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族滅亡·合體·神罰的真相

走出門,他忽然停住了腳步:門口多了個人,正好擋住了他的去路。開門的時候他沒有看見,因爲這人不是事先就等在那裡,而是毫無徵兆地突然出現的。這種速度伯格拉姆只在一人身上見過,因此甚至沒看他的臉,就曉得了對方的身份。這人乍一出現,就盯住了伯格拉姆的眼睛,像是要讓他解釋什麼,卻沒有說話,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莫名地讓人感到發沭。伯格拉姆臉色不變,行了一禮道:“王天閣下,你終於回來啦。”王天沒有理他,依舊盯着他的眼睛。伯格拉姆在心底嘆了口氣,指向法師塔:“我們邊走邊說。”王天微微點頭。

兩人靜靜地走過教室邊上喧鬧的長廊,來到空闊的路上。王天冷着臉道:“我找遍了整個亞蘭達,也沒發現我兄弟和尤格普斯的蹤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伯格拉姆先生,你似乎已經明白我要問什麼了,你知道他出什麼事了嗎?”伯格拉姆輕嘆一聲,道:“王天閣下,很遺憾……他們都已經死了。”王天驀然停住腳步,眼睛一張,暴怒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他死死盯住伯格拉姆:“以他的實力,加上有尤格普斯保護,誰能殺得了他?”伯格拉姆被他突然放出的氣勢驚得臉色慘變,急退兩步,定了定神,才解釋道:“人當然殺不了他,他是被神殺死的。他死於神罰。”王天怔了片刻,搖搖頭,道:”不可能,尤格普斯的實力絕對能抵擋神罰,而且以我兄弟的實力,神罰傷他不難,又怎麼殺得了他?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想了想,道:“是不是他的身體被毀了?”

他想身體對王祺而言不過是個容器,也許是他失去肉身後在哪裡休養也說不定,畢竟自己先前記錄的是艾絲緹拉的生命氣息,無法探測到純能量的王祺,而這些亞特蘭人見他肉身已死,就誤會他已經死去了也說不定。伯格拉姆搖頭道:“不,他的身體完好無損。”見王天表情險惡,他不敢拖延,忙把當日康拉德和斯圖克斯等人告訴他的整個事件說了一遍。越聽下去,王天的臉色就越陰沉,氣勢也越重,周圍遠近的師生起初只覺得心中產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懼,後來全身顫抖,再也戰立不穩,紛紛倒在了地上,心中驚駭莫名,連爬起來的勇氣都沒了。

伯格拉姆也覺得有點難以忍受,勉強支持着說完,連連退後了好幾步,才覺得稍稍好了一些。就在這時,王天身上威壓突然全消,微微一笑,道:“聽你所說,那神罰根本就是爲殺我兄弟而來,光明神什麼時候這麼多管閒事了,他不是隻規定了戰場法則嗎?伯格拉姆大導師,你是大陸上最長壽的人,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伯格拉姆見他笑容溫和,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觀感,卻不由得毛骨悚然,微一猶豫,道:“以前我們也想不通,不過上次見斯圖克斯的時候,他跟我提起了一個傳說……”王天眯起了眼睛,溫聲道:“什麼傳說?”伯格拉姆在心裡暗暗爲神族默哀,嘆了口氣道:“神族有一件神器可以操縱神罰。”

王天先是冷笑三聲,隨後反應過來,狐疑道:“這不是等於神族可以操縱光明神嗎?哪個神會允許凡人這麼做?斯圖克斯不會想利用我對付神族吧。”伯格拉姆道:“我知道你會這麼問。利用你是不可能的,只是斯圖克斯本人也不肯定這個推斷。他是去年在翻閱族中古代典籍的時候才發現的,並沒有真正見過那件神器,是真是假還很難說。不過神罰阻擾外人救援,將王祺截在神界,並置於死地,整個過程要說沒人操縱,怎麼想也不對勁。”他雖然這麼說,臉上卻帶着些許揣度的神色,似也不曾深信。王天低頭沉吟半晌,忽的冷笑一聲,握拳道:“不管是光明神還是神族動的手,我都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伯格拉姆,幫我聯繫斯圖克斯,我要立刻去神界。”“請隨我來。”伯格拉姆打了個手勢,欠身向法師塔示意,隨後快步走去。王天大踏步地跟上,眼睛裡跳動着殺意。

