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正是商稷康的睿智之處,如果一開始就說出這個水晶瓶可以助人修行,那蘇憐惜收下的概率就會大大降低。
還有就是,他沒有說出水晶瓶的具體用途,如果說出它能凝結出真元液,那麼以他對蘇憐惜的瞭解,她是絕對不會收下的。
蘇憐惜端詳了那水晶瓶一會兒,隨後將它收在識海之中,道:“怎麼突然要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
商稷康道:“蘇姑娘,這一個月以來,我一直以傷員的身份住在你的家裡,如今我的傷已經好了,如果再住在你家裡,恐怕會損害你的清譽,我們就此別過吧!”說着,便無比鄭重地行了大禮。
蘇憐惜問道:“你真的要走?”
商稷康緩緩起身,他並沒有回答,只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
商稷康獨自一人走在去往城北的路上。
他走到一個小商販的地攤前,還沒等他說話,那小販便熱情到:“這位公子要點什麼?”
商稷康也是直接明瞭道:“老闆,你知道城北徐鐵匠的店鋪在哪兒嗎?”
那小販依舊很熱情,道:“你說的是徐本老鐵匠吧?你就順着這條街一直往北走,大概走半炷香的時間就到了。具體有多遠我也不太清楚,到了那兒你再打聽吧!”
商稷康拱手道:“多謝!”
……
商稷康順着這條路一直往北走去。大概半炷香之後,他果然找到一個叫“徐記鐵器”的店鋪。環顧四周,周圍也沒有其他的鐵匠鋪了,看來就是這裡。
店鋪大門敞開,商稷康便直接走進了店鋪。走進店鋪,店鋪中沒有一個人,就連門口的櫃檯後面也沒人。
商稷康環顧店內,他發現,不管是店鋪的牆上,還是桌子上都掛滿了或者擺滿了各種鐵製農具,有鐮刀、鋤頭、鏟子等等,就是沒有一件兵器。並且這些農具都有些發黑,沒有金屬應該有的光澤。
商稷康繼續向裡走去,漸漸的他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叮叮噹噹……”音,並且越是往裡走聲音就越大。
跨過後門的門檻,商稷康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近兩人高的鍛造爐。鍛造爐的前面便見一老一少兩個人,他們正在鍛造爐旁的鐵砧上同時捶打一塊燒得通紅的鐵坯。兩人皆是袒胸露臂,且已經汗流浹背,由於常年暴露在高溫之中,他們的膚色也變得很黑。
那老者約摸五六十歲,卻是須發盡白,身上還能清楚的看到數條傷痕。那年輕男子大概三十歲左右,身強體壯,他的胳膊足有正常人的大腿一般粗細。
老者左手持大鉗子夾着那塊鐵,右手持小錘,年輕男子雙手緊握大錘,正在奮力的向下砸去,每砸一下都會火星四濺。
二人幾乎同時看到了商稷康,但是他們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而是繼續打鐵,商稷康也沒有打擾他們,只是靜靜的確立在一旁。
那塊鐵坯每打幾十下就要重新放入煤爐之中重新煅燒,等到再次將其燒得通紅,然後再將其拿出來再次鍛打。大錘鍛打,小錘塑形,漸漸地打出想要的形狀。
就這樣,商稷康一直安靜的站在一旁,足足等了他們一個時辰。
那老者用略顯滄桑的聲音朝那年輕男子道:“快!淬火。”
年輕男子接過鉗子,快速跑到一個水桶旁邊,“噗呲——”一聲,那水桶中盡然冒出了熊熊大火。因爲那水桶中裝的根本就不是水,而是油,用油淬火聽起來不可思議,其實用油淬火可以有效地避免成品出現裂痕。
那年輕男子將那塊鐵從淬火桶中拿了出來,從成品可以看出,那是一個鋤頭。
那老者皺着眉頭喝了一大碗水,用毛巾擦了擦臉上和身上的汗水,隨手拿起旁邊的短衫穿在身上,而後便朝着商稷康走來。商稷康感覺,眼前這位老者應該就是徐本鐵匠。
商稷康拱手行禮,道:“想必您就是徐老先生吧?”
“是老頭子我,公子快請起!”
