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朱笑東、胖子帶了燒烤架子、機器木炭,各種野外用具,讓高原、蕭勁開車,把大家夥兒送到遠離陶都市區的大自然中去。
目的地是流經陶都的一條河流的上游,也就是上次朱笑東帶胖子去釣魚的那個水庫的上半段,這一帶,雖然也屬於嚴禁用火的野外,但是管理上相對鬆懈了許多,野炊什麼的,只要不引發山火,基本上也沒人管。
一行人浩浩蕩蕩,把車子開到再也不能前進的地方。
差不多也就是水庫的尾水邊上,在漲水季節,水位超過了這裡,現在卻是涸水的月份,水位下降得厲害,留下的,是是水庫底一片戈壁灘一樣沙漬地。
注入水庫的主要河流,從這片沙漬地中間穿過,發源的地方就在不遠的一個叫“大龍門”的山腳下。
說是河流,其實也就是一條小溪,只不過這條小溪是季節性的,洪水月份,水量還是挺驚人的,現在,就僅僅只有淹沒腳背的一點兒溪水。
溪水清澈、冰涼,像能流動的玻璃,偶爾間還能看見幾條小魚,迅速遊竄,跟中下游已經污染得不成樣子河流相比,實在是另一種風景。
楊薇、王曉娟、凱斯三個女的,帶了凱斯的妹妹安蒂,忍不住脫了鞋襪,直接跳進小溪裡嬉鬧。
朱笑東和胖子,高原、蕭勁等人,卻是拿了魚竿,到水庫邊上去釣魚。
說是釣魚,不如說是爲了避開喧鬧,尤其是朱笑東,架好魚竿之後,基本上就懶得去管了。
按照季節來說,現在也就差不多深秋初冬了,釣魚,根本上來說都不算是最好的時節,能釣上來的,也就是一些小鯽魚之類的,而且,咬鉤也不激烈,幾個人釣了一陣,也就僅僅只釣到幾條不足五寸長的鯽魚,到最後一個個都是索然無味。
到了中午,朱笑東干脆收了魚竿,靜等胖子燒烤。
幾條小魚兒,高原和蕭勁拿到小溪裡剖洗乾淨,遞給胖子,算是添上一道菜,只是那數量上就少的可憐了些。
遊興未盡的安蒂,見到朱笑東老是悶悶不樂,不由老氣橫秋的問道:“什麼事這麼煩心啊?”
凱斯豎起指頭,放在嘴邊,輕輕的噓了一聲,低聲說道:“朱老闆遇到一件麻煩事,一時之間想不出來辦法,你別去打擾他。”
想不到,安蒂老成得讓人吃驚的說道:“任何事情,之所以說麻煩,其實是在解決之道上出了問題,有的時候,要解決一件事,並不一定就是要着手於眼前,那樣,只會讓人走進一條死衚衕,用中國人的話說,那叫鑽牛角尖……”
朱笑東見安蒂一副比大人還大人的模樣,忍不住“噗”的一笑。
安蒂卻接着說:“所有的事情,只要不鑽牛角尖,解決的辦法就不止一條,雖然結果只有一個,但是鑽進牛角尖裡,就是犯了方向性的錯誤,其結果只能是與真相背道而馳……”
看着安蒂老氣橫秋的樣子,及個人都忍不住啞然失笑起來。
凱斯紅着臉,低聲說道:“安蒂,在朱老闆面前,不要太過份了……”
朱笑東搖了搖手,笑着說:“安蒂小姐,我很喜歡你這種超乎常人的成熟和思維方式,其實,你說的很好,我可以把你這些話當做是一個很好的建議,不過,我能不能問你一個這樣的問題,嗯……”
朱笑東稍微措辭了一下,才接着說道:“給你一堆積木,但是不給你準確的圖紙,你覺得要把這一堆積木搭建成一個標準的形狀,你覺得最快最準確的方法是什麼。”
現在,朱笑東手裡就有一堆積木,至於圖紙,倒是有兩張,但那到底算不算圖紙,朱笑東也不能確定。
安蒂笑了笑:“謝謝你的誇獎,要搭沒有圖紙的積木,我不知道別人會怎麼去做,但是要我做,我就就對不會一塊一塊的,按部就班的去做,那樣往往會因爲其中一塊積木位置不合,無法鑲嵌進去,而需要把整個先前做好的推倒,然後又再次從頭做起,一次又一次的重複着重頭做起,只會讓人很快厭倦,而我,只會選擇隨機拼裝,一次做兩個或者更多的開頭,把小塊的,拼裝成無數個大塊,再用無數個大塊拼裝成整塊,中間,就算推倒重來,也只是其中一個小部分。”
朱笑東怔了怔,細細回想,自己對樑奇寶的那一堆玩意兒,不正是在按部就班的搭建積木嗎,有兩天,好像就快要解開那個謎團了的,一轉眼,一點點小小的細節想不通,又只得從頭再來,這樣想過幾遍之後,自己也就覺得很是糊塗,到最後連怎樣開頭,自己都很是懷疑起來,就像一堆積木,經過無數次推倒之後,連基礎的第一塊該怎麼放,應該放在哪裡,都無法確定了。
難道,這就是安蒂所說的,自己犯了方向性的錯誤?