在伯格拉姆的實驗室靜坐片刻,王天忽的擡起頭,就見屋子中間虛空處忽然裂開一道不大的縫隙,接着跳出一個身披紅黑兩色披風的錦袍男子,望之威風凜凜,氣概非凡,不愧是一界之主。若是他人見了,怕是會肅然起敬。奈何王天在神域見過那麼多高手,本身又強大得不可思議,豈把他放在眼裡。慢慢站起,上下掃了兩眼,心道這魔族之王實力也就這樣,那麼弱於他的神王自是更不堪一擊。斯圖克斯也在打量王天,儘管知道眼前這人厲害無比,但不管他怎麼看,也無法看出王天有什麼實力,心想這些被召喚者力量詭秘莫測,行事隨心所欲,以後能不打交道還是別打交道的好。不過這次神族怕是要遭殃,對我黑暗神族倒是個機會。

王天微微一笑,道:“魔界王斯圖克斯?”斯圖克斯點點頭,道:“正是。”王天微微冷笑,道:“神族的神器,不會是你的杜撰吧?”斯圖克斯道:“如果你發現受騙,你可以來找我們黑暗神族的麻煩。”王祺呵呵笑道:“若真的被騙,那可不是麻煩這麼簡單。立刻幫我開啓神界入口。”說第二句話的時候,語氣中略帶殺氣,斯圖克斯雖豪氣過人,也不由心中發冷,不敢廢話,隨手一拉,加大了身後的空間裂縫,還未等他說個“請”字,王天已出現在裂縫那端,四面張望。斯圖克斯連忙將身一躍,跳了進去。王天斜了他一眼,斯圖克斯會意,立刻一拳轟出,開出個空間裂口來。王天見通道已開,也不管斯圖克斯作何反應,身子一閃,已經進入了那側的神界,懸浮在離地數丈的半空中。斯圖克斯待要說話,卻被王天攔住,道:“你只要留守這裡就成,人我自己會找。一天之後,你再開啓通道。”斯圖克斯微微頜首,將手一抓,裂口漸漸虛無,遂消失不見。

王天飛上千米高空,冷笑數聲,將生命感應能力完全放開,無形的能量四面擴散,一時間整個神界所有生物的位置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一剎那間,便從原地消失。

……

神王阿什克姆這兩年來一直春風得意。三年前,他極爲偶然地找到神罰之錘,誅殺大肆鬧事的尤格普斯,封印挑戰神族尊嚴的王祺一事在神界已盡人皆知。兩年前,他用神罰之錘一舉殲滅侵入神界的魔族先遣隊,魔族從此不再入侵,更是讓他威望上升到極點。眼下內外安泰,阿什克姆自可好好享受一番。

這日上午,阿什克姆辦完公務,與皇后克麗絲和兩個孩子在後花園中欣賞神族最有名的樂師的樂曲。一曲未完,忽有腳步聲由遠而近,異常急促,阿什克姆情知有大事發生,連忙揮手遣退了樂師。

進來的是卡帕斯,臉上滿是惶急之色,幾乎是衝到阿什克姆身邊,急促道:“出大事了……”阿什克姆詫道:“這麼慌作什麼,莫非是魔族發動全面戰爭了?”卡帕斯勉強鎮定精神:“比這糟多了,有人要毀滅神界。”“什麼!”阿什克姆先是吃了一驚,隨即疑惑道:“毀滅神界,你在胡說些什麼,這怎麼可能呢?”卡帕斯不說話,疾步走到不遠處上次用過的水池,快速唸了幾句咒語,將短杖在水面上一擊,道:“你來看看吧,我們找他三年沒有找到,他倒找上我們了。”

