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實驗室是在新年第三天，也就是帝國載人航天飛船天舟二號發射成功的第二天接到來自航天指揮中心發來的廣播式緊急求助消息，這項消息會非定向地發送到帝國三十四所高等院校和研究機構，這是緊急消息的預製名單。
消息的內容很勁爆。
新年第一天由南方領航天發射中心發射的天舟二號被探索三號乙運載火箭準確而成功地送上了位於地面1200公里的高空軌道。
雖然他們在發射前夕遇到了一些問題，監測到有民間在未報備的情況下發射了一顆同等重量的飛行器，不過經過測算和調整，他們成功避開了這個飛行器。
然而在他們成功發射以後，意想不到的意外發生了。
不知道是由於技術不過關，還是因爲技術故障，這顆民間發射的不知道是火箭還是衛星的航天器，在距離地面400公里的高空，炸了。
按理說魔法飛行器並不容易炸，因爲雖然原始元素蘊含着遠超化學能源的能量，但是其本身在不分解爲魔法元素的情況下有很強的惰性，只有在分解爲魔法元素以後，纔會因爲符文陣失控，引發爆炸。
當然如果你在地面上爆炸，那沒什麼關係，最多也就是暫時改變了周圍的環境，甚至都不太可能死人。
但是在海拔400公里的近地軌道爆炸，那可就太酸爽了。
飛行器如果僅僅是解體，那麼能夠產生的碎片有限，而且它們的運行軌道基本上等同於飛行器原本的運行軌道。
但是如果是爆炸，那就不好說了。
一個重達三十噸的飛行器保守會產生上萬個碎片，其中只要直徑在釐米級別以上的碎片就能對其他飛行器產生極大的威脅，而這樣的碎片至少也有數千個。
而爆炸產生的向四面八方的推力會讓這些碎片脫離原本飛行器的飛行軌道，向各個反向散射，隨着它們環繞地球的次數越來越多，最終會在400公里軌道上形成一個極其危險的網狀危險地帶。
好巧不巧的是，早不炸晚不炸，偏偏是在帝國發射載人航天成功後，航天器已經載着宇航員進入更高處的軌道的時候炸了。
這則消息並沒有通知還在軌道作業的兩位宇航員，然而地面上工作人員知道這個事故以後都快瘋了。
卡門大魔導師恨不得親自去新金州一趟把那個項目的負責人掐死。
然而當務之急則是：怎樣讓宇航員安全返回。
發射一艘救援飛船似乎可行，但是此次發射任務匆忙，並沒有預備用的救援飛船，更何況即便是有，穿越形成密集碎片洪流的危險性和直接讓返回艙返回的危險性差不了多少。
或者讓飛船進行變軌，從緯度更高的地區返回，避開赤道上可能寬達幾百公里的危險區，但是由於此次發射載不僅攜帶了載人艙，還有一組望遠鏡組，其重量幾乎已經到了火箭載重量的上線，燃料並不像上次發射一樣那麼富裕，如果進行變軌，那麼在返回艙返回的時候怎麼辦？一旦下降時反推火箭燃料不夠，就只有墜毀一個下場。
在提出了好幾個方案但都被否決了以後，航天指揮中心終於動用了緊急信道，給全國頂尖學院和研究所發佈了緊急求援信息，來共同解決面對的問題。
“果然是個勁爆的消息。”李力看着手頭的情報，眉頭扭成了一團。
收到消息以後，他不敢耽擱，立刻通知實驗室高級負責人到會議室開會，幸好這次過年休假的時候幾位負責人並沒有回家，雖然他當初的想法是爲了預防某些緊急事件，但沒想到緊急事件不是實驗室內部的，而是外部的。
實驗室裡，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有沒有什麼建議？”解釋完前因後果之後，李力將情報放在桌子上，對着衆人問道。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李力嘆了口氣，這不怪他們，畢竟航天任務突然出現這樣的緊急情況並不是人們可以預料的，航天指揮所此次求援頗有點急病亂投醫的感覺。
旁邊的樾樾看到沒人說話，輕輕撫了撫自己的長髮，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另一個飛行器是什麼來頭？我一直以爲只有帝國和聯邦可以發射火箭，哪裡又冒出來一個？”
“這。。。可能是我的錯”，李力面露歉意地說，“這很能就是我們當初討論過的投食計。。。高新技術扶持計劃造就出來的。”
“我可不認爲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武沐抱着手臂，嚴肅而認真地說，“雖然計劃是你提出來的，但是從批准到實施到出現問題都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歐文大魔導師老神在在地點點頭，“先不討論責任的問題，目前他們提出了什麼辦法沒有？”
“航天技術研究所提出了幾個，但是都有問題”，李力看了一下手邊的情報，“包括救援，包括變軌，包括監控所有有威脅的碎片，然後從碎片洪流的空隙中返回。”
“鑽回來嗎？”樂正本驚奇地問道。
“不是，是在碎片繞到地球背面後這個時候趁機返回”，李力說道，“原本這個方案是有成功率的，但是隨着時間的拖延成功率會越來越低，因爲爆炸後的碎片向周圍散射，隨着它們環繞地球的次數越來越多，它們分佈的範圍也會越來越大，能夠安全返回的窗口也也來越小，而現在距離爆炸發生已經過去了一整天了，即便這個方法之前可以成功，我們也完美錯過了這個窗口。”
