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下,我太爺又把第二張“鎮屍符”準確無誤地拍了在了大“殭屍”腦門兒上。
再看兩頭“殭屍”,全都瞪大眼睛愣在了那裡,咋一看,跟木雕泥塑似的。
我太爺這時候長長鬆了口氣,心說,原來這些黃紙片子這麼好使,早知道這樣兒,何必費老勁跟它們折騰大半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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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罷,我太爺擡手就要去拔大“殭屍”肚皮上的兩儀陰陽劍,可就在這時候,心裡突然冒出一絲不詳的預感,猛地擡頭一看,就見大“殭屍”的眼睛珠子動了一下,陰測測冒出一道冷光。
我太爺心裡頓時一凜,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大“殭屍”冷不丁擡起毛乎乎的大爪子,“呼”一下朝他面部抓來,這要是給抓上,半張臉直接就沒了。
我太爺旋即在心裡大罵一句,可惡畜生,還會使詐!
因爲大爪子來勢突然,我太爺不敢怠慢,十分狼狽地把身子朝下一蹲,雙腿好懸沒跪地上,與此同時,大爪子緊貼着我太爺的頭皮掃了過去,雖然抓斷頭頂幾根頭髮,卻是有驚無險。不過就這一下,唬得我太爺後背冷汗都冒了出來。
這時候大“殭屍”把腦門兒的“鎮屍符”扯了下來,連看不都不看,刺啦刺啦撕了個粉碎。
與此同時,小“殭屍”也把腦門兒的“鎮屍符”扯下來撕了個粉碎。
緊跟着,兩頭“殭屍”像遭了莫大戲弄似的,嗷嗷咆哮着朝我太爺前後夾攻過來。
我太爺心裡暗暗叫苦,沒想到這兩頭“殭屍”這麼奸猾,竟然還會耍詐,那兩張黃符現在看來,真是隔行如隔山,不是自家的東西,用起來就是沒效果。
我太爺趕忙朝旁邊輾轉身形,提溜繞開兩頭“殭屍”的夾攻,疾奔幾步,竄到了自己大包袱那裡,一彎腰把大包袱從地上抓起來,伸手從裡面掏出柳條、桃木楔兩樣攻擊性物價兒。
這時候,大小兩頭“殭屍”已經追到近前,我太爺丟掉大包袱,一手握柳條,一手握木楔,赫然轉回身衝過去,左右開弓,又跟這倆傢伙幹上了。
驅邪抓鬼,其實講究的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柳樹條、桃木楔子雖然在這方面用途比較廣泛,用句時髦的話說,就是比較萬能,但是嚴格說來,它們也不能當兵器使用,此刻被我太爺拿來跟兩頭“殭屍”硬磕,這就露了拙了。
當我太爺拿着這兩樣物件兒一動上手兒才明白,這兩樣物件兒跟之前那兩張黃符相比,有之過無不及,更也不好使。
不大會兒功夫,柳條被我太爺啪一下抽在了小“殭屍”腦袋上,小“殭屍”沒怎麼樣,柳條卻“咔吧”一下應聲而斷,我太爺一咧嘴,連忙扔了手裡另外半截柳條,就在這時候,大“殭屍”張着血盆大嘴撲了過來,我太爺吼地一聲高喝,喝聲未落,猛地一抖手,桃木楔子被他當飛刀甩出了去,眼看着就要撞在大“殭屍”面門上,誰知道大“殭屍”掄起毛乎乎的大巴掌,一巴掌給拍沒影兒了。
我太爺頓時哭笑不得,情急之下,他看到了自己那把兩儀陰陽劍,這時候兩儀陰陽劍還在大“殭屍”肚皮上扎着,就想把它取回來。
不過,想要取回兩儀陰陽劍可不容易,大“殭屍”似乎明白兩儀陰陽劍的厲害,真夠兇狠的,寧願被兩儀陰陽劍就這麼扎着,也不願給我太爺收回,只要我太爺稍有拔劍意圖,它立刻帶着兩儀陰陽劍左右閃躲。
一人兩“殭屍”,又揪鬥了許久,黎明前的黑暗被它們在不知不覺中打破了,很快的,天光大亮。
這時候,我太爺又困又累又餓,可能因爲身體到了極限,眼前一陣陣發黑,耳朵眼兒裡跟捅了馬蜂窩似的嗡嗡作響,手腳也跟灌了鉛似的異常沉重,要不是他強撐着一口氣,恐怕早就一頭栽地上昏死過去了。
漸漸地,我太爺落了下風,被兩頭“殭屍”逼得連連倒退,身上又捱了好幾爪子,早就支離破碎的衣服越發支離破碎,我太爺心裡着急,但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兩頭“殭屍”夾擊之下,我太爺吃力的做出幾個閃躲,勉強繞到了大“殭屍”的側面,他這時候還對自己的兩儀陰陽劍念念不忘,在他認爲,只要現在能把兩儀陰陽劍拿到手,自己就有取勝的希望。
繞到大“殭屍”側面以後,我太爺擡手就去抽抓劍柄,大“殭屍”似乎早就察覺出他的意圖,擡起大爪子抓向我太爺的後脖頸,只要我太爺的手一握到劍柄,脖子就得給大爪子抓斷,權衡輕重,最好是放棄兩儀陰陽劍,躲開大“殭屍”抓來的大爪子。
不過,我太爺這時候早就不想跟大“殭屍”再玩兒閃躲遊戲了,他把一咬牙,心說,不讓我拿劍,那我就送給你好了。
途中陡然變招,瞬間把抓向劍柄的五指併攏,運足丹田氣,將渾身力道全部灌注在這隻手上,變“抓取”爲“拍擊”。
