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雙手的那一刻,腳下所踩的泥土驟然間鬆動了,右腳猛的下陷,重心瞬間失衡,伴隨着“譁”的一聲,陸宇飛的身體下沉,向着谷底滑去。
電光火石之間,吳存剛匆忙之中抽出一隻手向他伸去,就在陸宇飛即將命喪懸崖的一瞬間,“啪”他們兩隻手連在了一起,這雖然是一個好的開端,但是卻沒有給情勢帶來任何的改觀,反而,在吳存剛拉住陸宇飛的一瞬間,吳存剛重心下移,身體不由的前傾,左腳向前哆嗦了一步,向前滑去,三分之二個腳掌露在了外面,左腳的支點在霎時間轉移到了腳跟,
身體的前傾之勢雖然因爲腳跟的支撐作用有所停滯,但只是一瞬間,按照現在的形勢來說,就猶如九牛一毛,又能有什麼用呢?吳存剛的身體最終還是整個的朝着谷底墜去,陸宇飛絕望了,正當他準備閉眼並接受死亡的洗禮時,卻發現自己伴隨着吳存剛下墜的身體靜止了。他不禁又睜開雙眼,向拉住自己的吳存剛看去。
吳存剛現在的姿勢實在是太“電影”了,陸宇飛甚至都不敢相信那樣的鏡頭竟然會出現在現實生活中。只見吳存剛右手拉住陸宇飛,用盡全身氣力不讓自己鬆手,左手拉住那泥濘道路的邊緣,咬牙切齒的死死支撐着,拉住道路的那隻手被掙的發白。在焦急之中還抽出時間來安慰陸宇飛道:“別怕,我支撐得住。”
陸宇飛看見此情此景不禁感嘆,不過轉念一想,那又有什麼用呢,你能支撐住,可我們又能爬上去嗎?即使是這樣想,他還是沒有放棄生的希望,他慢慢的冷靜了下來,開始向自己腳底看去。
自己雙腳凌空,腳下是萬丈深淵,深淵中傳來風的陣陣呼嘯聲,像是唱着死亡的合奏曲,幽深與悲涼從心底升起。
怎麼辦?爬又爬不上去,在這裡垂死掙扎也是白費力氣,正當二人糾結不定的時候,上天給予了他們明確的答案。只聽“啪”的一聲,吳存剛與陸宇飛所依賴的那塊土石斷裂了,沒有什麼再能制止住兩人下降的身軀,吳存剛默默的閉上了雙眼,不敢想也不想想自己墜落谷底粉身碎骨的場景,他的腦海中陷入一片空白,他不明白與陸宇飛的這次探險決定是否正確,他不明白自己選擇救他是否正確,但是現在即使是後悔,也已經晚了,他會記得他的生命中,有個陸宇飛,與他一起奮鬥過,與他生死與共,將來到了地府,兩人將依舊是兄弟。
陸宇飛什麼也沒有想,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流下了兩行溫熱的眼淚。
夜色漸漸地退卻,初升的太陽照亮了這個美麗的大地,山中的霧氣慢慢升騰,遮掩住這閨秀俊貌,山上的日出,總是帶着一股朦朧的美感。
“噗!”吐出一口鮮血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男子身材魁梧高挑,渾身的肌肉凸顯力量的強勁,身上的髮膚姑且還算完整,破碎的只是衣物,此人睡在山腳,不知從何而來,又要去向何處。
他費盡力氣單手柱起自己的身體,支撐着不讓他倒去,他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有些懵懂的自語呢喃:“這裡是哪裡?地獄還是天堂?陸宇飛呢?”是的,他就是吳存剛,他還沒有墜落谷底卻已昏厥,至於他爲什麼沒死,還需要進一步的探究,也許將來的日子裡,時間會給他答案。
他用盡全身力氣站起身,眼前卻突然一黑,雙腳像醉酒一樣飄飄然,眼前沒有任何景物,有的只是黑暗與脫力感,“噗通”雙腳像是沒有收到大腦的指令,又是一個彎曲,坐倒在了原地,稍作休整眼前纔出現些許景象,這些景象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晰,他看到了日出,又自言自語道:“那麼好,原來死了還可以看到......等等,我沒死!”吳存剛一個激靈,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自己沒有死。那就奇怪了,不過管他的,福大命大,現在先是找到陸宇飛要緊。
