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殺手安靜的退出了屋子,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守在門口。
屋內,榻上的女子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古怪。
少主他……怎麼會留着這麼可疑的人在身邊?相府的三小姐?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蘇依依那吊兒郎當的模樣,這樣的人哪裡有一點閨閣小姐的模樣?她的身份分明有古怪!
之前在教中就聽聞,外面的女子心機複雜手段了得,今日得以逃出谷來,她算是見識到了!
這個蘇依依,會不會是別的門派安插在少主身邊的奸細?她如此費盡心機的接近少主,絕非巧合!
藍緩緩擡起手來,看着這條翡翠的手鍊,無比珍惜的輕撫着溫潤的玉身,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要派上用場了。
此時此刻,另一間屋子裡。
那金色的華袍被慎重無比的掛在中央,眼前的絕美男子目光深沉的看着上面的一針一線,觸碰着這精緻的刺繡,那種難以言喻的熟悉之感再一次涌上心頭。
“君上,屬下派出去的人已經得到了消息,這一套華衣,確實屬於祺國的玄王。”
白先生謹慎的立在南宮凰的身後,語氣有些凝重。
“據說,這位玄王當年犯下了大錯,關於玄王之事是祺國的禁忌,只有祺國皇族之中少數人才知道當年真相,屬下派出去的人無法探得有用的消息。”
左護法當即冷哼一聲,“那把祺皇抓來問個清楚就好了。”
這語氣,好像祺皇只是路邊的阿貓阿狗。
“那倒不必麻煩,船上不就有一個納蘭皇族麼?”
……
納蘭容陰沉着表情,目光冷冷的落在眼前那張絕美邪魅的面容之上,而身旁立着兩位護法。
白衣男子的面上帶着春風一般的淺笑,而黑衣男子的臉上則猶如冬日般結着寒霜,這樣鮮明的對比畫面十分詭異。
“三殿下想必也明白江湖上的規矩,我夜凰樓向來不收留外人。”
白先生展開手中的摺扇,語氣中帶着深沉的笑意。
隨後他眼前一亮,竟是跨步上前俯下身來細細的看着這張精緻的小臉,“都說三殿下是納蘭一族的珍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珍寶,袖珍的珍。
一道金光閃過,憤怒的鳥鳴聲從納蘭容的懷中傳來,只見一柱火焰突然迎面噴射而出,這白衣男子敏銳的用摺扇一擋,轟的一聲,立刻傳來一陣尖叫。
“啊——我,我的御大師手繪扇!”
一股濃郁的焦味傳來,白先生瘋了一般拍打着手中的摺扇,看着很快被燒得只剩下木骨的摺扇,幽幽的青煙下那張俊逸儒雅的面容默默的淚了……
什麼叫人不可貌相?這就是了啊,個子小小,脾氣倒是不小……
他費盡千辛萬苦的來的御大師真跡,價值連城!價值連城啊!就被那隻破鳥……
納蘭玉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得意的笑意,肩膀上的火鴛趾高氣揚的擡着下巴,毫不同情那儒雅的男子。
“想問什麼,說。”趁着他現在心情好。
普天之下,在夜凰樓魔君面前敢用這種語氣說話的,只怕找不出幾個人來。
“三殿下果然爽快,本君想要知道,祺國的玄王,當年是怎麼死的。”
“因爲納蘭皇族的詛咒,和江湖女子相戀最後暴斃而亡。”
納蘭玉倒是爽快沒有絲毫的隱瞞,他卻是注意到南宮凰的眼神微微一變。
和江湖女子相戀?
“病死的?被殺死的?還是……因爲別的詛咒而死?”
“本殿只知道,當年他帶了一位江湖女子回宮,遭到所有人的反對,而有一日那名女子不見了,玄王也突然暴斃而亡。”
南宮凰的心中已經有了幾分肯定,“玄王之事是納蘭一族的禁忌,你又從何得知?”
納蘭容輕哼一聲,“宮中的怪東西告訴本殿的。”
宮中的老人對玄王之事可是閉口不談,就算宮人之中流傳的版本也是各種各樣,唯獨死人說的話……有可信度。
怪東西?
南宮凰當然知道這位三殿下的“英雄事蹟”,他沉吟了片刻,“那麼……你可能從那些怪東西的嘴裡,打聽到別的消息?”
什麼?
納蘭容有些驚訝,他本以爲會從這些江湖人的臉上看見他已經習慣了的嘲諷之意,可是這位魔君,居然信了他的話?
“你以爲,怪東西是想見就能見的嗎?這世界上的鬼怪之說雖然不假,但也只有機緣巧合之下才看得見。”
“大膽!竟敢對君上無禮……”嗡的一聲,左護法已經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南宮凰一個手勢,這名黑衣男子才憤憤的收斂了身上的殺氣。
那絕美的男子已經沉默下來,納蘭容輕輕瞥了南宮凰一眼,“問完了?”
