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過來讓我好好看看，當年我還抱過你呢，沒想到轉眼就過去了這麼多年，當年的小丫頭片子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一直冷着一張臉端坐首席的芸璐宗主忽然輕輕的笑出了聲向着穆嫣然招了招手，那雙不怒自威的眼神也隨着這個笑容少了許多凌厲。
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身旁的莫空鏡，看到對方點頭，穆嫣然這才靦腆着一張臉走到了芸璐宗主的身前乖巧的喊了聲，“芸璐前輩。”
暗地裡，莫空鏡卻是悄悄擦了擦手心裡的冷汗，真是好險好險，差點兒就猜不到對方是誰了。
當年在西市海源決戰時期，這位芸璐宗主雖然露過面也和她們見過，但是當時情況緊急再加上距離太遠，她還真沒看清這位芸璐宗主到底長的何等模樣。
端莊清華，高貴出塵，不怒自威，仿若所有讚美縹緲峰弟子的詞彙都可以凝聚在這位芸璐宗主的身上。
緩緩鬆出一口氣後，莫空鏡這才發現另一個一直在殿內悄然無聲站着的身影。
芸舒霓低垂着眼眸安靜無聲地站在芸璐宗主的身後，明黃的綾緞無風自動，縹緲峰弟子似是真的崇拜那高高在上的謫仙人，只是遠遠的看着，縹緲峰弟子當真與天上的仙人仙子無異。
若不是當年在西市海源看見過焚音和焚琴真切的情感和徹骨的無奈，莫空鏡真的會將傳說中的縹緲峰弟子當做謫仙人看待。
只是，像終歸只能是像，縹緲峰弟子也是人，也受着世俗的牽絆和情感。
“如果不出我所料，你們是來這裡救易君笑的吧？”
莫空鏡呆滯片刻，不曉得芸璐宗主怎麼一轉眼就將話題帶到了這一方面。
穆嫣然的神情變換了幾番，有些慌張，但很快就被她壓了下來，“芸璐前輩此言何意？晚輩們不懂。”
“前不久我才接到你們從塵光秘境僥倖逃生的消息，你這丫頭連逍遙宗都沒回就直奔我縹緲峰而來，這其中緣由還用明說？”
芸璐宗主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親暱的點了點穆嫣然的額頭，眼睛裡都是清澈見底的明悟，穆嫣然這才曉得，感情自己這點兒心思根本瞞不過這些老人精。
連縹緲峰的宗主都曉得了，怕是逍遙宗自家師尊那邊早就得到消息了。
“咳咳，宗主明見。當年西市海源之心，貴宗首席大弟子易君笑與我等同行數載，若單論品行這一點，我們絕對相信易君笑不會做出這等子背叛宗門的事來。這其中是否還有其他隱情？還望宗主明鑑！”
一想到自己這後腳纔到縹緲峰，人家前腳早就得到消息心裡跟明鏡似的，心裡就忍不住暗罵了兩聲老人精，明面上莫空鏡態度更是斬釘截鐵。
殿內忽然死寂一般的沉寂，莫空鏡不敢擡頭，一直維持着彎腰拱手作揖的姿勢。
她早就猜到了芸璐宗主這個老人精把穆嫣然單獨叫過去就是打算給她來個下馬威，也不知道是不是蔚風顏的來頭讓這位縹緲峰宗主忌憚，反正看樣子，人家就單獨針對她了。
渾身上下都一陣彆扭的不自在，莫空鏡更是一動不動任由人打量，拱手作揖的禮儀頭一次被她行的這麼標準，一點兒錯也挑不出來。
有些遲鈍的穆嫣然總算是反應過來了，這晚輩給長輩行禮，差不多了自然就要把人喊起來，哪有一直讓人彎腰的理兒？
看到芸璐宗主眼裡的冷冽，穆嫣然心思一轉，一下子就向前邁了一步擋住了芸璐宗主的視線用撒嬌的語氣開口道，“芸璐前輩，您也不要生氣。我們當年在西市海源裡都是有着過命的交情，易君笑的品行要是真的不行，您試想我們會頂着冒犯整個縹緲峰的危險來走這一遭嗎？這其中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隱情，可別是旁人別有用心的栽贓陷害可好。”
言罷，穆嫣然還心驚膽戰的搖了搖芸璐宗主的手臂，將小女兒姿態的撒嬌發揮的淋漓盡致。
這動作可是看的莫空鏡一陣心驚肉跳，好在芸璐宗主就吃這套，沒過多久就無奈的笑了笑，看了她一眼示意人站起來。
得到釋放，莫空鏡二話不說就直起了腰板，尋思了一會兒索性就不開口了，全程就讓穆嫣然來交際算了。
就這一會兒工夫她算是想明白了，這些個老人精在意的是什麼？當然是背景了！
穆嫣然的背後是整個逍遙宗，蔚風顏的背後是整個蔚家，可不是就是她莫空鏡一個是孤家寡人嗎，人家不欺負她欺負誰啊？拿她開刷可不是最好的羊羔了麼。
若是盛世時期，莫家肯定能讓五大宗門的人忌憚，可是早在前些年傳出莫雨真君身死道消的消息後，莫家算是真正的倒臺被遺忘在歷史的河流裡了。
“好了，易君笑的事情總歸是過去了。日後，你們這些後生也莫要再與他有任何的牽連了。”無奈地笑了笑，芸璐宗主單手握住了穆嫣然的手背神情一陣恍惚，穆嫣然自然是順着她的意思點頭稱是的。
芸璐宗主外表只是一位最多三十出頭的女子，本該是最得意最盛氣凌人的時候，可是她帶給旁人的感覺除了縹緲峰弟子應有的仙氣縈繞端莊清華外，竟還有一分蒼老。
沒等站在原地的莫空鏡多想，芸璐宗主話鋒一轉一雙眼睛直直的頂着她。
“莫家子弟如今就剩下你一人，日後你有何打算？”
呃，怎麼話題一下子就轉到自己身上了？
莫空鏡迷惘的看了一眼同樣疑惑不已的穆嫣然一眼，長輩問話總不能不答，於是衡量了一下，她便如實答道，“自然是不辜負師尊悉心栽培傾盡全力迎難而上。不過...若是芸璐宗主問的是晚輩今後的去處，晚輩這一時還真沒法回答。”
“心性是個好的，你師尊定是待你極好。”
芸璐宗主不以爲然的點着頭，語氣中的平淡好似只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
氣氛又沉寂下來，而這一次，芸璐宗主的那雙眼睛裡閃過的滄桑被所有人捕捉了個正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整個主殿內除了一片上下起伏的呼吸聲外再無其他，芸璐宗主這才平淡地開口道，“你是莫家最後一個子弟，無論如何，五大宗門都不會動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