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三 識海掃描

佛爾斯與原野蘭正在山林裡跳躍奔馳。

以純體力而言,兩個人旗鼓相當,原野蘭等級高出佛爾斯兩級,但是佛爾斯掌握了生命魔法,可以改造肌肉骨骼獲得遠超常人的動力。

兩個人此時此刻基本上,垂直起跳二十餘米,助跑遠跳更能達到五六十米以上,守護者天地地形雖然險惡,說他們如履平地稍顯誇張了些,但也絕對不比平地奔馳艱難多少,風馳電掣。

“停下!”兩個人正身在半空無力可借,佛爾斯徒然一揮手,取消了自己的魔武技也阻止原野蘭使用魔武技。

兩人沿着腳下澗谷開始飛快的跌落,一直跌下四五十米去,佛爾斯鬆了一口氣:“好了!”

腳下彎道冰川飛快的聚集凝結,把佛爾斯和原野蘭兩人從這頭接住,轉換一個方向,又從那頭高速拋出去。

冰川加速墜落,跌入無底深淵轉瞬不見,空中的兩個人則藉助這道拋擲,勉力撲上懸崖半空一顆生長有時的歪脖子樹,接連兩下踩踏,把歪脖子樹踩落懸崖的同時,兩個人也終於擺脫深谷,攀上了對岸崖頂。

不過,在齊腰深的灌木叢中走沒有兩步,佛爾斯再度皺眉,大幅降低了自己和原野蘭的奔行速度。

“怎麼了?”這個問題,原野蘭從剛纔就想問了。

“有法師識海掃描。”以前曾經說過,法師激發識海,使用魔法,諸如此類的所有行動,都會在魔網中激發漣漪,並且被一定範圍的施法者感覺到。

理所當然,這種感應也可成爲法師間相互追逐的手段,這兩次,佛爾斯都是感覺到了遠方發過來的魔網探測……

想要躲過掃描怎麼辦,如佛爾斯以前那般,在魔網中像顆頑石一樣,既感應不到魔網從識海表層掠過時的激盪,也感覺不到自己這顆頑石租住魔網流後激發的漣漪,肯定是不行的,那根本就是鴕鳥的手段。

最簡單有效的辦法,自然就是停下任何形式的施法。

識海掃描簡單來說,就是一種雷達探測,掃描範圍內出現異常波動,便會反饋給施法者。

稍作解釋,兩人啓步再行,不到兩步,有一次掃描掠過。

佛爾斯停下腳步眉頭大皺,要知道,遺棄島上施法者可不是那麼多的,而且施法者在這種海拔高度的山上,實在也沒有多少行動力。

接連三次掃描,頻率如此之快,範圍如此精準,方向如此正確……對方簡直就像已經事先得知了自己的行動路線一樣,這可大大出乎了佛爾斯預料。

稍一尋思,他隱隱約約意識到了對方搜索自己的思路。

哼!既然粘的如此之緊,就別怪我大開殺戒了!佛爾斯心中思道,能追逐自己如此之緊的傢伙,必然是羅亞爾團中成員。

佛爾斯沒有繼續再跑,攜着原野蘭潛回崖邊,找一個隱蔽之所藏了,悄無聲息的開始了自己的反擊……

不過數分鐘之後,對岸便有人影豪邁的躍出。

不是一個,是兩個,一個在下方奔騰跳躍,一個跨在另個背上閉目冥思。

跳躍至半空,下者尚有餘暇詢問:“你確定,是在這個方向?我們可是已經跑出挺遠了……”

“放心吧,肯定在!”其背上的破法者篤定的說道,“有人說,魔網就像大海,施放魔法就像大海里丟下一個石頭,當漣漪散盡,就無聲無息了。那些人卻不曉得,漣漪不是那麼容易散的,就好像狗可以憑氣味千里追蹤一樣,這魔法的味道,也是可以追索的……”

破法者正說的得意,忽然感覺身體表面一陣寒意,又徒然一震溫熱,然後,他聽到了身下人一聲大叫:“不好!”

再然後,他就看到一堵黑乎乎的山壁迎面撞來……

開啓了奧術視覺的眼角餘光裡,依稀還看到幾絲詭異的魔法靈光,他的意識,緊接着便陷入了永恆的長眠。

沒有辦法,腦袋都撞的四分五裂了,除非他有佛爾斯原地復活的本事,否則除死別無他途。

氣鏡偏折之術!

佛爾斯在山壁前投下大片幻影,讓對岸的跳崖者對山壁的距離判斷產生誤差,等到他們穿越氣鏡,駭然發現山壁就在眼前的時候,多半已經來不及了。

破法者當場撞斃,鬥宗級近戰身體半鑲入峭壁,體表衣甲盡數撞了個四分五裂,不過總算人沒事!