可是,正確的方向,又在哪裡?
朱笑東默唸着這個問題,一直到大家興盡,然後回家。
楊薇見朱笑東從水庫回到家裡,一直都是時而望着天空發呆,時而低頭沉默不語,幾乎可以用失魂落魄來形容,忍不住心痛不已,想要去安慰幾句,卻又無從說起。
第二天一早,胖子才起牀,卻看見朱笑東提了個揹包,一副要出遠門的行頭,沒多大會兒,楊薇也提着個揹包出來。
胖子一驚,不是別的,朱笑東要出遠門,多半與樑奇寶的事情有關,但是卻沒通知他,不會這一次又把胖子撂在一邊吧。
朱笑東笑了笑,說道:“臨時決定的,準備出關再去長白山一趟,你們兩口子,不正好回家看看去?”
胖子不解的問道:“你讓我們回家?”
楊薇笑着說道:“走哪裡還能少得了你?再說,你要不要去?還有二十分鐘,飛機就要起飛了。”
胖子幾乎是發了瘋一般,一邊嚎叫着王曉娟的名字,一邊衝進房裡。
不到一分鐘,胖子就拉着衣衫不整的王曉娟,出了房門,估計除了錢啊銀行卡、身份證之類的東西,連換洗的衣服都沒帶。
高原和蕭勁兩人早接了電話,連車子都準備好了。
上了車子,朱笑東才解釋說,昨天安蒂的那番話的啓發太大了,現在,僅憑着手上的東西,實在是找不出來頭緒,不如從幾個方向出發,第一步,直搗老安的發祥地,這樣可以從另一個方面來搭建這些毫無頭緒的積木。
老安是古營州人,也就是現在的遼寧人,朱笑東要從那個地方查起,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是一個比較穩妥方法。
但是,胖子就有些擔心,因爲不管怎麼走,京城是繞不過去的,繞不過去京城,也就是說,朱笑東很有可能把自己扔在家裡。
而且,看朱笑東的樣子,很有那樣的意思,看得真讓胖子心裡有些發毛。
楊薇安慰胖子,說:“這一趟,本來也沒什麼時間限制,只不過是走到哪算到哪,說不定,在京城呆上十天半個月,也說不一定。”
可是楊薇不說還好,一說,胖子更是有些心慌,眼看着王曉娟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回到家裡,不要說老頭子,就算是王長江恐怕也不會放胖子走人。
想着,胖子倒有些後悔起來,幹嘛非把王曉娟拉在一起,讓她一個人在後面回京城,自己不就萬事大吉了?
王曉娟哪裡能容忍胖子說這樣的話出來,於是,胖子身上的贅肉,少不了又青烏了好幾塊。
胖子自知失言,一路上不斷地給一臉怒容的王曉娟賠不是,直到下了飛機。
本來,以前每次朱笑東到京城,王曉娟都少不了動刀動槍得要朱笑東和楊薇兩人到她家裡,這一次,估計是記恨胖子得狠,下了飛機,只是跟朱笑東和楊薇兩人勉強客氣了一下,就“押”着胖子走人了。
朱笑東和楊薇兩人,到了京城,除了王長江的家裡,就是老丈人方天然那裡落腳,要找到他們,也沒什麼難度。
朱笑東和楊薇兩人,帶着高原,只得租了車,直奔方天然家裡。
方天然正跟一個保鏢下着象棋,猛地見到楊薇和朱笑東回來,頓時一推棋盤,站了起來。
先看了看楊薇,見楊薇黑了些,瘦了些,但是更結實了些,估計沒少在外飄蕩,方天然頓時有些不高興,不過,這是父輩對女兒的關愛之情。
所以只是淡淡的問道:“小朱,聽人說,你們兩個最近一直都在外漂泊,還跟人發生了槍戰,你們不覺得危險?”
雖然沒有特別責備朱笑東的意思,但是話裡有些不滿。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把楊薇交給朱笑東,原本指望的就是朱笑東能給楊薇幸福安穩的生活,朱笑東帶着楊薇東闖西蕩也就罷了,居然還幹上了打打殺殺的事情,作爲一個父輩,不說說都沒理由了。
朱笑東自然是能體諒方天然的心情,當下苦笑着回答說:“爸,我們實在是……真的不是故意的……”
楊薇沒想到幾個月不回家,一回家方天然居然跟朱笑東這麼說,頓時臉上一沉,叫了聲:“爸
……”
方天然一搖手,說道:“算了,不說這些了,你這丫頭,我要再說下去,你又寧可去住賓館了,小朱,來,陪我下兩盤棋。”
說罷,又叫來一個保鏢,專門招呼高原,然後才坐到棋盤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