面前說溫嵐的好話,是想將他認爲好的人介紹自己,讓自己有朋友,伸手摸摸皇上的腦袋,眼裡少有了一抹溫柔的神色,語氣溫和的說道:“謝謝。”
好溫暖的手掌,微微擡眸看向了榮壽,之前總覺得她有些呆,有些死板,有些無趣,不過此時卻感覺的出來她很溫柔,這一刻確實有了一種姐姐的感覺,天真一笑說道:“其實你也很溫柔的嘛。”
這皇上喜歡溫柔的人,想想在森冷無趣的深宮之中,渴望溫暖是正常的,剛剛好白爾達溫嵐就是這樣一個溫暖的人,嘴角微微上揚,無奈說道:“你呀。”
兩人來到御花園之中,在八角亭之中端坐着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年,他就那麼恬靜的摸着手中的棋子,完全自成一格,比起之前的溫柔,此刻的他倒像是九天下來的神仙,不食人間煙火,讓人不忍打破這一幕了。
不等榮壽開口說話,白爾達溫嵐就擡起頭來,臉上帶起溫和的笑意說道:“來了?”
一舉一動都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第一次覺得人可以這樣賞心悅目,他還這麼小就有這魅力了,再過兩年到了娶妻的時候,這京中的女子必然會爲他瘋狂的。
“在想什麼?”皇上伸手拉了一下有些走神的榮壽說道,眼神帶着一抹不懷好意的笑說道:“溫嵐好看吧?”
他是以爲自己被溫嵐的美貌給震懾到了?心思一轉,毫不吝嗇的‘誇獎’道:“果然絕色佳人,皇上喜歡也是應當的。”
面對榮壽的‘誇獎’白爾達溫嵐幾不可見的抽了抽眼角,這是誇獎嘛?
榮壽自顧自的坐了下來,也沒了那套見面點頭問好的禮數了,畢竟他這個臣子見了皇上和大公主都不起身行禮,只是擡頭淡淡的問一聲來了,都這樣的,自己這個大公主有必要和他問好嘛?
毫不客氣的坐下,然後看着桌上的棋盤,兩邊放着青花白瓷的罐子,分別放着白字和黑子,拿起黑色的棋子,這明顯是玉質的,看向對面的白爾達溫嵐說道:“開始吧,你要怎麼教我?”
“那公主說說你對下棋瞭解多少吧?”白爾達溫嵐客氣一笑看着榮壽問道。
皇上整個人都不好了,連忙坐過來,說道:“你們兩個傢伙,怎麼回事?竟然無視我這個皇上。”
“皇上也可以在旁邊聽着的。”白爾達溫嵐臉上帶着笑意說道。
“我就知道一方白字一方黑子,然後開始對弈,至於對弈的技巧我是完全不知道的。”榮壽看着白爾達溫嵐老老實實的坦白道,一句話表明她就是完全不懂下棋。
白爾達溫嵐看着眼前坦率的榮壽,倒是發自內心的微笑了一下,說道:“棋盤上有縱橫各十九條條直線將棋盤分成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棋子走在交叉點上,雙方交替行棋,落子後不能移動,以圍地多者爲勝,黑白雙方在對角星位處各擺放兩子,由白棋先行。”
他的聲音溫潤如玉,讓人發自心裡面的喜歡,他講解的時候讓人很舒服的感覺,低頭看着眼前的棋盤,略略數了一下確實有縱橫十九條。
看着榮壽的眼睛就知道她是在數眼前的棋盤,不由得一笑說道:“怎麼?數見了嘛?是不是十九條。”
他溫潤如玉的語氣之中帶着些許笑意,榮壽馬上有點囧,小臉一紅說道:“你知道幹嘛要問我?”
倒是微楞了一下,她竟然臉紅了,也不繼續逗榮壽,說道:“接下來我跟你說一下最簡單的規則吧,知道規則之後,你自己就能琢磨出來技巧。”
榮壽微微點頭,不去看眼前這個漂亮的少年,可能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孩子不好,可是白爾達溫嵐確實長得漂亮啊。
“子目皆空。”白爾達溫嵐優雅的吐出四個字。
榮壽琢磨這話中的意思,大概知道這是一種測量輸贏的辦法,擡頭看向白爾達溫嵐,示意她繼續說啊。
這下他是知道了,榮壽剛剛不是謙虛,而是特別的坦蕩蕩,她確實如何計算輸贏都不知道,便繼續解釋道:“所謂子目皆空,子就是棋盤上的活子,目就是圍住的空點。空在這裡是一個寬泛的概念,總指你圍的地盤,不單單表示圍住的空點。”
關聽規則就這麼麻煩,榮壽忍不住嘟嘴說道:“好麻煩,這圍棋誰發明的啊?”
