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佛爾斯撐一段時間,是因爲他掏出魔皮卷,蘸上法血墨,凌空揮毫就欲刻畫咒符。
在這片島域,佛爾斯先後斬殺過幾只魔獸,繳獲了不少戰利品,製備卷軸的材料倒是空前的多。
如此激烈的戰場上,這簡直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六個魔物死死站在佛爾斯身邊,將佛爾斯牢牢護翼着,蛇蜥巨頭倘若正面進攻,他們就膀臂一靠,以多人敵一顱,哪怕被撞的血沫狂噴,也絕不後退一步。
若蛇蜥巨頭直接從中心出現對着佛爾斯張嘴欲啖,六人便擰身全力出掌,哪怕蛇蜥之顱也經受不起六人的一齊轟擊,過程中竟然又被幹掉了兩個。
當然,也將新生出兩個,讓衆人的抵抗形式變的更加岌岌可危。
幸好,佛爾斯描繪卷軸的速度極快,匆匆揮毫,整個過程從頭到尾也不過幾十秒鐘。
幾十秒後,佛爾斯筆墨一丟卷軸一收,大功告成:“你們準備的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圍牆們答道。
佛爾斯繪製卷軸的過程中,整個戰團其實一直輪轉挪動着,這個時候基本上已經完成了佛爾斯的吩咐,靠近到了多頭蛇蜥身體三十米以內。
透過清一色的巨型圍牆男,佛爾斯驗證了他們的說法,於是點點頭:“好,那就開始吧!”
整個過程看佛爾斯的準備工作,似乎還有點技術含量,等到佛爾斯真的行動起來,一圈魔物方纔發現,事情簡單的出乎它們預料……
佛爾斯手腕一挫,掌心裡凝結出赤紅的火球,精準的擊向巴魯王裂開的大嘴,從喉嚨跨越空間直入肚腸,佛爾斯便拍拍手:“好了!”
言罷,他一扯剛剛畫好的卷軸,整個人頓時變成了一灘泥巴。
這是怎麼回事?一圈魔物猶自莫名其妙,包括巴魯王自己,一聲轟然大震從巴魯王肚中傳出,就如同晴天打了個霹靂,又似地龍翻身山崩海嘯。
“轟!”無與倫比的爆炸聲中,巴魯王那高達十米,重恐怕有數十噸的巨大身體,一瞬間鼓脹如球,再瞬間砰然爆開,化成了射向四面八方的腥風血雨。
血雨攜着氣浪,以摧枯拉朽的姿勢開始向外席捲,林木紛紛倒伏,剛硬的直接折斷,柔軟的或許還能留住枝幹,不過一頭茂密的枝椏殘葉,是半片都留不下了。
氣浪的推進速度是如此之快,直接蕩平樹林,在一衆魔物與巴魯王的頭顱反應過來之前,便將他們徹底淹沒,恍如海嘯洪峰。
雖鬥戰怒吼,也難與這種爆炸力相媲美呀!
剎那之間,距離巴魯王最多三十米的魔物們的身體,便被強大的衝擊波撕扯的七零八亂,僅有幾個距離稍遠,或者是身體夠硬,或者是被樹木撞開的幸運兒,還留了那麼一口氣在。
至於其他的嗎,就與巴魯王,與以巴魯王爲中心三十米方圓內的森林一起,乾乾淨淨清潔溜溜,變成了這片天地間的遊離分子。
巴魯王的確很強,可就算他再強,一顆地動炮彈在肚子裡爆炸,也不可能撐得住呀!
讓魔物們將巴魯王的頭顱拉到三十米範圍內,是爲了將它的頭顱一併毀滅,否則留下一個,這種難纏的魔物就有機會復生。
至於之前描畫的卷軸,名字就叫做軟泥形態。
佛爾斯的確開始能夠溝通魔網了,可是在地動炮彈爆炸範圍內,他不能將自己的小命,寄託在偶然、也許、幸運的可能性上啊,所以他寧肯花費幾十秒時間,不斷嘗試着溝通魔網直到完成卷軸。
事先早有準備,地動炮的衝擊波便未對佛爾斯造成絲毫損傷。
順着衝擊波,一灘軟泥翻翻滾滾,跌跌撞撞,總算沿着他計算好的方向,爛泥再一次滾進了禁魔石的作用範圍內,伸縮蠕動着緩緩變回了人形。
拍打着一身上下灰燼草葉,看着一向倒伏的叢林,看着遠方徹底清理出來的空地,佛爾斯深深嘆息了一聲:“浪費呀!”
一隻高達十米的多頭蛇蜥,假若將皮製成空間袋,怎麼也有百十立方米吧?其它如獸血、獸骨、獸核,一樣樣絕對也都價值不菲。
結果都在地動炮彈的爆炸聲中,煙消雲散了……
所以佛爾斯本不想用這種辦法的,如果不是被纏上了跑不掉,他寧肯自己受點傷,也要將這玩意相對完整的拿下呀!
