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一旁的單雪兒冷不丁問了我太爺一句:“相公,在看什麼?”
我太爺不防備,頓時嚇的一激靈,差點撒手把瓶子扔地上,單雪兒見自己一句話把我太爺嚇成這樣兒,咯咯咯笑了起來。在沒給花柳鬼附身的情況下,這丫頭很是調皮。
我太爺看了她一眼,忙用手把瓶子口兒捂住,問單雪兒:“單小姐,你身上有汗帕嗎,借我用一下。”
單雪兒聞言臉色一變,擡起秀拳狠狠在我太爺左肩頭打了一拳,“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叫我雪兒!”
我太爺咬着牙噝了口涼氣,單雪兒這一拳打中了我太爺的傷口,大戰鬼猴子時左肩頭傷的最重,直到現在還沒痊癒,稍有牽扯就撕心裂肺。
單雪兒見我太爺咬牙噝涼氣,這才知道自己打錯了地方,心疼起來,露出一臉焦急,嘴裡快速說道:“相公,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你很疼嗎,都是雪兒不好、雪兒不好……”
我太爺看着單雪兒誠惶誠恐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到底有沒有汗帕?”
“有、有……”單雪兒嘴裡答應着,慌亂地從前胸衣襟裡拽出一條白色絲巾,“相公你要這個做什麼?”同時,單雪兒的眼神朝手裡的絲巾看了一眼,臉上登時泛起一抹紅暈。
我太爺沒注意到單雪兒臉上的變化,二話不說接過絲巾,朝絲巾上撇了一眼,就見上面繡着兩隻交頸鴛鴦,樣子很是親暱,一愣,立刻明白了,這個是……在父親逼着自己跟王小錦洞房那天,母親就悄悄塞給自己這麼一塊東西,說是要見到王小錦的落紅,這單雪兒怎麼整天帶着這東西呢。
我太爺這時候顧不上多想,呸呸呸在上面連吐了好幾口吐沫。
“你討厭!”單雪兒的臉登時就綠了,擡手又要打我太爺,不過秀拳擡在空中,沒捨得落下來。
我太爺沒理會她,吐完吐沫以後,把絲巾擰成一團,緊緊塞住了瓶子口兒,轉身就走,不過沒走幾步,單雪兒從身後一把拉住了他,“相公,你要去做什麼,陪雪兒說說話嘛。”
我太爺回頭看了她一眼,或許因爲抓住了花柳鬼,有了幾分底氣,我太爺對單雪兒說道:“單小姐,別這麼纏着我行嗎?”說着,看了看單雪兒抓住自己胳膊的雙手,“常言道,男女授受不親。”一抖胳膊,把單雪兒的雙手甩了下去。
單雪兒先是一愣,很快追在我太爺身後說道:“可是……可是我們已經定過親了呀,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怎麼能對人家這樣兒呢。”
我太爺沒理會她,走到房門那裡,推門走了出去。我太爺剛出門,房間裡跟着傳來單雪兒的哭聲和噼裡啪啦砸東西的聲音。
我太爺身子一頓,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小翠在房門口看到了我太爺這時的表現,很多年後,她始終都想不明白我太爺當時身子爲什麼要停頓,臉又爲什麼要抽搐……
我太爺這段經歷,一大部分都是小翠講述的,我太爺在講自己這段經歷時,似乎隱藏了很多東西,特別是感情。
言歸正傳。我太爺本想拿着花瓶找獨霸天談條件,可惜很不湊巧,那天獨霸天帶着那些響馬出寨“打草”去了,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回來,我太爺只好拿着瓶子返回了自己房間。
回到房間以後,把瓶子安放妥當,從牀單上扯下巴掌大一塊布,拿着布到伙房找廚子弄了點兒公雞血,將布蘸上公雞血以後返回房間。
當他來到房門口兒,單雪兒房間裡的哭聲和打砸聲還沒有停止,不但沒停,還有愈演愈烈之勢,那些“看家”的嘍囉們聽到聲音以後,都站在門窗遠處盯着,誰也不敢接近門窗半步。
我太爺沒有理會這些,推門進屋,把花瓶上的絲巾取了下來。
取下絲巾以後,本來應該把蘸了公雞血的牀單布立刻塞上去,但是我太爺這時候起了好奇心,取下絲巾以後又閉上一隻眼睛,把另一隻眼睛放瓶子口,朝瓶子裡張望了一下。
這一張望不要緊,我太爺整顆心頓時一沉,那張七竅流血的女人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烏起碼黑。
難道說,這花柳鬼已經從瓶子裡跑了出來?
我太爺剛想到這兒,房門被急促敲響了,緊跟着傳來小翠焦急的喊聲:“哥,單小姐又犯病了,你快出來看看呀!”