“什麼!”阿什克姆大叫出聲,與克麗絲對望一眼,疾步趕到池子邊上。這時池面晃晃蕩蕩,漸漸顯出了影像。兩人見到影像中發生的事情,不由得心驚肉跳,冷汗淋漓。阿什克姆慌忙召喚出神罰之錘和水晶球,但手臂卻在微微顫抖。三年前他們封印王祺之後,怎麼想也覺得不可思議,就派人去調查王祺的來歷。此時王祺因西北高原任務,早已名傳大陸,打聽他的消息輕而易舉。很快便循着線索來到光明神殿,秘密找了幾個高層,用精神控制一問,就得知了王祺的真正身份,又得知了王天一事。想到他是被召喚者,可以輕易對抗神罰,而與王祺關係又極好,阿什克姆心中自是極爲擔心。只是當時找遍大陸,也沒發現王天的下落,時間久了,他們也就不以爲意。眼下王天來到神界就行報仇之事,他們心中如何不懼?

南方某城,黑煙滾滾,建築幾乎坍塌了一半,時不時傳出驚天的爆炸聲,每一次聲響,便有一長列房屋徹底消失。王天就面無表情地漫步在城中央的大道上,右手臂不時對準周圍,彷彿一門手持的重炮,放出一道道強大的能量,能量所過之處,片瓦不存,盡是深深的壕溝,還有一個個巨大的坑洞。少頃,他飛上天空,向下擲出一枚紅色光球,光球着地,猛然爆發,轟隆一聲巨響,一朵巨大的蘑菇雲陡然升起,整個城市消失得乾乾淨淨,只餘下地上一個巨大的天坑,還有變作霧氣一般的粉塵。王天微微冷笑,往北面倏然飛去,轉眼又來到下一座城市上空。單手舉過頭頂,能量從身體中衝出,匯聚到掌心之上,隨即化爲無數細小的光彈,彷彿流星雨一般砸向下方,在生命感應能力下,沒有人逃得過被光彈穿透的命運。城中慘呼片刻,漸漸恢復了安靜,所有人都死了。王天伸手往下一指,先是一暗,隨即刺眼的光芒亮起,城市在光華中土崩瓦解,徹底消失。

水晶已經擲入池中,阿什克姆拿着神罰之錘,懸在上方,還未來得及打,第二座城市便及消亡,心中的恐懼終於被悲憤壓過,咒語響起,魔力涌動,神罰之錘通體閃亮,將一道細細的光束打向水池表面,轟在王天身上。

“終於來了嗎?看來斯圖克斯沒有騙我。”王天正要前往下一座城市,忽然察覺到上空的能量變化,方纔冷眼看去,就見一道光束擊穿雲層,驟然落下。王天一指點出,將光束逆向推了回去,只見天空極高處忽然一亮,隨即雲層被驅散,大風撲面而來。王天身形一閃,飛到下一座城市上空,一剎那間,又將這座城市夷爲平地。阿什克姆驚怒交加,神罰之錘上光芒接連不斷地射下。王天隨手架開,倏然飛離城市來到皇宮上方天空中。阿什克姆大驚,神罰之光越發頻繁,威力也越來越大,王天暗自驚異,身形連閃躲開光柱的攻擊,將手往虛空一抓,又抓出一枚紅色的光球,就要往地下擲出,忽然間,天空中能量驟然上升,又驟然轟了下來。王天吃了一驚,隨手將光球向上擲出,只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兩股能量瞬間爆發開來,把皇宮震塌了小半。煙塵還未消散,又是一道光束穿透塵煙射下,王天早已見到,卻不閃不避,硬生生捱了這一擊,忽的口中一甜,竟而吐了口血,心想難怪王祺會受傷,這光明神先前根本沒用出真正的實力。“不過……”他心中冷笑一聲,道:“我也遠未用出自己真正的實力。”

