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錦雙眼已經血紅，身上手上都有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沐崖看的心疼。終於龍錦再一次躲避不及後背被砍了一刀的時候，沐崖架起了弓。那支箭上聚集了沐崖大部分法力。
“住手！”沐崖幾乎是嘶吼的，聲音有些啞，在戰場的渲染下，竟然有那麼絲的絕望意味。
那麼多的士兵也真就停了下來，許是看到了沐崖手上的箭指的地方。他們見識過她的箭術，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皇上，走吧。”沐崖的語氣近乎渴求。
龍錦還是搖了搖頭，“潼關破了，裡面的子民就完了。我不能再讓你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不管結果是什麼……我陪你。”
沐崖的表情平靜了下來。
龍錦絕對不願意走，因爲他不可能再去揹負一次可能失去她的可能性，不管怎麼樣，龍錦的心裡可能還是有她的。
“皇上，你走。”
龍錦沒動。
“你走啊！”沐崖的聲音突然多了那麼多的顫音，“你走！潼關我來護，子民我來守！以我之命，換你無恙。”
龍錦忽然覺得心裡一顫，這麼多年都是這樣！什麼都是她在護！
不行，絕對不行。
哪怕這一次他愧對列祖列宗，都不能在讓她一個人。
“你走。如果我有事情，我在路上等你……”沐崖忽然間開口，“如果我沒有事情，你在宮裡等我……你不走，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龍錦的眼睛模糊了起來，良久，他抱着夏碧雪衝了出去。
蠻族士兵當然不會放了他。
“別動——！”沐崖幾乎是喊出來的，她的眼角已經溼了。
“放了他！不然我殺了你們蠻族所有的首領！”沐崖喊起來的時候，聲音很有震懾力，加上她久久對着帳篷的那支箭，真的沒人敢動。
帳篷裡的那個中年人也沒有發令，士兵們最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放了龍錦走過去。
沐崖偏過頭看見龍錦已經抱着夏碧雪走出了士兵的包圍圈。
龍錦的臉上忽然間就淚水縱橫。
他不是怕死。
他怕沐崖恨他。
他怕再也見不到沐崖。
顧言看見那個模糊的身影時，便已經騎着馬衝了過來。留下身後一羣黑衣人面面相覷。黑衣人最後略微一橫量，也是跟了上來。對付這種級別的士兵，不想打也是跑得開的，但是若是顧言不滿意，不付錢了，那就是事兒了。
沐崖立在那裡想着下一步應該怎麼做，其實她離精疲力盡還有很遠的距離。
潼關不能破。
她就那麼舉着箭很久很久，久到蠻族士兵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她忽而丟掉了箭，背起了弓，撿起地上的一把刀就朝士兵砍去。
這麼久的時間，龍錦該走遠了。
“沐姑娘。”顧言忽然間出現了沐崖的身邊，淡淡一揮手，圍繞在沐崖身邊的士兵都被震開。她忽然覺得有點可笑，這個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竟然是顧言這個幾面之緣的人。
“沐姑娘，你好厲害啊。”顧言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開口。
“你怎麼來了？”
“我聽聞戰場傳奇沐崖將軍重現戰場，自然就要來看看沐姑娘的風采。”
沐崖不去解釋什麼，“看完了嗎？你走吧，這裡挺亂的。”
她倒不擔心顧言會受傷，一個比她等級還高的人，怕什麼。
顧言幫助過她，她理應對顧言好一些。
“我走了，沐姑娘怎麼辦呢？”顧言勾起了嘴角。
在戰場上五光十色的法術下，在這般混亂的情況下，顧言這一笑像是一抹微風。
沐崖沒有在說什麼，手上的刀聚集上了法術，狠狠的向敵軍砍去。
顧言法術比沐崖高，自然看得出她壓制了法術。
但是他沒有想到，沐崖能受傷。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那匕首都扎進了沐崖的身體。
顧言連忙衝過去，抱住了沐崖，想要帶她離開。
沐崖忽然間抓住了她的袖子，費力的開口，卻字字清楚，“不能走！潼關不能破，皇上說潼關不能破！”
歸龍國僅剩的士兵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
沐崖對龍錦的感情，其實是人盡皆知。
她從來都是這樣，她的世界裡只有龍錦。
“殺吧，報酬翻倍。”顧言嘆了一口氣，回過頭對那些黑衣人說道。
他本來說僱傭他們只是殺了一個官員而已。殺一個官員和上戰場這是兩種差距。
黑衣人靜了會，似乎是在考慮利弊。
“三倍。”顧言淡淡道。
“動手吧。”似乎是對顧言開出的價格動了心，黑衣人抽出劍迎上了蠻族士兵。
其實顧言也沒有帶多少人，雖說這些人法術等級都不低，但是守住潼關，確實也不太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所有人都在這這倒下。
顧言抱着沐崖準備離開，卻被沐崖拽住了衣袖。
“我答應了皇上，就應該隨着潼關共生死。”沐崖的的目光都是疲倦的，聲音卻還是帶着那絲堅定。
黑衣人寥寥一數約莫二三十個，蠻族的士兵雖傷不了他們，打下來卻也是極費精力的。很快，戴斗笠的黑衣人靠了過來，“公子，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啊。”
顧言聲音淡淡的，“四倍。”
斗笠黑衣人身子一僵，卻還是重新提起劍砍向了蠻族士兵。
他們的任務便是做到買主的一切要求，前提是報酬到位。顧言之前給他們的任務是殺一個官員。報酬不菲，即便是現在換成戰場上廝殺，也是不吃虧的。
顧言看着沐崖緊皺的眉頭，眸子裡都是探尋的目光。
沐崖雖然表面上疲憊不堪，心裡卻是一片平靜。
都是演出來的。
她想的都是從前的沐崖會怎麼做，她就怎麼做。
她看到了士兵眼裡的淚水，只要這件事能傳回去，龍錦的心裡必定揹負了極大的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