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究?”玖月冷哼一聲,“就算他知道是我殺了那個賤女人又如何?我可是羽兒的母親,難不成他還能殺了我?”聲音裡滿滿都是不屑。
溫溫猶豫了,在她猶豫的時候,玖月已經繞過她走向牀榻上緊閉着眼的宮夙煙。
溫溫咬了咬牙,認命的退到一旁。
玖月眯了眯眼,手中有寒光一現,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停了手,冷哼一聲:“哼,我纔不會讓你這個賤人的血污了我女兒的地方!”
說着,她一把將宮夙煙瘦小的身子扛在了肩上,轉身離去。
她身後,溫溫緊緊的皺起了眉。
而此時,大殿中。
原本黑沉沉的大殿中不知何時擺放了一具冰棺,此刻那冰棺周圍正散發着冰冷的寒氣,大殿中的溫度瞬時下降了不少,帶着令人徹骨的冷意。
一白衣少女跪坐在冰棺面前,冰棺四周擺放着整整一圈的紅燭,燭光映襯的少女蒼白的容顏顯得格外詭異。
高座之上,坐着一個紅衣絕世的男子,眉目俊美猶如暗夜修羅,冷沉的氣息從他周身散發出來,黑氣若有若無的在他身邊漂浮,整個人都透出冷厲的氣息。
白衣少女身後跪坐着八十個魔族少女,面容妖嬈又帶着純淨美好,魔族生性放蕩,爲了找到這八十一個處子之身的魔族少女可真是廢了好大的力氣。
尤其是最前面的白衣少女,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處子,他們也是翻遍了整個魔界才找到的。
此時這八十一個少女都是目光呆滯,眼中空洞沒有靈魂,明顯是被人控制。
她們統一身着白衣,三千青絲柔順的垂散在身後,面容美好平靜,帶着夢一般的迷幻。
冥邪肆慵懶的坐在高座上,眼裡微微有些擔憂和疑惑。
明明馬上就要進行他籌備很久的復活儀式了,爲什麼他會如此心神不寧?
是因爲那個女人麼?腦海中一閃而過那人蒼白透明的小臉。
他搖搖頭,努力的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去,可是眼前清一色的白衣身影卻讓她的面容更加的揮之不去。
心裡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皺着眉,不知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心裡的不安卻越發加重。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快要失去一般。
“殿下,可以了。”一個男聲響起,徇戚半跪在他面前,雙手捧着還帶有宮夙煙血跡的碗,低聲提醒。
冥一怔,隨即回過神來。
他輕輕的揚起手,八十一個少女動作整齊有序的擡起了頭,從腰間抽出匕首,面無表情的向自己的手腕劃去。
白皙細膩的肌膚被鋒利的刀鋒割開,鮮紅的血液從少女們的手腕流下,一滴滴的落到地上,隨着少女血液的不斷輸送,那些鮮血變成了一條條血線向着冰棺匯聚而去,最後在地上形成六芒星的樣子,原本搖曳的燭火忽然間穩穩的亮了起來。
而隨着血液的迅速流失,這些少女的臉色也逐漸的蒼白起來,最後她們會因爲失血過多而死去,這是早已註定的命運。
冥的神色淡然無比,絲毫沒有因爲這些鮮活的生命即將死去而難過,面容平靜的好像是這本就是應該發生的事。
他的眼神有一些渺遠有一些蒼茫,這件事……他謀劃了多久了啊?
從萬年前就開始做準備,後來因爲神魔大戰而擱置了下來,直到萬年後的今天他重新回到魔界。
直到那個六芒星終於成形,他才從高座上站了起來,紅衣翩然,尊貴無比。
他接過徇戚手中的碗,一手放在碗的上方,無形的力量拖着血珠緩緩上升,控制着它向那六芒星飛去。
徇戚站起身,饕餮面色冷酷中帶着複雜,奇洛則是冷着臉看着這一幕。
那血珠安然的飛到了六芒星之上,然後穩穩的滴落在冰棺上。
一時間金光大盛,與此同時那八十一個少女同時吐出一口血來,美好曼妙的身子迅速的乾癟了下去,變的醜陋無比。
而同一時間,那個冰棺中的少女面色卻越來越紅潤起來,這是一個神奇的景象,就像是逆天改命,原本死去了的人藉着活人的生命復活。
冥一揚手,一顆黑色的拳頭大小的珠子飛到了他的手上,而他的面前,赫然盛放着一條潔白飄渺的輕紗,正是宮夙煙的白羽紗!