阿什克姆瞧見王天終於受傷,心下大喜,將神罰之光的威力不斷提升,速度也越來越快。畫面中,王天抵擋數下,忽然身體一閃,消失不見。阿什克姆不斷變幻池面的景色,卻怎麼找不到王天的下落,停下神罰之錘,與卡帕斯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此刻,王天卻是飛上了天空,去找那神罰的根源去了。神魔兩界本身就是人界的次元空間,所以就是另一個層面的亞特蘭行星,王天一面躲閃,一面衝出行星,神罰便又停了下來。他放開生命感應,卻哪裡找得到半點生命氣息。找不到光明神,王天也不氣餒,仔細回顧剛纔的神罰之光,神族在操縱神罰一事已經確定無疑。這神罰威力驚人,恐怕先前還未達到極致,若是那個光明神以這種力量與他這面對戰,王天自有辦法對付他,可是他躲在天上偷襲,卻着實麻煩。萬一低估了他,被他下手傷了,那也未免太過丟人。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在空中將皇宮毀滅,剛要動手,又想:“這樣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沉吟片刻,忽的冷笑一聲,將右手小指截去一段,往地下拋去,那截指頭在空中蠕動片刻,直接落進皇宮,變成一隻紅色的小鳥,在宮殿裡來回飛了幾圈。見前方長廊上有一名侍衛走過,便加速飛去,一嘴扎進了那侍衛的腦門,皇宮的無數信息瞬間涌入。那侍衛兩眼無神,呆楞了好半天,回過神,摸了摸額頭,驚叫起來。王天的操縱的小鳥早已飛進了寢宮,來到後花園的一棵樹上。王天做的這些事說來話長,其實不過片刻,阿什克姆依舊拿着神罰之錘,懸在池面之上,三個人靜默無聲,似是在等待王天去而復返。王天在枝頭上瞧了多時,已知那神罰之錘多半就是斯圖克斯所說的神器,心下冷笑不止。其實只要他願意搶,就是以小鳥的狀態也照樣輕而易舉,只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還未碰到過真正的敵手,又怎麼肯輕易把他們殺掉?

良久,卡帕斯躊躇一下,道:“陛下,他應該已經走了。”阿什克姆沒有理他,又盯着池面看了半天,這才嘆了口氣,把手收了回來:“唉,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強大,真是失策。”卡帕斯搖搖頭,來回走了幾步,道:“這個人一來就下殺手,怕是以爲王祺已死,特意趕來報仇的。”王天心中一動,暗道:“莫非他還活着?”王天與王祺雖不是兄弟,卻比兄弟親得多,幾乎等同於一個人,是以兩人性格截然不同,然關係卻是極好。他越想越有可能,心中大爲欣喜。卡帕斯道:“陛下,眼下我們情勢危急,不如……”克麗絲道:“現在說這個也完了,如果放了那人,我們的三城居民就全部白死了。”卡帕斯苦勸道:“皇后,以他剛纔逃走的速度,我們根本殺不了他。”克麗絲默然。阿什克姆鐵青着臉,毅然決然道:“不行,這個人威脅實在太大了,而且他殺了我們那麼多族人,就是救出了王祺,也一定會擔心我們報復,不會放過我們的。”卡帕斯一陣默然,皺眉道:“陛下想的也未必沒有道理,可是我們唯一能對付他的辦法就是藉助神罰,要跟上他的速度實在不容易。”

阿什克姆想了半天,忽道:“放心,我有辦法,只要他再來,就叫他死無葬身之地。”王天啞然失笑,不敢隱藏身份,忽然開口叫道:“你有這個本事嗎?”三人大驚失色,急擡頭看去,只見一隻小紅鳥停在樹梢上,盯着三人,眼角竟有幾分戲謔之色。阿什克姆指着他,不可置信地叫道:“你……你到底是誰?”王天哈哈大笑,道:“你們剛剛還商量對付我,怎麼這麼快把我忘了?”卡帕斯驚道:“你果然是王天。”王天笑道:“沒錯。你們知道我的來歷,也不算孤陋寡聞。”卡帕斯道:“你消失三年,怎麼又突然出現了呢?”王天笑道:“太麻煩了,我不想跟你們解釋。”