自己奈何腹中飢餓與頭腦昏沉,強行撇下一根樹枝,支撐着自己行動,強大的意志力讓他在山林中摸索着,尋找着陸宇飛的蹤跡,路途中要是遇到了什麼野果,便會趕忙摘下,自己吃一部分,帶在路上一部分,萬一遇到陸宇飛也可以讓他充飢,照自己這樣的飢餓程度來看,自己躺在那地上絕不是一天了,幾個野果下肚,氣力也充盈了幾分,勉強可以支撐着走路了,他自嘲的笑笑,對自己說:“看來前些天的體育鍛煉不是沒有用的,只是不知道陸宇飛現在怎麼樣了。”
他內心默默的想着,反正能活着就不錯了,自己能走路,已經算是大吉大利了,雖然內心急迫找到陸宇飛,但是也不指望是一個活人了,但怎麼說,兄弟一場,自己再怎麼說也要將他的屍體帶出去,送給他的家人,也算是仁至義盡,所以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強勁的意念支撐着他前進,漫漫山路中,他一邊尋找一邊無奈的搖搖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他卻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個巨大的樹下,他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人影斜靠在樹幹上,腳向外分開,顯然是已經摔斷了,怕是難以行動了,幾件深藍色的外衣將這個身軀厚厚包裹,身上泥濘不堪,吳存剛看到這樣一個人,喜悅從內心升起,是他,陸宇飛,找到了。
他加緊了自己前進的步伐,用力向陸宇飛邁去,他默默感嘆着,自己也沒有費多長時間就把他找到了,看來是老天不願意絕了他們的兄弟情分啊。
在他的步履蹣跚下,他還是來到了陸宇飛的身邊,吳存剛緩緩俯下身,看着這個血流滿面的年輕人,強制住自己奔騰的淚水,伸出一隻手,向陸宇飛的雙眼伸去,手向下劃,將他的雙眼閉合,突然間,他好像反應到了什麼,要幫助陸宇飛閉合雙眼的那隻手驟然間停住了,他突然瞪大眼睛重新仔細看着自己眼前的陸宇飛。
他,他觸碰到陸宇飛面部的手感受到了溫度,也就是說,陸宇飛和自己一樣幸運,他沒有死!吳存剛快速將手轉移到陸宇飛的胸口,緊緊地貼在他的左胸上,感受着胸前的起伏,吳存剛笑了,不知爲什麼的笑了,他,他沒有死,他沒有死。吳存剛近乎瘋狂的笑了,自己的兄弟,沒有死。
在短暫的歡愉之後,他無比艱難的將陸宇飛背到自己肩上,拖着他沉重的身體向前走着,他走的很慢,在這坑窪的山路上,揹着一個人,卻是也是舉步維艱,太陽從東邊跑到了他的額頭,轉眼的時間,已經中午了。
而吳存剛也已經帶領陸宇飛來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他們來到了一條小溪邊,溪水甘冽清澈,由於水草隔岸可見,這裡的水,太美了,雙手伸進水裡,絲絲涼意順着雙臂向上攀爬,清涼的感覺洗滌了烈日的燥熱。
吳存剛將仍在昏迷的陸宇飛安置在一顆大樹下,拖着他的四肢,儘量幫他擺出一個舒服的姿勢。看看沉沉昏迷的陸宇飛,吳存剛擡手擦擦額頭的汗水,回頭向小溪邊走去。
(吳存剛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麼一走,竟然引來了滔天巨禍,自己無法面對,陸宇飛更無法面對,能夠解救他們的竟然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