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一笑,我們彼此沉默了下來,好像沒啥話題好說了,我就在房間裡這麼站着,她在牀上那麼坐着,她看着我,我看着別處,誰也不再說話,挺無聊的。
停了好一會,我覺得不能在這裡呆着了,時間一長弄不好真出事兒,假裝打了哈欠,對小方說道:“小方,真的不早了,我也困了該回去了,你睡了。”
小方看着我似乎有點不捨,我趕忙又對她說道:“你放心,從今天開始,你們這裡再也不會出啥邪乎事兒了,你就安心睡吧。”
小方慢慢從牀上站了起來,說道:“那你明天一定要早點過來。”
我頓時一愣,啥?孤兒院裡都沒事兒了,我還過來幹啥呢?
小方似乎看出了我臉上的迷惑,顯得有些着急道:“你剛纔不是說答應過我的話會算數的嗎?”
我更加迷惑,眨巴兩下眼睛,心說,我又答應你啥了,我又造啥孽呢我?不過,我這時候不敢再否認啥,你一否認肯定又纏着沒完了,連忙點頭說道:“當然算數,說出去的話潑出去是水,答應你的事兒一定做到。”
小方又笑了,笑還挺開心,不過我還沒想起來到底答應她啥了,就是看着她的笑容感覺有根針在心裡扎似的,分外的彆扭不舒服。
終於呢,我離開孤兒院返回了前面的車牀廠,強順這時候在廚房煤球爐子跟前烤着火,滿屋子嗆人的煤煙味兒,他也不怕二氧化碳中毒。
我一進屋二話不說,走到把後窗戶那裡打開了一扇窗戶,冷風當即吹進來,與此同時,我忍不住朝後面的孤兒院看了一眼,就見這時候孤兒院的房子裡亮着燈,我腦子裡頓時莫名其妙出現了小方的笑容,心想,小方這時候也不知道睡着了沒有,應該睡着了吧,她要是沒睡着,現在會在幹什麼呢?
想到這兒,我頓時一愣,回了神兒,心說,我他孃的在想啥呢,想她幹啥呢。
身後,傳來了椅子挪動的聲音,強順好像從爐子旁邊的椅子上站了起來,緊跟着,強順的聲音傳來:“黃河,你在看啥呢看這麼久,是不是跟人家小方那姑娘還沒呆夠呀。”
我頓時感覺自己臉上似乎有點兒發熱,扭回頭瞪了他一眼,說道:“你胡說啥呢!”
強順嘿嘿笑了起來,說道:“你當我瞎子呀,小方對你有意思,誰看不出來,劉黃河,你是不是也對她動心啦?”
一聽這話,我立刻把臉沉了下來,說道:“咱都結過婚的人,你別詆譭我,誰動心了。”
強順笑着說道:“我詆譭你了嗎,我聽說結過婚的人才容易動心呢。”
不可理喻!
我離開窗戶走到爐子跟前,拉條椅子坐了下來,沒說話,從身上掏出煙扔給了強順一根。
強順接住煙一屁股坐回自己椅子上,又說道:“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吧,還拿煙賄賂我。”
“作死呢你!”我一聽,伸手去跟他奪煙,他趕忙朝旁邊一躲,迅速掏出火機把煙點着了,又說道:“你放心吧,這事兒我不跟張莉說。”
我也把煙點着了,抽了一口,又嘆了一口,臉色擺正說道:“最近也不知道咋了,那些女的老纏着我,她們一纏我吧……其實……其實我也控制不住,還記得咱賣桃子的時候,那個開車的女人嗎?”
強順點了點頭,我說道:“你知道她想給我找啥活兒嗎?”
強順又搖了搖頭,我說道:“我能感覺的出來,她就是想叫我跟她走,然後跟她上牀,這就是她要給我找的活兒,其實……其實我當時也差點兒沒忍住呀。”
強順一聽哈哈哈笑了起來,“好事兒都叫你一個人攤上咧!”
我沒理他,又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還有孤兒院裡這小方,剛纔拉着我非要我跟她一起坐牀上,我就感覺吧,只要我往牀上一坐,肯定會有事兒,忍着沒坐,但是這心裡邊兒……其實……其實很想坐。”
強順笑的更歡了,聽着他笑聲我感覺自己很沒面子,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別光笑呀!”
強順說道:“還好是你,要是我早就忍不住了。”
又抽了一口煙,夾着煙擺了擺手,說道:“過去我不是這樣兒的,最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老是壓不住自己的心性,就好像有人在背後戳我似的。”
說完,我忍不住朝自己背後看了看,啥也沒有,等我扭回頭的時候,腦子靈光一閃,忙問強順,“你的陰陽眼現在不是開着嗎?”
強順點了點頭,“開着呀,你還沒給我抹血呢。”
我趕忙說道:“那你趕緊看看我身邊是不是有啥東西跟着,最近咋老覺得這麼不對勁兒呢。”
強順一聽,神色立刻嚴肅起來,眨巴了兩下眼睛,從椅子上站起身,圍着我轉起了圈兒,一邊轉圈一邊抽菸一邊看。
一口氣他轉了能有五六圈,我見他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終於忍不住了,衝他大聲問道:“我可不是動物園的猴子,你到底看夠了沒有,我身邊到底又沒有東西?”