對方沒有回答,這小人兒便冷笑一聲,帶着火鴛轉身大步離去,絲毫沒有打算給魔君面子。
“不必追了。”
只見座上的男子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假如他的父親真的是玄王,那麼死因……可是和詛咒有關?又或者說,與自己有關?
南宮凰緩緩擡起自己的手來,究竟自己看見的那個影像,有什麼寓意?
這時,外頭傳來了一名殺手的聲音。
“啓稟君上,藍姑娘說有要事稟告。”
屋內的白先生和左護法立刻對視了一眼,這位聖女教的女子,怎麼如此多事?這會兒又想玩什麼花樣?
而剛剛離開屋子幾步的納蘭容,卻是停下了腳步緊緊的盯着此刻正在稟報的黑衣殺手。這人身上,有些奇怪。好像……是被人做了什麼手腳。
“本君乏了……”
顯然,南宮凰此刻只想獨自一個人靜一靜。
“藍姑娘請君上單獨前往,說是想起了一件極其重要之事。”
“……”
屋子裡,榻上的女子低垂着眼,外頭傳來了那熟悉的氣息,她的眼前瞬時一亮擡起頭來。
那抹尊貴的紫色身影出現在屋內,藍當即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想起了何事?”
“少主之前不是問藍,對於少主的父親可有印象?藍想起了那時候,聖女離開時說的一句話。”她頓了頓,表情好像在回憶着什麼一般,“聖女說,她要去找樑王,而聖女離開之後,就改變了回教中的決定,當時長老便以叛變之罪下令追殺聖女!”
南宮凰立刻明白了對方話中的意思,她是說,母親本已經死心回了教內,可是去找了那個樑王之後,興許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改變了主意成了聖女教的叛徒!
如此說來,這個樑王……一定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樑王?南宮凰隱約記得祺國皇族之中有那麼一位王爺,一直以來從未出現在人前,有人說他隱居山林無心權勢,也有人說他早已經不在人世。
“你可知道,他人在何處?”
此話一出,南宮凰也覺得自己多餘了,那麼多年過去了,誰又能知道這位樑王去了何方。
“藍記得當時聖女說過,樑王遠離京都住於深山之中,且性子孤僻,但卻與聖女關係匪淺。若能找到他,相信對少主定有幫助。”
樑王麼?南宮凰的眼中已經劃過了一抹暗流,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藍願意隨少主一同前往!少主,藍還有一事……”
“快說!”
此刻的南宮凰略顯焦急,關於他生父之事已經佔據了他整個心房。
擡眼前來對上藍那認真的眼眸,耳邊突然炸開了一道空靈的聲音。
“少主只要記得,藍絕對忠心於少主,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少主之事。倘若有人意圖不軌,藍一定會幫少主斬草除根……”
她手腕上的翡翠手鍊忽明忽暗,南宮凰眼中一閃,意識竟是有了些許恍惚。
榻上的女子嘴角揚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很快,很快少主就會重新接受她,他們又可以回到當初……
窗邊,這一幕早已經落入了某對深沉的眼眸之中。
……
那抹紫色的身影緩緩跨出了屋門,一切彷彿從未發生過一般。
“南宮凰。”
身後響起了那謹慎的聲音,前方的男子幽幽的回過頭來,那張絕美的面容帶着冷淡的表情,眼角的餘光落在納蘭容的臉上。
“何事?”
他輕蹙着眉頭,清風撫着那一頭絲綢般的黑髮,飄渺而又輕盈。他的身上帶着淡淡的冷氣,納蘭容仔細的觀察着,卻說不出哪裡奇怪。
方纔屋子裡發生的一切……他能肯定,那名叫藍的女子一定對夜凰魔君做了什麼事情,他的身上有和方纔那名殺手一樣被攝魂過的痕跡,可是,又無法正確的捕捉到其中的異樣。
“你……覺得如何?”
只見這絕美的男子微微挑了挑眉,不可一世的開了口,“本君,甚好。”
留下這麼一句話,這抹紫衣便緩緩的離開了納蘭容的視線之中。
屋子裡,榻上的女子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她緊緊的捂着手腕上的鏈子,眼中滿是精光。移情換魂鏈,可以偷走一個人最寶貴的回憶,悄無聲息的取代一個人心中最重要的那部分。
蘇依依麼?不論她耍弄了什麼心計,很快,少主心中所喜歡的那個人,就會漸漸的變成自己。
他將忘記和蘇依依最美好的回憶,取而代之的,都是她!
那些曾經美好的事情,都將會成爲她和少主之間的一切!再也不會有蘇依依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