卡帕斯道:“你來神界是爲了救他?”王天大笑道:“我是爲他報仇來的,不過既然他沒有死,你這麼說就沒錯了。他在哪兒,快領我去。”阿什克姆冷着臉道:“你以爲我會答應嗎?”王天笑道:“你有選擇的餘地嗎?若是我剛纔動手,你的神器已到了我的手中。”阿什克姆道:“是嗎?那麼你爲什麼不這麼做?”王天哈哈大笑,道:“因爲你們沒了錘子,根本就沒有資格與我爲敵……”聽到這裡,阿什克姆忽的將神罰之錘往池面一落,神罰之光立刻落下,砸在王天分離出的小鳥身上,身體很快汽化,笑聲卻良久才復終結。三人面面相覷,克麗絲不可置信道:“難道他就這麼死了?”卡帕斯搖搖頭道:“那隻鳥多半是用來偵察而已,並非是他本體。剛纔那種威力的神罰之光就是打中了他,也只能造成輕傷,斷然不至於殺死他。”阿什克姆嘆了口氣,道:“卡帕斯說得對,可惜了。”

“既然他沒死,那麼多半是被他們囚禁起來了,奇怪,剛纔我怎麼探測不到他的生命氣息呢?”王天摸了摸手,復原了損失的指頭,在大氣圈外思索道。想到此處,忽然再次放開生命探測能力,輻射遍整顆行星,王祺的生命氣息找不到,卻發現皇宮外有個神秘地帶,竟然沒有任何生命跡象。事出反常即爲妖,王天臉上露出了笑意,忽然將身一縱,衝下大氣層,落在皇宮北面,只見下方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水質清澈,卻不見一條魚,一根水草。王天冷笑一聲,一頭紮了下去。剛剛沉入湖面,天上就砸下一道神罰,速度極快,能量強大無比,只是一落在湖面上,立時便消失無蹤。

“可惡,他到水下去了。”寢宮後花園,阿什克姆一擊未中,大叫道。卡帕斯憂慮道:“那個王祺若是給他放出來,恐怕對我們不妙。他可不像王天,殺不了我們必會使用詭計,我們怕是防不勝防。必須在他們離開湖泊的時候立刻殺死他們。有王祺拖累,應該不容易閃過,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阿什克姆冷笑道:“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的。”眼睛緊緊盯着池面,一眨也不眨了。

王天遊入池中,只覺得周圍凝滯異常,心中暗暗吃驚,多使了一成力,恢復自如,繼續往深處游去。很快便見前面下方立着一根柱子,柱子上有晶光閃亮,隱隱捆着點東西。他加快速度,轉瞬間便到了柱子底部。只見一個衣服破破爛爛的少女被水晶鏈條綁在柱子上,兩眼閉合,也不知是睡了還是昏迷着,正是王祺。王天微微一笑,屈指點去,發出數道熒光,將水晶鎖鏈斷成數截,王祺掉落下去,被王天收到懷中,四面逼開水流,笑道:“我這可是英雄救美了,你要如何報答我纔好?”王祺忽然睜開眼睛,也笑道:“你來得好快。”

卻說那日王祺被神罰之光正面擊中,能量體受了振盪,能量平衡陷於崩潰邊緣,故而神智不清,又發揮不出力量,才被阿什克姆和卡帕斯封印在湖中。過得數日,王祺能量恢復穩定,意識便慢慢恢復過來,本欲立刻離開,卻不料他的意識被水晶鎖鏈造成的特殊能量場鎖定得死死的,根本掙脫不開去,故而應用不得能量。後又發現周圍湖水凝滯異常,與凡水截然不同,讓他身體根本無法動彈,知道就是他掙脫鎖鏈,只怕也無法輕易離開。這麼一來,他索性安下心來,潛心恢復狀態,只要他恢復到可以正常使用本源能量的地步,出去報了這仇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他的耐心極好,否則也不能撐過當年滯留在空間裂縫時的漫長歲月,眼下不過幾年時間,他也不以爲苦。王天來救他之前,王祺的能量體已恢復近半,低級別的能量運用對他已不成問題,要破開水晶鎖鏈,逃離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出去之後,會不會驚動阿什克姆,他實在無甚把握,故而羈留此地,不肯輕易離去。