“呼”地一下,我太爺的手掌心狠狠拍在了兩儀陰陽劍的劍柄上,緊跟着就聽“撲哧”一聲,兩儀陰陽劍整個兒劍身切豆腐似的扎進了大“殭屍”的小肚子裡,劍尖兒掛着腥血從大“殭屍”後腰鑽了出來,末柄露尖兒紮了透心兒涼。
大“殭屍”頓時“嗷”地傳出一聲震人心魂的慘叫,龐大的身軀微微一顫,抓向我太爺的大爪子卻沒有停滯,因爲吃疼抓偏了一點兒,就聽“刺啦”一個刺耳的棉帛裂響聲傳來,我太爺整個兒左肩膀的衣服像蓋子一樣被掀飛一塊,取而代之的,是大一片血肉模糊。
緊跟着,噗通、噗通兩聲兒,大“殭屍”仰面躺倒,我太爺悶頭栽倒,一人一“殭屍”,魚死網破。
這時候,剩下的那頭小“殭屍”顧不得再攻擊我太爺,跑到大“殭屍”跟前看了看,隨後嗷嗚嗷嗚哭叫起來,哭了一會兒,小“殭屍”趔趄着腳步逃命似的,倉惶從院子大門那裡竄出去逃走了。
這時候,再看院子裡的大“殭屍”跟我太爺,大“殭屍”仰面朝天躺着,眼睛睜得大大的,直勾勾看着天空,四肢輕微抽搐着,嘴裡咕嚕咕嚕向外翻着血沫子,像是在倒氣兒,眼看是不行了。我太爺呢,半張臉貼着地面,整個人趴在地上,左肩頭慘不忍睹,還在不停向外咕咕淌着血。他也睜着眼,眼神裡不帶任何表情看着身旁的大“殭屍”,右胳膊肘還在哆哆嗦嗦不停撐地面,看樣子是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就他現在的狀態而言,想從地上爬起來顯然是不可能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太爺覺得好睏,上下眼皮直打架,心裡卻倔強地念叨着,“我得起來,我得起來,我得起來……”念着念着,上眼皮不由自主地慢慢垂了下來……
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等我太爺腦子裡渾渾噩噩有些意識的時候,感覺渾身上下異常難受,就像被什麼東西從頭到腳緊緊勒住了似的,勒得他幾乎都快喘不過氣來,緊跟着,手腳有了感覺,身上那些傷口也在第一時間傳來劇痛,特別是左肩膀那一大片傷口,簡直疼的撕心裂肺。
我太爺強打精神把眼睛睜開,因爲意識還沒有完全恢復,視線裡一會兒黑一會兒白,模模糊糊的。
過了好一會兒,我太爺擡起頭茫然地朝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好像已經不在地上趴着了,挺直的在地上站着,這時候還不止他一個人,在他面前還站着好多人,雖然距離很近,但是卻看不清是些什麼人,別說看不清臉,連男女老幼都分不出來,看上去影影綽綽烏烏泱泱的一大羣。感覺上,他們好像正在不錯神兒地盯着自己。
我太爺心想:我這是不是死了,是不是來到了陰間,要不然身邊兒咋這麼多看不清模樣的鬼影子呢,緊跟着,他又一想:不是死了,要是死了還能知道疼麼?
想到這兒,他使勁兒搖了搖頭,想讓自己儘快清醒。可能因爲搖頭幅度過大,牽扯到了傷口,渾身上下再次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並且先前那股子透不過氣的勒綁隨之一同傳來。
我太爺趕忙低頭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就見自己從肩膀到腳後跟兒,被草繩一圈圈捆了個結實,五花大綁,想挪動下身子,竟然動不了,扭頭朝身後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被捆在了一顆大槐樹上。
我太爺的腦子頓時清醒了很多,視線也好了很多,擡眼再朝四下一看,自己好像還在那個小村子裡,因爲眼前這地方看着眼熟,他敢肯定,昨天傍晚找人家兒借宿的時候來過這裡。
幾棵參天大槐樹,最大的那棵槐樹底下有張石桌子,石桌子旁圍放着幾條石凳子,就是這裡,記得是村南頭兒的某個地方。這時候,我太爺發現自己正是被綁在其中一棵槐樹上,旁邊不遠處就是那棵最大的槐樹。
這時候,那棵大槐樹底下的石桌子石凳子看不到了,因爲在我太爺眼前還圍着一羣村民,把視線都給擋住了。
當我太爺把目光轉向眼前這些村民以後,發現這是一羣老人、婦女和孩子,不過,就是這麼一羣老幼婦孺,手裡還都煞有介事的拿着刀劍,並且一個個橫眉立目,憤憤然瞪着他,好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我太爺的嘴脣蠕動了一下,剛想開口問這是咋回事兒。還沒等他問出口,人羣裡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喊了起來。
這小男孩兒一副很精靈的樣子,手裡拿着一杆紅纓槍,頭上梳着個沖天辮兒,小男孩兒喊道:“爺爺爺爺,快來看呀,大壞人醒啦,大壞人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