強順不緊不慢的又坐回了椅子上,衝我搖了搖頭,我頓時一皺眉,就聽強順說道:“你身邊沒東西,就是……就是……”
“就是啥呀?”
“就是……你眉心好像跟過去不太一樣咧。”
“咋不一樣了?”我着急問道。
強順說道:“你眉頭比過去紅了一點兒。”說着,強順屁股離開椅子,眼睛湊到我臉前又仔細看了看,說道:“眉心很像個桃花樣子的紅記,不太明顯,不注意根本看不出來。”說完,強順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
我狠狠抽了口煙,桃花記?我眉心咋會有這東西,這狗日的到底是個啥玩意兒?擡起手在自己眉心可勁兒搓了搓,又問強順,“你現在看看還有嗎?”
強順歪着鬧到又看了一眼,點點頭,“還有!”
“他孃的!”我頓時來了氣,“我現在把陰陽眼給你蓋住,你再看還有沒有。”說完,掏出針把手指頭扎出血,撩開強順身上的衣裳,在他胸口抹了雞蛋大小一片。
“看還有沒有了。”
強順又朝我眉心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沒了。不過,我這口氣並沒有鬆懈下來,反而更着急了。
強順用陰陽眼能看見的,指定不是啥尋常玩意兒,不過到底是個啥,眼下我是弄不明白了,轉念一尋思,等明天下班回家問問奶奶吧,不過也不敢保證奶奶就能知道。
隨後,我又疑惑着,最近這一段時期的不正常,會不會就跟眉心這玩意兒有關係呢,奶奶之前還問過我,身邊有沒有啥不正常的,我還說沒有,現在看來這話說過頭了。
書說簡短。早上下了班,兩個人到孤兒院裡拿揹包,揹包還在孤兒院裡放着呢,還是那句話,我們在廠裡看廠,廠裡這麼多值錢的東西,下班帶個揹包出去,就算裡面沒裝廠裡的東西,給別人看見了,保不齊別人會咋想。
再次來到孤兒院,孩子們又在吃飯,小方似乎知道我們要來,已經把揹包從她們房間裡拿出來,放到了孩子們吃飯的這個房間,而且,還給我跟強順每人盛了一碗飯,讓我們跟孩子們坐在一塊兒吃。
今天呢,孤兒院徹底恢復了正常,院長也從牀上下來了,雖然氣色還不是太好,但是已經能跟我們說說笑笑了,一個勁兒的給我們倆道謝,李姐呢,前後忙活着給孩子們添飯添菜。
沒臉鬼那兒子,也就是那男孩兒,也起來了,和一羣孩子坐在一起吃飯,不過,我看他情緒不是太高,臉色發暗,整個人顯得很低落。
小方隨後悄悄告訴我,男孩早上起來跟她說,他父親每天晚上都會來找他,可是昨天卻沒來,男孩怕他父親不要他了,所以纔不太高興。
小方跟我這麼一說,我心裡特別難受,孩子父親昨天沒來,是因爲我把他父親給他收了,忍不住嘆了口氣,同時呢,我在心裡尋思着,這要是把沒臉鬼送走了,這孩子咋辦呢?肯定接受不了,有沒有啥兩全其美的辦法呢,也就是說,不把沒臉鬼送走,叫他們父子在一起,除了借屍還魂這法子以外,是不是還有別的法子。
想到這兒,我下意識伸手摸了摸仍然在我兜裡放着的那張照片……
吃過飯,我把院長跟李姐叫到了一塊兒,問她們,北邊高坡上那座小廟是誰立的?
兩個人同時搖頭說,小廟已經好多年了,聽說是跟孤兒院一起建起來的,到底是誰立的,恐怕已經沒人知道了。
我又問,你們給小廟裡的仙家燒過香嗎?兩個人又同時搖了搖頭,沒燒過。
我旋即吩咐她們,以後每個月初一十五給小廟裡的仙家擺個供,上上香,過去要是一直都上香的話,孤兒院裡也不至於經常鬧邪乎事兒,兩個人聽了連忙點頭。院長表示,今天晚上就去給小廟上供上香。
拿上揹包準備離開孤兒院的時候,小方悄悄叫住了我,把我拉到一邊,叮囑我,晚上可要過來找她。
我當即恍然大悟了,對了,之前答應過她,每天晚上要過來帶她出去玩兒的,不給做她男朋友,也近似她男朋友了。看着小方一臉的期待,我違心的點了點頭,到時候來不來,就是另一碼事兒了。
離開孤兒院回到家裡以後,直奔南院找我奶奶,把孤兒院裡的情況跟奶奶說了一遍,當然了,我隱瞞了小方這一段兒,隨後又問奶奶,強順說我眉心有個桃花記,這個桃花記又是咋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