劫後餘生的佛爾斯並沒有注意自己身體的異樣之處……
軟泥形態會將附着於身體上的其他物體同化爲軟泥,比如說身上的裝備,或者是沾染上的污漬、泥土、枯枝爛葉之類。
等到人體還原之後,裝備還會凝結爲裝備,污漬也仍然是原來的污漬,可是在佛爾斯變化回來的過程中,本來應該在他身體上分佈很密集的一樣東西卻不見了——血,巴魯王的血。
高達十米,重能有數十噸的巴魯王,被地動炮彈炸的屍骨無存,它的血肉骨骸幾乎將方圓百米的土地徹底籠罩,佛爾斯雖然見機的快,躲得過爆炸傷害,卻躲不過是血跡侵染呀,初化軟泥時,他一身上下碧血淋漓彷彿是從燃料缸中撈出來,可是現在,除了枯枝爛葉,除了泥土渣滓,他一身上下什麼都有,就是見不到半絲血跡。
方圓百米,一片碧綠,不過,卻不是叢林海樹的綠,而是巴魯王魔血的綠。
佛爾斯駐足原地不過頃刻,忽然發現,恍如油漆潑墨般的綠意不知不覺間消散了不少。
定睛再看,他才注意到,綠意減少的原因並不是血液遇空氣氧化變色,抑或者自己同樣顏色看的多了視覺疲勞,那綠色確確實實減少了。
無論是樹木枝幹,亦或者灑落地面的巴魯王之血,竟然都非死物,而是彷彿微小的活物一般,遊移蠕動着,俱往自己所附着之物內裡鑽去……
也就數十息左右,所有碧色便消失無蹤,或者鑽進了海樹,或者扎入了地面,或者……鑽進了淋了一身蛇蜥之血還僥倖未死的幾隻魔物身體裡面。
只是數十息,整片森林更加的綠了,被炸出的空地飛快的被雜草藤蘿填補上,空中亦有樹木枝杈重新盤生糾結遮蔽起來,被衝擊波吹拂的或倒或斷或清潔溜溜的樹木,飛快的恢復了原狀,甚至比原來更加粗壯,一切就彷彿快鏡頭,快的超乎人的想象。
似乎是吸收了多頭蛇蜥之血的緣故,整片被澆灌過的土地林木,都得到了多頭蛇蜥的瘋狂再生之力,包括……被動地炮彈炸的九條命中去了八條半的三隻醜惡老女人,還有兩隻食人魔,一隻幼年山丘巨人。
幫佛爾斯擋過沖撞,頂過攻擊的六人組,由於佛爾斯的刻意謀劃,並沒有直接曝露在衝擊波下,經過了地形緩衝遮蔽,再加上它們自身肉體的強橫,竟然全部倖存下來。
此時此刻,它們或者倚樹臥着,或者倒伏在山石之後,身上沾染的多頭蛇蜥的血就跟樹木上那些一樣,飛快的向它們身體裡面鑽去,修復着它們從裡到外的傷口。
傳說,浸泡過龍血的勇士,從此會變得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力大無窮,所以從古到今,有無數人無知無畏者,層向這片天地間的最強橫生物發起挑戰,除了覬覦龍巢內的財寶外,又何嘗不是想一浸龍血脫胎換骨?
沒有想到,這隻多頭蛇蜥如此難纏,血液竟然有跟龍族差相彷彿的效力!只是可惜呀,空自便宜了這片土地,這片森林……假如這麼多血液都能收集起來。
佛爾斯惋惜的觀察着四下,林木俱都鬱鬱蔥蔥,爆炸的後果已經一絲一毫都看不到了,自己現在就算想抹,也找不到地方可以蹭了!
正扼腕嘆息的功夫,一股空前的熱流,徒然從他身體裡爆發出來,那熱量是如此強烈,迸發的是如此澎湃,就彷彿烈火燒身,又似那洶洶醉意涌上大腦,佛爾斯冷不防,幾乎一頭栽到地上……
那股熱流撐的佛爾斯身體表面發脹,彷彿整個人都要爆裂開來,伴着脹意,深深的麻癢開始從全身各處出現,先是表皮,然後一點點深入……
澈骨的癢意撕心裂肺!
如果佛爾斯曾經承受過,讓他從此對附魔魔法有了一定免疫力的識海拷問是精神上最嚴酷的刑罰,那麼此時此刻身體裡涌出的痛癢,則是對肉體最極端的考驗。
彷彿有無數螞蟻,在眼睛,在鼻腔,在肺部……在身體各處穿行,劇烈的刺激之下,佛爾斯甚至已經忘記了如何呼吸,如何說話,如何能控制身體四肢來掙扎。
空前麻癢的飛快的蔓延至了全身,從表皮開始往肌肉,從肌肉又至骨骼,最後乾脆沿着骨髓一點點上行。
“嗵!嗵!嗵!”三個老女人、兩隻食人魔還有山丘巨人都從地面上爬了起來,紅着眼睛嘶啞着嗓門,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始橫衝直撞,撞上巨樹,樹幹震顫枝葉妖異的律動着,彷彿也在宣泄身體裡的癢意,撞上山石,則石破山崩。
六個傢伙原本實力不俗,可是現在撞起石頭來,聲音一聲響賽一聲,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比片刻之前更強壯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