“況且以現有的技術並不能檢測到軌道上每一塊碎片，大型碎片還可以，但是小型碎片不行，而每一塊碎片都有可能造成威脅，無論大小。”樾樾搖頭說道。
衆人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兒，樂正本問道，“我們有沒有可能通過模型來模擬爆炸，大致推算一下所有碎片的拋射軌道，然後選取最安全的區域返回？”
“衛星不是我們自己的，所以獲取到的模型一定不準確”，反駁他的是他老婆，“這樣和賭運氣沒什麼區別。”
樂正本鬆鬆肩，“既然避不開，那就不避開好了。”
“硬抗嗎？”凌春歪着頭無奈地看着他。
“對啊，材料外殼變性讓他強度提高。”
“然而我們最強的可變性材料也無法抗住二十公里每秒的高速撞擊，更何況維持材料變性是要耗費元素的，他們沒有那麼多元素。”
“哦。。。那當我沒說。”樂正本苦着臉說道。
突然。
“等一下，你剛纔說啥？”李力突然站起身子，目光炯炯地看向樂正本。
樂正本一愣，小心翼翼地問道，“啥說啥？”
“就你上一句。”李力着急地問道。
“額。。。那當我沒說？”
“不是，再上一句。”
“材料外殼變。。。”
“再上一句。”
“既然避不開。。。”樂正本小聲地說。
“那就不避開！”李力立刻接上下一句，望着表情各異的衆人，認真說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
卡門大魔導師站在辦公室的窗戶前，看着手裡的信件默然無語，自從執事將信件交給他以後，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有一段時間了。
剛開完會的謝言大魔導師出現在門口，看着門並沒有關，於是輕輕敲了敲門框便直接走了進來。
敲門聲驚醒了沉思的卡門大魔導師，他回過頭看到來人後，便開口問道：“方案討論得怎麼樣了？”
“幾個方案都有風險，成功率都不高。”謝言大魔導師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臉上佈滿了疲憊，他闔上雙眼，雙手輕輕按摩着呯呯跳地太陽穴，這是長時間不休息導致血壓升高的表現。
“也怪我，我們所有的預案都沒有考慮到這種問題，如果我當初堅持使用探索五號火箭，或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卡門大魔導師有些自責。
“但是探索五號火箭並不成熟，沒有經過多次驗證，盲目上馬的話一旦出了問題，會比現在更糟糕”，謝言大魔導師擺了擺手，示意現在不是談論責任的問題，“之前提出來的幾個方案，我們再開個會討論一下吧，現在我們只能賭一把了。”
“事實上。。。”卡門大魔導師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頗爲不確定地說，“我這裡收到一個方案，是來自西北實驗室的。。。”
“哦？什麼方案？”謝言大魔導師睜開雙眼看向卡門大魔導師，雖然他不認爲一個非航天實驗室能夠提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但是西北實驗室並非普通實驗室，裡面有一個名叫李力的傢伙。
卡門大魔導師將手中的信件遞給謝言大魔導師，一邊說道，“西北實驗室給的方案很簡單，就是清理太空垃圾——他們給碎片起的名字，到是很貼切——只不過他們用的方法不太簡單。。。”
謝言大魔導師飛快地將信件看完，等他再擡起頭來以後，已經是滿臉震驚之色：“你管這叫。。。不太簡單？”
“也許對於我們來說很複雜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很簡單呢”，卡門大魔導師嘆了口氣，對這位喜怒不形於色的同事露出這樣震驚的神情毫不意外，“但是我不認爲他會誇下海口，因爲這毫無意義。”
“但是，這太不可思議了”，謝言大魔導師瞪圓了眼睛，“他們真的能在400公里海拔的高空中聚集空氣泡？那不是400米，也不是4公里，那是400公里，那需要多大的能量？”
“我不知道”，卡門大魔導師搖搖頭，“我不認爲他們能在太空中生成標準大氣壓的環境。。。”
“但是隻要達到萬分之一標準大氣壓，就能減速那些碎片！”謝言打斷卡門大魔導師的話，“只要那些碎片被削減到小於逃逸速度，只需要很短時間內就能墜落，即便不能全部墜落，也能空出足夠大的安全區域。”
卡門大魔導師當然也明白，所以他並沒有否認這個方案，“他希望我們儘快確定是否啓用這個方案，因爲從確定啓用到真正啓用還需要不短的時間，因爲他們的人員需要深入無人區進行作業——這並不比太空作業安全多少。”
謝言大魔導師沉默了下來。
說到底，西北實驗室提出這個方案也僅僅作爲一個輔助者，真正決定是否啓用此方案的還是作爲發射總指揮的謝言，如果這個方案出現更多的偏差，那麼一切的責任還是他來承擔。
良久，謝言大魔導師將手中的信輕輕放在辦公桌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吐出：“聯繫西北實驗室，準備遠程會議，確定方案細節。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