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日已落,夜已深,幹坐在客堂中的莫空鏡就算是耐心再怎麼好這會兒也該惱怒了。
在已經灌下了第四杯枯閆茶後,她‘咚’地一聲將茶杯放在了桌上。
眼睛斜視那邊依舊悠閒自得的月一,在將他盯的有些莫名其妙後,她才悠閒的開口道:“這就是逍遙宗的待客之道?”
神情有些尷尬的月一急忙解釋道:“這幾日宗內即將要巨型一個隆重的盛典,內門主和外門主近幾日肯定是忙着足不沾地,還望多擔待。”
莫空鏡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再次坦然的端氣茶杯後,她淡淡的開口追問道:“盛典?什麼盛典?”
“當然是慶祝我逍遙宗大師姐未達百年便結丹的絕世天資了,我大師姐天縱奇才,可不是旁人能羨慕的來的。”門外傳來不合時宜的聲音。
當看到是茯苓漫步走來時,莫空鏡的心中頓時警鐘大作,再也沒了先前的興致和感想。
她不明白,這麼短的時間,到底是什麼促使一個單純年幼的少女對她抱有這麼大的敵意。
“茯苓?你怎麼來了。”淡然站起身來的月一顯然沒有細想太多,也沒有察覺到那股只針對一個人的敵意。
“月一師兄,我來是替嘯毅門主轉告你們的,近幾日上門拜訪的外人實在是太多了,嘯毅門主實在是分身乏術,照顧不周之處還請客人多擔待。”茯苓笑嘻嘻的看向二人,身子也故意往月一那邊靠了些許。
只是那‘外人’二字她卻咬的有些太重了,重到月一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莫非是被當成情敵了?
淡定的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莫空鏡站起身來順勢理了理自己的衣襬,這漫不經心絲毫不在意的態度讓月一鬆了一口氣。卻讓茯苓暗地裡咬牙切齒。
看到茯苓眼中明顯的敵意,還有表情中那咬牙切齒的意味,她終於確定這個小姑娘是真的將她看做了情敵。
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她表面上卻還是波瀾不驚的開口道:“那貴宗打算如何招待在下?”
遠來即是客,茯苓總不能把她趕出去吧?秉着見不到嫣然絕對不會走的信念,她決定迎難而上!
胸腔起伏的厲害,沒想到對方還是個硬茬的茯苓臉色有些難看。她半路上好不容易找了一個由頭將內門主攔住了。本想讓這個女人知難而退,哪曾想看起來她還真是想賴在這裡不走了!
“那這樣吧,眼見天色已晚。還是讓我先帶你去廂房歇息一日,有什麼事還是明日再說吧。”剛這樣說完,月一就打算推門而出,眼睛都快急紅了的茯苓急忙閃身擋在他前面。
“茯苓?”語氣中有些溫怒的月一眉頭逐漸皺起。他再遲鈍也不至於遲鈍到這種針鋒相對的情況也反應不過來。
剛想急忙找個藉口再次打壓她時,一擡起頭。茯苓看到的卻是有些惱怒的眼神。
第一次看見向來溫雅和善的月一師兄露出這樣的眼眸,頓時她整個人都僵硬住了。
是因爲她嗎?是因爲這個女人嗎......心臟鈍鈍的痛,深呼吸了一口氣後,她擡頭與那雙帶有薄怒的眼眸正面對視。
“月一師兄。你帶來的這位客人是女子,由你送入廂房怕是不合適吧?”茯苓的眼瞳漸漸溫和下來,她儘自己全身的力量表現的和平日裡沒有一點兒異常。
對上那雙天真乾淨的眼瞳。半響後月一才點了點頭,剛纔的那針鋒相對的感覺......果然是錯覺吧。這麼乖這麼聽話可愛的茯苓,怎麼會有那種感覺呢。
輕輕搖了搖頭後,他雙眼溫柔的看向莫空鏡,示意她不要多想。
無奈的聳了聳肩,莫空鏡淡定的拱手作揖道:“那茯苓姑娘,有勞了。”
強忍着心中的怒火,擡頭看到那雙溫柔的眼眸中只有一個人時,茯苓像是突然間沒了全身的力氣一樣,意興闌珊的點了點頭。
在月一的矚目下二人安靜的走出了客堂,長長的走廊中,原本有些火藥味的二人竟然意外的安靜和諧。
“你說......我到底哪一點比不得你呢?”在到達了一間典雅的廂房時,茯苓突然閃身擋住了大門阻攔了莫空鏡的腳步。
看着眼前比自己還矮小半個腦袋的茯苓,莫空鏡無奈的搖了搖頭,在那雙越來越憤怒,越來越難以自控的眼神注視下,她緩緩搖了搖頭。“你沒有哪一點比不得我,不過我奇怪的是你爲何要和我比?”
“爲何要和你比?哈哈哈......真是問的好。”茯苓突然彎腰大笑,笑的眼淚都流淌出來。
笑着笑着,她就忍不住蹲下了身子嚎啕大哭,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勇氣似的,蹲着身子傷心欲絕的大哭着。
被哭的頭都有些痛的莫空鏡單手扶額無力的搖着頭,她是真的不明白這些動不動要死要活的小姑娘。
身體是自己的,眼淚也是自己的,這樣折騰下去,是想折騰死自己,還是讓心愛之人更加厭惡自己?
同爲女人,她當然知道有些事情確實是不能爲人力所控制的。
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清楚,只是無法控制。
可是......她卻還是不懂,恍惚之中,莫空鏡突然想起了遙遠的曾經,她第一次踏足的那個秘境。
那個笑靨如花,一顰一笑之間皆是自行張揚的紅衣女子,凝脂。
那時的記憶至今記憶猶新,那個時候的凝脂也只是悽美的看向她,連數道了三個‘你不懂’,此刻想來...或許她真的只是不懂而已。
這些爲愛而變得瘋狂的女人,以前,誰沒有美好的青春,美麗的笑顏呢?
這樣想着,她忍不住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看到眼前還只能被稱之爲少女的身影,猶豫了片刻後,她終是蹲下了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泣不成聲的茯苓擡起那張佈滿了淚水的臉,眼神迷惘毫無焦距。
“那個......雖然不知道你爲何這樣敵視我,但是你大可放心,沒有人想要跟你搶些什麼,我要走的路,和你們大不相同。只是......是你的終歸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麼也搶不來啊。”說完這句,她也不知道還要再說些什麼,於是就只能陪着這個小女孩一起蹲着了。
呆愣了片刻,茯苓突然笑逐顏開的站起身來擦了擦自己的臉,直將自己擦成了一個大花貓似的,她才蹦蹦跳跳的離開了,在走廊的盡頭她還笑盈盈的轉身叮囑了一句後,纔開開心心的離開了。
“記住了哦,你說過不和我搶月一師兄的!”
天哪,怎麼就只把前半句聽進去了?
無語扶額的莫空鏡只能無奈的走進了廂房中,只不過,她不得不再次在心中感概,難得一次生出想要勸告別人的心思,竟然還直接被人無視了。
她果然不是勸別人的料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