如今王天來了,再等下去就沒必要了,他翻身而起,浮在王天對面,把破爛的外衣扯去,露出光溜溜的身體,笑道:“以身相許,你覺得如何?”王天哈哈大笑,一指點出,發出一道晶亮的絲線,將王祺團團圍住,轉眼間,就結成一套黑白兩色的服裝,內外衣俱全。王祺笑道:“有了這身衣服,以後打起來至少不必費心維護了。”王天笑道:“這可不一定,那個光明神也許就能打破。”王祺稍稍整理一下衣服,道:“你也遭神罰了?”王天道:“那個噁心的傢伙可能有空間能力,不知藏在哪裡。我真想立刻把他找出來殺了。”王祺笑了笑,道:“你來的時候驚動了神王沒有?”王天嗤笑一聲,道:“你看我的性格,像是喜歡偷偷摸摸潛入的嗎?以我堂堂神域皇帝之尊,怎麼能躲避一個低等種族的王呢?”王祺搖搖頭,伸出手去,兩人靠近在一處,精神意識驟然放開,靈魂再次聯繫在一起,便知曉了彼此的全部記憶。

“你這邊沒什麼進展,你倒是收穫不少呢。”王天笑道。王祺苦笑道:“先別忙着誇獎了,我的目的沒有達成,是不是做了無用功還說不準呢。依麗絲也不說了,並沒有十分把握,還得靠你。就說空間魔法吧,資料還是太少,太少了一些,根本不足以總結出星際旅行的法子,再說了,我們也不知道地球在哪個方位。”王天道:“看來只能等希露達來了再說,銀紋書在她手上,到時候我們仔細翻閱,自然可以找到回去的辦法。”王祺笑道:“從上次空間夾縫裡希露達的表情看來,她多半已經恢復記憶。若是她回來,我們也就用不着研究空間魔法了。以他們一族的科技,穿越空間輕而易舉。”王天道:“希露達跟你屬於同一個種族,你日後有何打算,回地球呆着,還是跟她回去?”王祺一愣,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惆悵,嘆道:“艾彌斯是艾彌斯,我是我,我們兩個是完全不同的,我對那個文明並沒有歸屬感,又怎麼會跟她回去。”“是嗎。”王天笑道:“比起你來,也許我更接近真正的王祺呢。”頓了頓,道:“以希露達的能力,應該可以幫你恢復記憶吧,到時候你會同意嗎?”

王祺沉默半晌,搖頭道:“我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希露達能不能回來還是個未知之數呢。”望了望上方的湖面,道:“不聊了,我們出去吧。”王天點點頭,剛要走,忽道:“這樣出去,恐怕我們瞬間就得捱打,不如我們……”他沒說完,意念早已流入王祺意識之中,不用等他說完,王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動手就是。”王天微微一笑,與王祺一同來到湖泊底部邊緣,輕輕一拳轟出,在湖盆上開了個大洞,隨即被流水衝了進去,行出上百米遠,王天感應到外面乃是森林,便轟開土層,瞬間往上方飛去。兩人剛剛飛出洞穴,就有一道鋪天蓋地的白光從天而降,向兩人打來。兩人不是凡人,一眼就看穿了能量的本相:這分明就是神罰之光,只是範圍大了許多,並非先前那一束,而是覆蓋了整個湖泊,還把湖邊的森林和小半座皇宮籠罩在下面。

王祺如今已可部分動用能量感應能力,一念之下,便知這光柱厲害之極,不是眼下的自己可擋,但王天在,則事情另當別論。故而悠哉遊哉地站在一旁,絲毫不作抵禦。王天放聲大笑,身上隱隱浮現出紅色的光暈,光暈散開,將兩人包圍在一起。神罰落下,毀掉了一切,在地面上開出一個恐怖的深淵,卻傷不到王祺二人。阿什克姆和卡帕斯在後花園水池那邊看得面如死灰,心中恐懼油然而生,還欲再打,一剎那間,眼前有紅影閃過,接着王祺二人瞬間出現,笑盈盈地落在院中。王祺搶上幾步,笑道:“神王陛下,現在可以把意志指環交出來了吧?”阿什克姆臉色難看,卻被卡帕斯拉了一把,微一猶豫,終於咬牙道:“我給你就是。”說完,也不拖延時間,從手上摘下,擲給了王祺,王祺依舊套在大拇指上。事情已了,王天似笑非笑地瞥了阿什克姆一眼,與王祺並肩飛出。