他雙肩一震,將背後尚且溫熱的同伴屍體抖落懸崖,再使力一推,整個人脫離了撞擊出的凹坑,兩腳連踏徑向崖頂上衝至,口中喝道:“兩隻喪家之犬,還敢放肆?!”

佛爾斯也不說話,將手一指,富氧熔爐!

富氧熔爐可以助火燃燒,不過其還有一個用處……

富氧熔爐產生的機理,是排空不助燃氣體,爲了保持氣壓平衡,周圍大氣環境會自發進行平衡,不助燃氣體既然進不去,就只有氧氣來填充了。

這個過程卻不是一瞬間完成的,而是一個相對較慢的擴散過程。

所以,在施法完成,氧氣還未擴散進入的這段時間裡,富氧熔爐的另一個效果便體現出來了——降低空氣密度。

空氣密度降低一半,維持飛行所需的能量便增加四倍,水的沸點會降低到八十度左右,那麼,假如一瞬間,空氣密度降低到一半的五分之一呢?

答案立刻揭曉。

鬥宗騰空升上崖頂,距離佛爾斯原野蘭二人已經只有數米,他信心滿滿的再度兩腳蹬踏,向二人俯衝而至,他心中甚至已經浮現出了,將此二人擒到手中前去領賞的畫面,不過,那畫面至此也就戛然而止。

兩腳連踏……他身體的去勢紋絲未變,就好像放了兩個屁。

鬥宗級在空中奔馳騰躍的多了,對於力道的把握的確是登峰造極,就這麼一愣神間,他的身體已經完成了從上升到下降的轉變,並且開始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向下落下。

鬥宗自然不信邪,本能的又兩腳踩出去,但……依舊是蹬空。

空氣密度變作正常密度的十分之一,不要說他僅僅是個鬥宗級,就算是鬥聖級來了,都未必有能力應付!

兩腳,四腳,六腳,八腳……

鬥宗級蹬踏的速度越來越快,兩條腿已經從身體上不見,完全變成了一團虛影,但是這絲毫無濟於事。

佛爾斯的富氧熔爐取位精準,時機拿捏的更是登峰造極,鬥宗級一路下落,每次都是蹬踏一瞬間,空氣被抽空,等到他落到下一位置,由於此處不助燃氣體已經被抽到上方填補空缺,再一次富氧熔爐效果還超過上方。

“啊……”鬥宗喊出驚心動魄撕心裂肺的長音,在距離尚未離開太遠的時候,猶自不甘心的向佛爾斯發出幾道劍形鬥息。

理所當然,那並沒有取得任何成果,而當佛爾斯避過那幾道鬥息的時候,鬥宗也終於降落到百米開外了,降落速度大約四十米每秒。

這個距離,已經超出了佛爾斯的施法距離,但是這個速度,同樣也超出了鬥宗的承受極限。

所謂音障,便是當物體的速度與聲音相同的時候,在A點發出了聲音,當它抵達B點的時候,那聲音也同時抵達了……

當物體達到那種高速的時候,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出聲音,也理所當然,每時每刻,都有許多聲音隨着它一起向前,直到它達到音速的臨界點,所有聲音便這一點上堆疊起來,形成音障。

不符合流線型結構的物體,在高速飛行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會製造出許多噪音,而這些噪音,也不可避免的,成爲它們突破音速的障礙。

在貝努裡方程誕生之前,無數試圖超過音速的嘗試,都在這層無形的屏障面前撞的粉身碎骨。

雖然完全由氣體組成,但當這層屏障形成,其堅實程度,比照堅實的地面也是絲毫不遜的。

超出了佛爾斯施法距離,意味着鬥宗級終於又可以踩到貼實的空障了,但是將近百米的加速,同樣也意味着,假如他要踩踏音障,他的身體不知會怎樣,但是他的腿腳,絕對會因爲超過負荷的支撐,一瞬間斷掉。

繼續掉下去,難免粉身碎骨;若拼盡全力阻住落勢,則腿會廢掉,腿廢掉以後,恐怕終究還是個粉身碎骨下場……

鬥宗級這剎那間念頭的糾結,那絕對聞者傷心,見者落淚,驚天地泣鬼神呀!

到最後,鬥宗級終是選擇了比較穩妥的做法,斜向踩踏,既不承擔過分的衝擊,同時也讓身體能夠斜斜靠向巖壁,說不定可以從中尋到借力之處。

可惜,他忽略了……自己下降的速度實在太快,踩踏角度調整到腿腳可以承受的範圍,他飛向巖壁的速度就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

身體整個撞向巖壁,他的手臂的確如預料中的那樣,一瞬間**了巖壁當中,但是……由於還在飛快的下降中,他的胳膊只輕輕阻了一下,便整個齊肘撕裂下來。

鬥宗一聲悲乎,貼着山壁翻翻滾滾跌撞下去,血染衣衫,帶着一路慘嚎。

那聲音被峽谷兩壁聚攏送出,尤其的淒厲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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