徐本將商稷康帶到店鋪的後廳,二人走到一處木桌旁,隨後示意商稷康坐下,商稷康也是十分客氣的行了禮。坐下前,他注意到在店鋪和後廳的之間的那一堵牆前面,放了一張長桌,長桌之上,放了一柄帶有劍鞘的長劍,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徐本笑語相應,道:“讓公子久等了!”語罷,便示意那年輕男子去準備一些茶水。
商稷康恭敬道:“徐老言重了,這鍛造鐵器想必要把握住時機,是我打擾了您了!”
“不知這位公子,是想要打造一件什麼樣的鐵器?”
“聽聞徐老之前是一名鑄劍師,晚輩想請徐老鑄造一柄長劍。”
聞言,徐本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表情漸漸凝固,而後緩緩站起身來,問道:“公子是外地人吧?”
此時,那強壯的年輕男子也已經穿好衣物,正端着一壺茶水走來,他正好聽見了商稷康要想讓徐本鑄劍,便疾步走來。有趣的是,那茶壺在他手中顯得非常小。
商稷康見此情形,亦站起身來,拱手道:“實不相瞞,晚輩的確不是本地人。”
那年輕男子道:“這位公子有所不知,我師父十多年前就不鑄劍了!”
原來兩人是師徒關係,商稷康看到兩人配合的極爲默契,還以爲他們是父子。
鑄劍,是將銅熔化後加入錫,等到兩種金屬融合完成後,再倒入模具中,冷卻之後再進行研磨,最後變成一把銳利的劍,即青銅劍。而鍛鐵完全不一樣,鍛鐵是將鐵燒紅之後,再鍛打出想要的形狀。
徐本道:“公子,你來錯地方了,我這裡是鐵匠鋪,不是鑄劍坊。鑄劍的話還是另請高明吧!龍剛,送客。”
龍剛伸出右手,輕聲道:“公子,請回吧!”
商稷康並沒有離開,他看着放在一旁長桌上的那一柄長劍,道:“既然徐老已經不鑄劍了,那爲什麼還留着這麼一柄長劍?”
聞言,徐本轉過身來,緩步走向了那柄長劍。商稷康只是隨口的說出的這麼一句話,要是徐本說“是爲了辟邪”,倒也沒什麼問題,但就是這一句話,彷彿勾起了徐本的回憶。
徐本靜靜地站在長桌前,呆呆地看着這把長劍,彷彿在看一個熟睡的嬰兒。
片刻之後,徐本緩緩道出:“因爲這把劍是用鐵鍛造的。”
“用鐵鍛造的”,就是這麼幾個字,瞬間就勾起了商稷康的興趣,商稷康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禮,道:“不知徐老可否讓晚輩看看這柄劍?”
整個東華大陸的兵器都是用銅鑄造而成,銅的熔點低,開採簡單,且容易加工。而鐵就完全不一樣,雖然鐵的含量更大,但是鐵礦的開採難度很大,鐵匠用的鐵礦都是鐵礦的上層貧礦石,而且鐵的熔點要比銅高很多。
聞言,徐本最開始是不願意的,可當他看到如此恭敬地商稷康時,他便動搖了。他看了看眼前的長劍,隨後用雙手將那柄長劍緩緩拿來,小心翼翼的將它交到了商稷康手裡。
商稷康雙手接過長劍,連聲道謝。接過那柄長劍之後,首先感覺到的,就是這柄劍的重量要比同等長度的銅劍要稍輕一些。
他仔細端詳着長劍的每一寸,整柄劍全長三尺有餘,劍鞘是由梨木製成,劍鞘上梨木的紋路清晰可見,劍柄則是由桃木製成,仔細嗅來,還能聞見陣陣的香氣。劍柄長短適中,可單手持握,亦可以雙手持握。
商稷康猛地把劍抽了出來,發出“噌——”的一聲,那一聲明亮而又清脆。龍剛想上前阻止,但卻被徐本給攔了下來,因爲他看出了一絲端倪。
商稷康將長劍拿在左手上,仔仔細細地端詳着。這柄劍,劍身明亮如鏡,光可鑑人。劍刃全長約二尺四寸,吞口是常見的龍頭。商稷康緩緩伸出右手的兩根手指,在劍身上輕輕一彈,發出“叮——”的一聲,那聲音極其動聽,如鳴佩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