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一看這空蕩蕩的主墓室,氣血不由一陣翻涌,原本以爲自己耗費了數年心血才找到的大墓,裡面金銀財寶,珠寶玉器,必定會堆積如山,想不到九死一生之後,看到的,竟然是一座空蕩蕩的墓室。
想着,金九血氣上涌,忍不住再次咳嗽了兩聲,這一咳嗽,竟然停不下來,而且,沒咳嗽幾下,竟然吐起血來。
其實,金九長期躲在地下,與腐屍毒物打交道,五臟六腑早就被侵蝕,又因爲剛剛手上中了毒鏢,這一下內外夾攻,再與金九失望與悲憤一齊交織迸發,如果是立刻就送進醫院治療,或許能夠苟延殘喘一段時日。
可是,這茫茫高原上,別說醫院,就算是人煙都稀少得很,想要活下去的希望,不說胖子等人知道,就算是金九本人,也知道這一關是趟不過去,所以,金九一再囑咐三個弟子,無論如何,都必須聽從胖子的。
宋老大等人等金九咳嗽稍微平息一些,攙了金九,慢慢的走到金漆大棺前,無論如何金九也要開棺看看,看看裡面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漆棺是楠木漆棺,不過不是名貴的金絲楠木,很普通很平常的那種,再說這漆棺就算值錢,也沒人會拿出去。
胖子等人慢慢的揭開棺蓋,讓裡面的腐屍之氣稍微散開,這纔回過頭去,看棺內,棺內到不乏錦衣綢緞,手電一照,也是一片輝煌。
宋老大心急,正準備跳進棺材裡,去查看有什麼好東西,卻被金九止住,金九強撐着身體,從身上拿出一把鉤子,看樣子,銀光閃閃,只是不知道是鍍了一層銀,還是本來就是銀質的,不過,想來,“銀鉤”金九的名頭,便是與這鉤子有關了。
金九要升棺發財,洪五金老三不敢怠慢,兩個人扶了金九,把金九放進棺材。
金九用鉤子,首先鉤開覆屍骨上的錦被,一邊說,有些人死了之後,爲了防止別人掘墳盜墓,連屍體身上都施放了毒物,有草木之毒,也有蠱蟲之毒,要起這樣的屍體,最好不要光着手去接觸,即使沒有專用的起屍鉤,最起碼也應該用布皮手套之類的將**在外的皮膚保護好,免得一不小心就沾上毒物。
用鉤子將錦被挑開之後,下面就露出墓主人的屍骨,白慘慘的,很是瘮人。
只是這棺材裡,除了錦被,屍骨,其他的陪葬品卻是一樣也沒有!
這一陣折騰,金九明顯的體力不支,再加上折了一條人命,自己又受了傷,眼看就要交待在這裡,卻是空歡喜一場,金九受不了這個打擊,猛地咳嗽了一陣,又吐出幾口鮮血,鮮血灑落在白慘慘的屍骨上,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眼看金九不支,胖子蕭勁等人連忙把金九從棺材裡扯了出來,宋老大又是喂藥又扶胸,忙活了好一陣,才讓金九稍微平靜一些。
金九吐了一口血出來,一雙眼睛有些無神的盯着胖子,說:“胖子兄弟,看來我是不成了,我的幾個徒弟,有些頑劣,欠缺管教,就希望你能把他們活着從這裡帶出去,然後,收他們三個爲徒,如果有來生,我金九定當結草銜環,報答胖子兄弟。”
胖子幾曾受過別人這樣的哀求,當下心裡一慌,趕緊說道:“金老哥,話可不能這麼說,你自己的弟子,那得要你自己管教,別泄氣,我們這就出去。”
金九嘆了一口氣,說:“胖子兄弟,本來這個要求是有些過分,可是,我這一生一共收了五個徒弟,二徒弟走得早,這兩天,又把老四折在這裡,想起來,我實在過意不去,今天我折在這裡,也算是報應……”
宋老大、金老三、洪五三個頓時淚流滿面,不出的呼喊:“師傅……師傅……”
金九伸手拉住宋老大,說:“你們三個還認我是師父的話,就聽師傅的話,我死了之後,就跟胖子兄弟磕頭拜師,以後,你們哥三個的生計,也就全靠胖子兄弟,記住,這是師傅我最後的一樁心事,誰要是不從,我就是他的下場!”
