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莫月依輕挑了挑嘴,看起來心情非常的好,語氣中都不自覺的帶了些輕快:“你的風訣中暗藏着結丹期的土符,那個時候我當然知道根本沒法躲,於是乎就來了一出障眼法,沒想到倉促之間這麼劣質的障眼法也能矇混過關。”
障眼法!
真是大意!
袁清將自己的牙齒咬的嘎吱作響,他實在是太得意了,竟然忘記了查看方纔他自己所看見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相。
他咬牙切齒的看着那抹紅衣,手骨也被他自己握的噼裡啪啦響,手背上已經泛着青白:“就算你用沈一擋着,也不可能毫髮未損的從風訣土符中走出來!”
莫月依輕快的雙手環胸,說到一半時還頗爲不屑的伸出一隻手來在半空中揮繞了一下,神情之中都是不以爲然:“可是事實上呢,我就是毫髮未損的走出來了!告訴你也無妨,你的風訣破綻太多了,我只要用你的侍從擋住那些攻擊最凌厲的地方,再用些許的靈力護住全身,就你那些不痛不癢的攻擊,還真就奈我無何了。”
實力,謀劃,勇氣,缺一不可!莫空鏡讚賞的看向莫月依,就如同她第一眼看到她時一樣,耀眼,美麗,也危險!她擡手拂了一下額頭的碎髮,淡然的將水月劍收回劍鞘。剛剛也只是補刀而已,現在,一切都該交給師姐了。
而就在此刻,事故突變,只見原本躺在地上臉龐痛苦扭曲着的沈一忽然暴起,身體躍起數丈之高,長刀帶起了一陣勁風直直的向着莫月依的頭頂劈去。
莫月依驚訝的看着那狼狽殘破的身影,反應過來後她立刻揮着手操控着傀儡舉起雙手穩穩的接住那柄長刀。
然而讓她意外的是,握住那柄長刀的人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只剩下了戰鬥的本能。一絲光芒都沒有,他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本能在揮刀!
奇異的是,此時此刻他揮刀的力道非常的巨大,甚至就連傀儡用雙手阻攔也只能阻攔一時,眼看着傀儡的雙手已經被壓的越來越低,莫月依卻淺淺的笑出了聲。
“怪不得啊,原來是衝開了壓制,恢復了原本結丹期的修爲啊。”
淺笑着說完這句話,她的神情幕然一變,冰冷的看着那舉着長刀的身影。口中冷冷的吐出一句:“四方俱滅!”
紅衣綢緞漱漱作響,青絲飛舞,原本悠然的氣勢猛的變成了凌厲無比,鋒芒畢露的肅殺。
骨骼分明的芊芊五指操控着肉眼極難看見的絲線飛舞着,看似實力不濟被壓制的傀儡猛的暴起,雙掌忽然將那柄長刀奮力甩開,在沈一的身體飛出去的那一瞬間又揮動了一拳,巨大的力道讓他忍不住將體內的內臟與血液哇的一聲盡數吐了出來。
傀儡的身軀忽然向上空飛起,直至擡頭望去時連肉眼都看不見它的身體到底飛向了何方,危機感來襲,袁清猛的後退數步,此刻雖然什麼都還未發現,但是心底的危機感和恐懼早已侵蝕了他的理智。
幾乎就在傀儡消失的那一瞬間,他根本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口,雙手以從未有過的速度結着印捏着法訣。
本命法寶開啓,閃爍出璀璨的光芒,就在此刻,方纔消失的傀儡猛的出現在他的頭頂上方,那讓人無法閃避的速度讓他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的慘白。
鮮血吐出,青色的靈力閃耀護住了袁清的整個身體,當刺眼的青光散盡之時,莫月依愣住了,那拿着長刀的玄色身影還直挺挺的站立在袁清的身前。
待到塵埃青光散盡,地面上只留下了一條蜿蜒的血跡,坑坑窪窪的血液殘留在地上,片刻後漸漸融入了土壤之中將大地染成了血色。
將傀儡收斂,莫月依盈盈走來,看着那抹白衣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個方向,她輕輕的將手放到她的肩上,不以爲然道:“還真是忠心護主,只可惜就算是已經進入了秘境之中,只要晉級結丹一樣會被這裡的法則傳送出去。不過看他的傷勢,就算是出了這秘境,那也是無藥可救了。倒是那個僞君子,哼,算他跑得快。”
拍了拍莫空鏡的肩膀,莫月依勾起嘴角,輕快的踏着步子向着山洞深處走去,只是還是說出了她們一直疑惑的問題:“其實方纔那人如果發揮全力確實是有和我一戰之力,只是剛纔他發揮出來的實力連原本的七成都不到,我倒是不知他究竟在懼怕些什麼。”
手支着下巴沉思,莫空鏡雙瞳疑惑的看着那個紅衣背影,她是來找她的,這一點稍安勿躁,可是沒有責怪,沒有抱怨,甚至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說。她覺得,她看不透師姐,一般情況下,來找人不是應該稍微關心一下嗎?可是師姐她完全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喂!你還愣在那裡幹嘛?快過來啊!”
“啊,來了。”
聽見洞府傳來的聲音,她下意識的就如此答道,停頓了片刻,她最後看了一眼地上那些流淌着的,錯雜的血痕,面無表情的向着山洞內走去。
一步錯,萬劫不復,一子輸,滿盤皆輸。
黑河前,袁清臉色鐵青的看着那還散發着幽藍炫光的地方,沈一方纔就是被這道光芒傳送了出去,因爲強行破開壓制,恢復了結丹期的修爲,所以不被秘境承認。
結丹中期的實力啊!
爲何會敗給一個小小的築基期!
怎麼可能!那可是隔着一整個大境界啊!
築基期的修士爲何有能力將一個結丹中期的修士重傷!
爲什麼!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袁清面色瘋狂的凝視着黑河,久久注視之後,他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發了瘋似的衝向了黑河上那一座豎立的白橋。
幽庭秘境門外三裡開外,岩石上躺着一個血流不止的身影,泛白的眼眸中不知在想着些什麼。直到最後,他纔有些惋惜,他真的想不到自己會敗給一個築基期修士,更想不到還會死在她的手上。
不過如果那個築基期修士是偃師的話,似乎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這樣也好,噩夢總算是結束了吧?
那個一直纏繞着他的噩夢,他從未忘記過,很多年以前,那個怒火中燒的偃師,一夜之間屠了一整座城池。
年幼的他呆滯的站在城門口,看着那個幾乎和夜色融爲一體的男人踩着滿城的屍首漸漸離去......偃師一怒,滿城盡屠。
再也不會做那樣的噩夢了吧......
這樣想着,想着想着,沈一就閉上了那雙沉重的雙眼。
同屆中最出色的影衛頭領一,就這樣死在了一個無人問津的地方。
他用生命證明了一個忠字,也履行了一個影衛應該盡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