白羽紗,是他從昏迷過去的宮夙煙身上拿到的。
冥低聲唸誦着太古洪荒的語言,深紫色的眼眸閃着璀璨冰冷的光,金屬般低低晦澀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衆人都緊緊的閉着嘴,看着那抹高貴的紅衣身影,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無數的黑氣從他的指尖涌出,逐漸的包裹住了歸魂石,白羽紗一直閃耀的白光也忽然黯淡了下來,隨着黑氣的逐漸增多,一抹白的幾乎透明的靈魂從白羽紗中飄然而出,那少女眉眼精緻冷漠,深井般的眼中帶着萬古的冰冷和漠然。
她一身白衣,銀色的瞳孔全是冷意,銀髮在身後飛舞,和麪前男子的銀髮糾纏在一起,彎彎繞繞,不休不語。
冥揚起手,蒼白的指尖引導着那抹白色的靈魂漸漸的融入了六芒星法陣當中,冰棺轟然碎裂,一個面容平靜蒼白的少女顯露了出來,忽然間地面劇烈的顫抖起來,山河變色風雲洶涌,冥眼中的狠戾之色越來越濃重。
他撐着一口氣,使出最大的力量將靈魂安置回了那副軀體當中。
與此同時,那跪坐着的八十一個少女忽然發出一聲慘叫,身子在白光一閃間化爲了灰燼。
大殿又重新安靜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緊緊的凝聚在那個白衣少女身上,她輕輕地呼吸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是誰也沒有這個膽子去將她吵醒。
片刻之後,白衣少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一雙銀色的眼眸璀璨生輝,下一秒被摟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若羽怔了怔,擡起手緩緩地抱住眼前男人的腰,嘴角泛起一抹蒼涼的笑容:“邪,我回來了。”
男人卻是將她抱得更緊,緊到似乎要將她融入他的骨血一般。
“你終於……回來了。”他的笑容帶着狂喜和真心的喜悅,聲音帶着絲絲沙啞和抑制不住的激動。
“嗯。”若羽也笑了,緊緊的抱住冥,一紅一白的身影看起來那麼耀眼。
“對了……主子呢?”若羽擡起頭皺皺眉,她一進去深海郯不知怎的就陷入了沉睡,直到剛剛冥將她喚醒,她才從那永無止境的黑暗中掙脫出來。
一說起宮夙煙,冥的身子僵了僵,沒有說話。
“到底怎麼了?”若羽皺着眉,爲什麼她會忽然復活,還有宮夙煙去了哪裡,這一切的一切,現在都是她心中的迷。
“她……”冥頓了頓,剛要開口,卻被一道驚喜的女聲打斷。
“羽兒!”
得知了消息的玖月趕了過來,看着那高臺上相擁的兩道身影,眼裡滿滿的都是喜悅和激動。
“娘!”若羽笑了笑,放開冥轉身拉住了玖月的手,“這些年來娘還好麼?女兒未能一直陪侍在娘身邊,是女兒不孝。”
“?你這傻丫頭,胡說什麼呢!”玖月笑的開心,上上下下的將若羽打量了一遍,見她安然無恙便放下心來,笑着看着一旁的冥,彎腰行禮:“奴婢多謝殿下,救回了奴婢的女兒。”
冥笑而不語,若羽的甦醒,讓他很是開心。
若羽轉頭,目光無意間瞥過一地的屍體和鮮血,眉頭便緊緊的皺了起來:“這怎麼回事?”
奇洛冷哼一聲,看向若羽目光不善:“怎麼回事?若不是爲了你的復活,至於搭上這麼多人的性命嗎?”
“你是說,我會復活是因爲她們?”若羽的臉色冷了下來,轉頭看着奇洛。
“八十一條人命加上宮……”奇洛冷哼着,話還沒說完就被冥打斷,那人冷着一張臉:“閉嘴!”
奇洛呼吸一滯,低下頭不語。
“主子她怎麼了?”若羽轉過身拽住冥的衣袖,目光微涼。
冥摸了摸她的頭,低聲道:“沒什麼。”
看着若羽還要追問,玖月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拉住若羽的手笑着道:“哎呀,女兒你管那個女人做什麼,如今有殿下和孃親陪你,你不必管她。”
“娘,她是我的主子。”若羽的神色完全的冷了下來,保護宮夙煙,這是她的職責,無論她活着還是死去,這都是她的責任。
玖月一聽就不悅了:“什麼主子不主子的,你又不是她的下人!”
若羽臉色一白,沒有說話。
“她沒事,放心吧。”冥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安撫性的道。
若羽擡頭看了他一眼,半晌低聲問:“你爲什麼要我回來。”
“因爲你是我的女人,本座救自己的女人,有什麼不對麼?”
“主子怎麼辦?”
“愛她的人,從來都不是本座。”冥低聲道,眼神有光一閃而過。
陰溼的地牢內。
宮夙煙被捆住了雙手,以一個她極爲熟悉的姿勢捆綁在木頭制的十字架上,蒼白單薄的衣衫緊緊的包裹着她瘦小的身軀,胸口處有一片妖豔的紅色。
她低低的咳嗽了幾聲,雙眼漸漸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