金九一輩子,除了盜墓掘墳,正經的手藝一樣也沒有,他這幾個徒弟,耳濡目染,自然也是難免,一個個二十多三十歲的人,除此之外,連最基本的養家餬口都做不到,金九要胖子收他們三個爲徒,實則是認爲胖子是道中高手,能得胖子調教,幾個徒弟日後也能衣食無憂,也就是說,金九讓幾個徒弟轉投胖子門下,實際上是在爲幾個徒弟安排後路。
這一輩子,僅就自覺虧欠幾個徒弟甚多,在臨走之前,能求得胖子答應此事,解決幾個徒弟後顧之憂,也算是他對幾個徒弟一點補償。
胖子雖然明知道金九是扔給他三個累贅,但是金九軟語相求,又是在臨死之際,胖子真是不忍心拒絕。
金九看宋老大跟金老三、洪五三人不肯,喘息了一陣,才厲聲喝道:“我待你們幾個不薄,倘若你等堅決不肯,今日,我就算是死在這裡,你等也不得爲我安葬,我就算是在這裡,也死不瞑目,拜師,你們心裡要是有我這個師傅,立刻就拜我胖子兄弟爲師……咳……咳……”
金九沒說完,又是一陣咳嗽,鮮血也止不住的噴了出來。
洪五心裡一慌,趕緊跪了下去,含着眼淚對胖子叫了一聲“師傅”。
胖子無奈,伸手去把洪五拉了起來,說:“我們現在不談這事,好嗎,趕緊的,想辦法把你師傅弄出去,好好的治療……”
見洪五跪在地上不肯起來,金老三也跟着跪了下去,跟着叫了一聲“師傅”。
一時之間,真讓胖子有些爲難,答應吧,金九明明就是給他扔的幾個累贅,要不答應吧,金九這幅慘樣兒,胖子又於心不忍。
尋思良久,胖子才點了點頭,說:“你們兩先起來,現在照顧你們的師傅要緊。”
金九拼盡最後的力氣,指着宋老大說:“曉峰,我知道你一向倔強,你真要讓我死不瞑目,我也無話可說……咳咳……”
金老三、洪五兩個眼看着金九就剩下最後一口氣了,忍不住一齊拉了拉宋老大,低聲勸道:“師兄,師兄,你看師傅都這個樣子了,你就答應下來吧,先答應下來吧……”
始終都跟胖子尿不到一塊兒的宋老大,看着金九不住的吐着血,恨恨的瞪着自己,一臉死不瞑目的樣子,萬般無奈之際,只好屈膝下來,生硬的對胖子叫了一聲“師傅”。
也就在這一刻,金九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只是金九一雙渾濁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宋老大,始終不肯閉上。
見金九最後還是慘死在這裡,宋老大師兄弟三個頓時撲在金九的屍身上,大放悲聲。
看得胖子跟蕭勁兩人也很是慘然,兩人各自悄悄把頭轉開了去。
過了許久,洪五才止住悲聲,擡頭問胖子:“師……傅……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胖子還未搭話,宋老大站了起來,指着胖子罵道:“老五,你還叫這人師傅,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爲他,才害死了師父的,他就是殺人兇手……要不是他擾亂師傅的心神,師傅也不會死得這麼慘……”
其實,當時的情形,大家都歷歷在目,完全是因爲金九打開第三道門之後,未能及時退開,才中了暗器,跟胖子大叫大嚷,一點關係也沒有,再說,當時要是宋老大能夠及時爲金九剔除毒傷,及時的敷上拔毒的膏藥,金九或許還能有救。
不過當時宋老大根本就沒考慮什麼後果,而是放着他自己的師傅沒管,轉頭來跟胖子吵架,以致耽誤了最寶貴的一段時間,這才使得金九橫遭慘死。
只是宋老大這人一向都是認死理,始終都認爲胖子不應該大喊大叫那幾聲,才導致金九身中毒傷的,雖然最後屈膝像胖子一跪,宋老大卻只是認爲先前自己在進通道之時,胖子拉了他一把,這一跪,僅僅就當是對胖子施以援手的答謝,至於說要認胖子爲師,宋老大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胖子瞪了宋老大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認不認我爲師,管我鳥事,你以爲我那麼喜歡收徒弟?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你這死鬼師父的份上,我鳥你個卵……”
宋老大氣怒以及,當下一揮拳頭,“呯”的一聲打在胖子的胸口上,要不是胖子全身都是肥肉,只怕胖子的胸骨,都要被這一拳打得開裂。
胖子後退了一步,指着宋老大怒喝:“看在你逝去的老鬼師父份上,這一拳,我就不計較了,你要敢再動手,你試試……”
洪五和金老三兩人,“師傅……師兄……”的叫了個一塌糊塗,偏偏兩個人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去拉誰勸誰。
宋老大一拳得手,哪裡肯聽胖子的警告,回手又是一拳,而且對準的是胖子的鼻子。
蕭勁站了起來,要是宋老大這一拳打中胖子的話,蕭勁就要出手了,無論是職責使然還是從道義上講,宋老大這小子,就是欠揍。
胖子伸手格開宋老大一擊,一邊對蕭勁喝道:“這小子就交給我,蕭大哥你不用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