白爾達看榮壽不耐煩抱怨的模樣,眼中的笑意更濃,因爲發現榮壽其實並不像是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威嚴十足,她碰到不會的事情也是會嫌麻煩的。
一邊微笑着一邊說道:“不清楚,不過《左傳·襄公二十五年》曾記載了這樣一件事,衛國的國君獻公被衛國大夫寧殖等人驅逐出國。後來,寧殖的兒子又答應把衛獻公迎回來。”
“文子批評寧氏要有災禍了,弈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而況置君而弗定乎?我們現在就用舉棋不定來說一個人優柔寡斷,說明圍棋活動在那個時候已經成爲人們習見的事物,真要追溯起誰發明的,可還真難。”白爾達溫嵐語氣很是和善的解答了榮壽的問題。
他這種開口就什麼書裡面記載,說的有理有據的樣子,弄的榮壽額角微抽,她就隨口抱怨一句而已嘛,又沒真讓他回答自己,不過此刻心中還是有些佩服白爾達溫嵐的,不愧是太傅的兒子,飽讀詩書,見識不凡,榮壽很老實的誇道:“你很厲害。”
“那當然了,他有事沒事都泡在皇宮的藏書庫裡面,當然很厲害了。”皇上在一邊開心的說道,可算是有他插嘴的時候了,見他們說這麼開心,他都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這個皇上是真心喜歡白爾達溫嵐的啊,毫不吝嗇的誇獎,不過倒是好奇了,問道:“藏書庫是誰都可以進去的嘛?”
“當然不是了啊,難道你忘記了他是太傅的兒子,而且還有朕幫忙,這皇宮還有哪裡是不能去的啊?”皇上很是臭屁的揚起臉說道,那意思就是說崇拜我吧,我是皇上!
之前怎麼沒發覺皇上也是個有些狂妄的人呢?不過他身爲皇上還是有狂妄的資本,雖然現在他還是個被架空的吧,但是天生身份就那樣,誰也否認不了,無奈點頭說道:“恩,你也很厲害。”
這誇的明顯不如溫嵐那句你很厲害真心嘛,好像是敷衍,皇上不悅的嘟嘟嘴說道:“大公主,你這什麼意思嘛,覺得我不厲害,就不用違心的誇獎了嘛。”
“可你是皇上啊,我怎麼敢不誇你呢?對吧?”榮壽很是無辜的眨眨眼說道。
白爾達溫嵐有些愣神的看着榮壽眨眼裝無辜的樣子,隨即換上了一抹寵溺的笑容,那笑容中寵溺的成分是他都不曾察覺到的。
皇上被堵的沒話說,嘟嘟嘴說道:“下你的棋吧。”
榮壽看向白爾達溫嵐說道:“你繼續說吧。”
“這就是對老師的態度嘛?”白爾達溫嵐笑看着榮壽問道,語氣中還是那麼的溫和,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帶了幾分刁難。
倒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就是好人的傢伙,會爲難自己,更何況他一個臣子的日子,教公主下棋,這是很榮耀的事情嘛,還要自己什麼態度啊?挑釁的一挑眉問道:“你想怎麼樣啊?”
面對榮壽的挑釁,白爾達溫嵐笑的越溫柔了,開口說道:“不教了。”
額……!
榮壽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他就那樣溫柔的說出三個字不教了!不教了!
“你說什麼?”榮壽有點不可置信的問道。
白爾達溫嵐倒是沒有在說話的意思,拿起桌子另外一邊的茶,開始喝茶。
一邊的皇上好心的提示道:“他說他不教了,大公主也不是笨的啊,怎麼一向溫和的溫嵐都被你的笨給氣到,不教你了呢?”
這個全程都在旁邊的皇上難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嘛?竟然還睜着眼睛說瞎話,好像白爾達溫嵐不教自己真的是因爲自己笨呢,這可不行!她可以讓皇太后覺得自己笨笨的,很坦誠率直。
但是!絕對不能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笨,然後去傳皇太后收的義女是個笨蛋,那樣太傷面子了。
“你想怎麼樣?”榮壽皺眉看着白爾達溫嵐問道,兩條沒有修剪過的眉看起來是那麼的自然,緊皺在一起的時候,卻破壞了這種自然的美,讓人忍不住想伸手爲她舒展開來。
“我教你,你最起碼都給我尊重,對不對?”白爾達溫嵐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