我太爺一聽,忙把瓶子丟在了一邊兒,打開房門以後,就見小翠額頭滿是汗水,一張小臉已經嚇的面無血色。
小翠顫着聲音說道:“單小姐因爲生你的氣,在房間裡哭鬧,鬧着鬧着就、就犯病了。”
我太爺聞言,二話不說,快步朝單雪兒閨房走去。
這時候,許多嘍囉圍在單雪兒閨房遠處竊竊私語,我太爺掃了他們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又是一片狼藉,單雪兒這時候竟然光着身子,一絲不掛在房間裡亂跑亂砸,另外一個小丫頭正扯着她一條胳膊,給她身上搭衣服,場面十分混亂。
我太爺一皺眉,這時候也顧不上啥男女授受不親了,幾步走過去,伸出胳膊夾住了單雪兒光溜溜的腰肢,胳膊一用力,直接把她那一絲不掛的身子提離了地面,單雪兒這時候手刨腳蹬,極力反抗,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叫罵着。
我太爺沒理會這些,夾着她幾步走到裡屋,甩胳膊扔在了牀上,小翠和另外一個丫頭見狀,一起撲上去,用布綾子把單雪兒倒剪着雙手綁在了牀角。
隨後,小翠趕忙用被子去蓋單雪兒的身體,不料卻被單雪兒擡起一腳蹬在身上,小翠向後一個趔趄,好懸沒坐地上。
我太爺見狀,拽過小翠手裡的被子,撲上去捂在了單雪兒身上,身子向前一傾,把單雪兒整個兒壓了在身下。
我太爺冷冷盯着“單雪兒”一雙通紅的眼睛問她:“你到底想幹什麼?人是人鬼是鬼,你已經死了,爲什麼還要來這裡害人!”
“單雪兒”掙扎幾下,見掙不脫,不再掙扎,一雙眼睛無神地看着我太爺,腦袋像失去支撐似的,軟塌塌的左右搖擺了幾下,一咧嘴,露出兩排小白牙,“給給給”笑了幾聲,突然間歇斯底里叫了起來,叫的聲音聽上去根本就不是單雪兒的,而是另一個女人的!
“我要報仇,我不甘心,我死的好慘,我要報仇……”
面對眼下這個“單雪兒”,我太爺心裡也有點兒發毛了,儘量語氣平和地問她,“你的仇人就是這位姑娘嗎?”
“單雪兒”聽我太爺這麼問,突然安靜下來,忽閃忽閃眨着眼睛看着我太爺,看了許久,這才呆呆地搖了搖頭。
我太爺見狀,忙趁勢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想報仇就去找你的仇人,何必要來這裡作祟呢。”
“單雪兒”紅通通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我太爺,呆呆地說:“我報不了仇,他身上陽氣太重,我不能靠近他。”
“那你就來害這位姑娘嗎?”我太爺追問道。
“嘿嘿……”“單雪兒”嘴角掛起了一絲怪笑,“我報不了仇,也不能讓他好過……”
我太爺一聽這話,臉色一動,“你的仇人……難道是獨霸天嗎?”
“單雪兒”聞言,把頭低了下去,緩緩搖了搖說:“不是。”
“那是誰?”
“告訴你有用嗎?你能幫我報仇嗎?”
“單雪兒”這問題,讓我太爺猶豫了一下,最後他一咬牙,“只要你死的確實冤枉,我可以幫你報仇!”
“單雪兒”一聽,把頭擡了起來,衝我太爺笑了笑,雖然笑的很慘淡,但可以看得出來,她這是開心的笑容。
我太爺見狀,在心裡頓時鬆了口氣,“告訴我,你的仇人是誰?你是怎麼死的?”
“單雪兒”並沒有立刻回答我太爺,把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小翠和另外一個丫頭,“你叫她們兩個出去,我告訴你。”
我太爺回頭看了小翠和另外一個丫頭一眼,兩丫頭會意,立刻轉身離開了房間。臨出門時,小翠還把房門給帶上了。
我太爺對“單雪兒”說道:“好了,現在房間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你可以說了。”說着,我太爺鬆開了捂在單雪兒身上的被子,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牀邊。
“單雪兒”再次朝我太爺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話還沒說出口,兩行眼淚先下來了……
原來,這女鬼並不是什麼“花柳鬼”,生前是附近鎮上一位大戶人家裡的小姐,名叫韓馨。
半年多以前,韓馨和她青梅竹馬的表哥喜結連理,這韓馨和她表哥自幼從小長大,感情極深,原本是件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大喜事,不料在娶親的路上,遇上了“一瓢水”的這夥響馬,不但殺了韓馨的表哥,韓馨還被其中一個當家的看上,搶到山寨做了壓寨夫人。
當天夜裡,那當家的要跟韓馨洞房,韓馨誓死不從,掙扎中抓瞎了那當家的一隻眼睛,那當家的惱羞成怒,獸性大發,扣住韓馨的脖子,掐死了韓馨,隨後,趁着韓馨屍身還有餘溫,衣服扒光,把屍體凌辱了數遍,之後仍不解氣,又把韓馨的屍體剁成無數肉塊,扔在野地餵了野狗。可以說,手段殘忍,滅絕人性!
當時的韓馨已經魂魄出竅,那當家的凌辱她屍身和用刀血淋淋剁砍她屍體時,她就在旁邊看着,但是隻能是看着,什麼也做不了,這導致她魂魄怨氣大增,不肯離開,想找那當家的報仇,卻發現那當家的身上陽氣太重,後來發現那當家的對單雪兒很好,就上了單雪兒的身。
聽韓馨說完,我太爺整個腦袋都充了血,眼睛瞪的通紅,瞎了一隻眼睛的當家,不用說也知道是誰了,而且在“一瓢水”這三個當家裡,我太爺最看不上的就是他!
我太爺沉聲問韓馨:“你想報仇嗎?”
韓馨瞪着血紅的眼睛說道:“想,我想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那好!”我太爺咬了咬後槽牙,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對韓馨說道:“你只要聽我的,我能讓你親手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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