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那名中年村婦眼饞,蒼老的生意甚至火爆到要僱傭四五個村民幫忙維持秩序,收取謝儀,排場大的不行。
在院中的櫻桃樹下,這位很可能就是前燕京大學中醫系的前教授坐在一張雕花精美、十分考究的算桌後,桌上擺放着筆墨紙硯、龜甲銅錢,最吸引人眼球的,還是那個龜甲。
這個龜甲看上去極爲普通,既沒有幽古之氣,薄厚、大小也和那些江湖騙子用的沒多大區別,可是上下四周卻是溜滑透亮,而且隱隱透出一種肉紅色,如美玉般剔透晶瑩,很吸引人的眼球。
張棟從沒跟相門中人打過交道,在楚都見過的那些,基本都是江湖騙子,沒有一個有真本事的,所以非常小心謹慎,並沒有放出後天識神貿然探查,而是冷眼旁觀,上下打量着這位神秘的蒼老。
蒼老穿一身藏青色長衫,已經花白的頭上卻是黑多白少,臉色也很紅潤,倒像是個還沒過五十歲的人。他待人極是和善可親,一臉的春風和氣,說話輕聲慢語的,可每每說完,就會引起一片嘖嘖的讚歎聲,顯示是說的極準。
張棟聽力驚人,雖然隔着十幾米遠,還是把蒼老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對來算命的人從不敷衍,更不說什麼‘父在母先亡’的江湖套話,對問卦者的經歷、將來、一生遭遇的大事小事、流年、劫難,說得一清二楚,甚至只要看看照片,就能說出問卦者家中的風水如何,該怎樣正確擺設風水局。
雖然也有一些是察言觀色後推論而出,卻絕對是有真功夫的,張棟雖然不懂相法,也能看出蒼老不是全靠蒙人的江湖鼠輩。
到了中午附近,總算是排到了張棟他們,能悟興高采烈地一屁股坐下:“大叔,貧僧看個手相。”說完就急匆匆將自己一隻胖手伸到蒼老面前,兩隻小眼睛中,滿是期待之色。
“對不住了這位師傅,本人從不給出家人看相。”蒼老笑着睨了能悟兩眼,將龜甲在手中輕輕拋了兩下:“下一位......”
“慢着。”
張棟拍了拍能悟的肩膀,示意他讓開,微笑着坐在了蒼老面前:“老人家,我們是一起來的,您既然不肯給出家人看相,那就給我看看如何?”
“你?”
蒼老嘿嘿一笑,上下打量了張棟幾眼,忽然打了個哈欠:“哎呀,年齡大了,就是容易疲累啊,抱歉了小兄弟,我要休息了,明天請早......”
說完站起來轉身就走。排在張棟後面的人立刻抱怨起來:“小同學,你年紀輕輕地還看什麼相?蒼老平日裡都是下午兩…鍾才收攤的,你看你一來他就走了,可見你這個命啊......不好說。”
“是啊,你明天還是別來了,這是耽誤大家的時間。”
蒼老的規矩,每天下午不看相算命,這些人都是昨天就來到**村,今天一大早就來排隊,結果還沒排上,頓時都怨上了張棟。
“蒼老,倉華光”
張棟急趕幾步,追上了他,突然道:“你還記的香港的袁子丹麼?”
“香港?呵呵......”蒼老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衝他微微一笑:“來我這裡的香港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老人家人老眼花的,哪裡記得清這麼多哦?小兄弟,要算命,明天請早......呵呵......”
這老傢伙不愧是個玩龜殼的出身,一門心思要做縮頭烏龜,在張棟面前裝傻,青天白日的,張棟還真不能拿他怎麼樣了。
畢竟張棟還沒有真憑實據,究竟是不是他對袁子丹下得手,目前還只是猜測,如果就這樣貿然動手,卻是不符合修道者的身份,也對心性不利。
能悟沒能算上命,頓時露出一副悵然若失地表情,一面走一面抱怨着:“老張,你看都是你,弄得人家都不肯算命了。”他跟張棟的關係是突飛猛進,現在都叫上老張了。
“那是因爲你是個出家人。”
張棟看了這活寶一眼,微笑道:“其實算命有什麼好玩兒的,這個蒼老神神秘秘的,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如我們今晚去他家裡瞧瞧如何?”說完,就拿眼睛看着能悟。
“好啊,師傅教過我出中陰身,普通人根本現不了的,今天就試試好了。”能悟很興奮地拍了下大腿:“我們去找他的那個衣櫃,裡面說不定藏着好多金銀珠寶呢,咱們隨便弄一些回來,今後就天天有錢吃炸雞了,哇哈哈......呃老張你放心,等我看到他的秘密後,一定會告訴你的。”顯然他是把張棟看成了純粹的武道中人,心裡得意的不行。
此時張棟對他再也沒有了半分懷疑。如果這個活寶真的是有心人,是絕對不會說出自己能出陰神的事情的,這不等於是把底牌交給了對方?
而且自己跟他說到底也是萍水相逢,這麼大的秘密,轉口就告訴別人,這不是赤子之心、一派天真又是什麼?
這樣的人,可交,可以成爲生死之交
“晚上我們一起去,我也能出陰神。”
張棟還是第一次如此痛快地將自己的秘密告訴別人,哪怕是對王良、王戰都沒這麼痛快過。而且在能悟面前說出這個秘密後,張棟感覺非常舒爽,比起一心想着‘藏拙於鋒’做什麼事都要藏着掖着,實在痛快地緊。
過度藏拙,也是一種壓抑,不利於正心修行,‘地侶法道’中,道侶排在了第二位,爲何這麼重要?就算是修道人,也要與同類人交流、宣泄七情六慾,這纔是正本,否則不都要修成了枯木禪、無心術?
蒼老的一副龜甲金錢,帶動了整個**村的經濟,像張棟他們一樣的外來人,往往都會因爲排不上隊算命,不得不寄住在山民家裡,這個不過百十戶人家的小山村,幾乎都要被住滿了。
張棟兩人在村裡繞了半圈,纔算找到一戶肯接納他們的人家,條件雖然不怎麼樣,只有祖孫兩個,好在有三間草房,住一個晚上還是沒什麼關係的。
這家的老人已經有些耳聾眼花了,他的孫女兒倒是生得水靈可愛,六七歲的女孩子,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可看到這個女孩時,張棟卻是一愣,緊緊皺起了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