阿什克姆陰沉着臉,半晌,忽的在拿着神罰之錘的手上割了數道傷口,錘上忽然發光,威勢不斷上漲。卡帕斯驚叫道:“陛下,你要幹什麼?”阿什克姆獰笑道:“還能幹什麼,他們殺了我們這麼多人,怎麼能輕易放過他們。”不顧卡帕斯的苦勸,唸了句咒語,池面上景色忽變,現出王祺二人的影像。他猙獰地一笑,將錘往上一舉,向影像中的王祺二人打出一道小小的光束。只聽得轟然一聲巨響,南方天空中忽然發出強大的衝擊波,很快便有狂風吹來。阿什克姆兩人顧不得那麼多,死死盯着池面上的影像。耀眼的光華終於散去,兩人所在的地下出現了一個更深更大的深淵,但天空之中,王祺二人依舊飄在那裡,毫髮無損。三人全身發冷,阿什克姆悔恨無及,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只幾瞬,王祺二人便回到花園中。王天看了一眼手上還在不斷滴血的阿什克姆,對王祺笑道:“如何,不該手下留情的吧。你打賭輸了,現在該聽我的了。”王祺盯着阿什克姆,嘆了口氣。王天冷笑幾聲,道:“識時務者爲俊傑,不識時務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神王殿下,神族以你爲王,真是他們瞎了眼睛。”阿什克姆心中悚懼,卻哪裡甘心就死,忽然從池中掏出水晶,一錘砸去。天空中風雲變色,一道白色光柱衝破雲層,直泄而下,一道尚未攻至,另一道已緊隨而來。王天往空中一指,一道紅色的匹練從指尖竄出,直直轟向天頂,又是一陣轟響,強大的風壓把皇宮的建築壓得連連坍塌。手臂向下一揮,指尖點向阿什克姆,他啊的一聲大叫,炸成了粉末。水晶球與那權杖也同時爆裂開來。

兩人同時飛上天空,王天五指向下一按,轟出一道強大的能量,一暗一亮,整座皇宮便消失在無盡的光輝之中。王天大笑一陣,往空中擲出一枚紅色光球,將手一指,無數淺紅色的光彈從光球中迸射而出,整個神界彷彿下來一場能量雨,神族族民在短短數刻之間,全數從神界滅絕。見王祺默然無語,王天不以爲然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些傢伙不知所謂,根本是自尋死路,收起你無謂的同情心吧。”王祺正要說話,忽然臉色微變,擡頭望去。王天隨即擡頭,只見一道數十米寬的巨大能量迎面轟來,卻是神罰不知何因再度到來。王天反應極快,霎時紅光大放,奮力一拳轟出,向光柱擊去。哪裡知道,那光柱威力竟恍若比先前大上十倍,只是阻了一阻,便又繼續落下。王天欲再擋,卻沒有機會,連忙撲到王祺身上,將他一直壓到地下。神罰之光緊隨而來,轟在王天背上,將兩人轟進了土中。光束一道接着一道,沒有半刻間歇,兩人竟然逃不出去,硬生生地在地上捱打,彷彿打樁一下往地下打去。

王天雖然沒有受傷,卻狼狽萬分,當下勃然大怒,忽然一翻身,兩手合攏,全身光華大作,發出一道迅疾的紅光,將身一縱,隨着紅光衝了上去。紅光接連破開數道光束,終於讓王天衝出了地洞。神罰忽然再次加強,速度驟然加快,轟轟轟數聲,將紅光擊得粉碎,將王天再次打落土中,落在原先的洞口遠處,又陷了進去。神罰之光分作兩道,同時轟擊兩個地洞。另一邊,王祺見神罰之光透過地洞射下,想也不想,便脫離肉身,往地下深處鑽去,繞了個彎,轉瞬之間,來到王天下方。兩人正要說話,王天又連挨數下,身體驟然下沉數十米,恰恰與王祺能量體重合在一處。王祺只覺得王天的身體裡透出一股強大的吸力,也未來得及反應,就被吸了進去。

意識深處,王天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現的王祺,大驚道:“你怎麼進來了?”王祺苦笑道:“我怎麼知道。”近了一些,兩人之間忽然彼此發出引力,將各自往對方身上拉扯而去。兩人大驚失色,竭力掙扎,可是引力實在過於強大,只支撐了片刻,就倏地飛到一處。剎那間,強光乍現,照亮了整個意識空間,兩人的意識完全契合,融爲一體,能量體中的神力與王天骨質核中的神力各自衝出,流遍全身。現實中,王天的眼睛恢復焦點,神光湛湛,微微一笑,輕而易舉地站起身來,視不斷打來的神罰之光如無物。他忽的在地上一點,將身一縱,無視光速法則,瞬間來到太空中。只見前方虛空中開啓了一道空間裂口,裂口中接連射出光束。可能是失去目標的原因,裂口很快開始閉合。王天見狀,身形忽閃,驟然衝了進去,回頭一指,空間裂口頓時停止收攏。定睛看去,眼前懸着一個陀螺形狀的設備,底部中央有一塊金色的水晶,裡面孕育着強大的魔力,正是神罰發出的地方。

王天輕輕伸出手去,把那金色水晶扳了下來,仔細檢查了一番,除了無數魔法紋路外一無所獲,便隨手一指,把那裝置打的粉碎。衝出空間裂口,往地面飛去,轉眼來到先前兩人捱打的地方,回到王祺肉身所在的地洞之中。王天閉上眼睛,很快,一團矇矇亮的光華從身體裡滲出,鑽進地上的身體裡去了。王祺很快站起來,與王天相對而笑。王祺笑道:“如果下次見到希魯迪斯,可以把他靈魂理論革新一下了。”王天哈哈大笑,與王祺一同出了地洞。王祺拿過金色水晶,道:“這東西倒是厲害,要不是我們合體後實力大增,還真奈何不得它。”王天哂道:“這就是所謂光明神的憤怒,原始人真是可憐,我們竟然相信,就更可憐了。”頓了頓,道:“不知這東西到底是幹什麼的……”王祺忽道:“這是軌道空間炮,是我們……”王天愣了一下,見王祺氣質忽變,道:“你怎麼知道的?”王祺迷糊了一下,神色又恢復正常,道:“我也不知道,意識中忽然出現這個名詞。”“喂喂,不會吧,難道是自家人在打自家人?”王天苦笑道。王祺道:“也許吧。不過要是沒有這樣,也不可能發現我們能夠合體。”王天興致勃勃道:“合體也就罷了,神力讓我們可以超越宇宙法則,才叫不可思議呢。”

兩人邊說邊往南方飛去,回到與斯圖克斯約定的地點。此刻一天都未過去,斯圖克斯自然還未來迎接,兩人對面坐着閒聊消磨時間。第二天上午,一道空間裂口忽然在附近打開,斯圖克斯從裡面一腳踏出。猛然見了王祺,便是一愣。王天笑道:“斯圖克斯,這回我可幫了你的大忙,你準備怎麼感謝我呢?”斯圖克斯奇道:“你怎麼幫我大忙了,難道是……”王天笑道:“我幫你毀滅了神族,這份禮物夠不夠大。”斯圖克斯吃了一驚,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王祺道:“神族已經滅亡了,你們可以搬來神界。”斯圖克斯心中驚懼,勉強笑了笑,想要說點場面話,王祺二人卻徑自穿過了空間裂口,往魔界去了。斯圖克斯連忙跟上,又立刻開了一道通往人界的裂口。王天笑道:“你速度也太快了吧,莫非是不想我們留在魔界做客?”斯圖克斯暗暗心驚,忙道:“不敢。”王祺道:“走吧王天,我們還得回去召喚女神呢。”王天道:“你不說我倒忘了,那麼斯圖克斯陛下,我們下次再見了。”說着,兩人穿過裂口,往人界去了。斯圖克斯抹了一把冷汗,往神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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