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毀滅的預兆

王祺與諸人落到甲板上,向前瞧了一眼,頓時愣在當場。伊格爾性急,已然叫出聲來:“迪爾克斯,你是迪爾克斯……你怎麼還能活着?”迪爾克斯臉色難看,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拉克菲爾瞧了一眼,奇道:“他是迪爾克斯?他不是被爸爸殺了嗎?”希魯迪斯笑道:“只怕又是什麼特殊能力吧,這傢伙素來膽小,從來都把自己能力藏得很好。”伊格爾笑道:“希魯迪斯說的多半不差。呵,這還真是出人意料。”阿斯特拉上下掃視了迪爾克斯幾遍,皺眉道:“奇怪,他怎麼還能維持這種程度的力量,照理說離開王城之後,實力會迅速下降纔對。”伊格爾一愣,額頭眼睛閃爍,隨即也詫異道:“還真是這樣,他至少還有當年八成實力,只怕我們依舊不是他對手。”安提瑞斯冷笑道:“就是真這樣那又如此,我們中間隨便兩人聯手,一樣可以解決他。反正他失去皇位十幾年,也早該死了,難不成還想演一出復辟神話不成?”

尤蘭達聽得這話明顯一愣,側身笑道:“呵呵,迪爾克斯,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你竟是帝皇出身,真是得罪得罪……”迪爾克斯心中暗自叫糟,這段時間以來,他對尤蘭達的性情已經有所瞭解。果然尤蘭達忽然厲聲道:“竟敢對我有所隱瞞,待會兒有你好受的。”迪爾克斯心中一凜,隨即想起眼下的處境,心中發狠,一時間忘了頭上標記的效力,暗暗咒道:“你有沒有待會兒還難說呢。”王祺等人見一個不知名的年輕人對迪爾克斯大聲呼喝,他卻不敢發一言,不禁感到驚詫萬分。伊格爾冷笑道:“阿斯特拉,你也真夠丟人的,竟然敗在這樣的人手裡。”阿斯特拉不禁無語。

尤蘭達高聲笑道:“各位,你們老跟一個過氣的皇帝扯什麼呀,我尤蘭達纔是這兒的正主。”衆人都看向埃默拉,埃默拉知道他們要問什麼,搖頭道:“他不是主腦。”尤蘭達聽見,笑道:“我當然不是,主腦是我的屬下。”伊格爾高聲道:“那麼追殺皇子的星雲戰士是你派的?”尤蘭達笑道:“我不知道什麼皇子,那也許是主腦被我收服之前乾的吧。”希魯迪斯道:“你操縱基地來北方是什麼意思?”

尤蘭達嘿嘿一笑,視線在衆人身上掃過,然後停留在王祺身上道:“你就是皇帝吧?”王祺笑道:“不錯。”尤蘭達嘿嘿一笑,道:“我來這個世界很久了,一直想找一份合適的活,我覺得皇帝這個職務不錯,所以特意從南方趕來,想讓你退位讓賢。不知你意下如何?”王祺笑道:“其實我早就不想幹了,只是天下沒有能者,我也只好勉爲其難。”尤蘭達高聲叫起來:“這可太好了,正是一拍即合。看來我們可以化敵爲友了。說句無禮的話,我的實力絕對在你之上。”王祺失笑搖頭,安提瑞斯冷笑道:“這傢伙不自量力,這種話還真說得出來。”尤蘭達朝他呵呵直笑,眼中卻閃過一絲兇光,道:“你對我不恭,我記住你了。”安提瑞斯嘴角一咧,不屑地笑道:“那又怎樣,我怕你不成?”他還要再說,王祺止住他的話,對尤蘭達淡淡說道:“我並不建議你這麼做,不是我自誇,你絕對不可能是我對手。”

尤蘭達大笑,道:“了不起的自信。不過磨嘴皮子也沒什麼意義,不如我們打一場吧。”王祺搖搖頭,讓拉克菲爾等人退後,自己走上一步,道:“要說服你看來是不可能了。”尤蘭達笑道:“正是如此。”忽的一閃,從原地消失,然後忽然從王祺眼前的虛空中跳出,一拳轟向王祺面門。王祺不動,這一拳打得結結實實,頓時被轟出數十米遠,但他的姿勢沒變,神態也沒有絲毫變化,也沒有任何傷痕,尤蘭達本來得意的臉上立時陰沉起來。王祺漠然道:“現在知道差距了吧?此刻我們還沒結下仇怨,化敵爲友還來得及。”尤蘭達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齒道:“你太自以爲是了,剛纔不過是試探而已,你以爲是我真正的實力嗎?”王祺道:“這是正式宣戰佈告嗎?”尤蘭達道:“就是這樣,所以你完全可以下狠手。”

王祺微微一笑,沒有任何動靜的,尤蘭達就按住腹部倒在地上,滿臉痛苦和不可置信的神色,囔道:“你到底做了什麼?”王祺淡淡說道:“我不過是過來打了你一拳,然後回到原位罷了。你現在對我們之間的差距已經有所瞭解了吧。”尤蘭達忍着痛嘿嘿笑道:“我太瞭解了,你的速度竟然能夠騙過了我的全部感知,太了不起了,太了不起了。可是我還是要鬥。”迪爾克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尤蘭達,你瘋了?”尤蘭達站起來,道:“你給我閉嘴,好好看着你主人的真正實力吧。”迪爾克斯心下不信,卻不敢忤逆他的意志,退了開去。尤蘭達朝王祺道:“你別得意,我終究是可以打敗你的。”王祺道:“看來我的好心全都餵了狗。小心一點,我不會在手下留情了。”

尤蘭達哼了一聲,忽然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隨即全身光華大作,亮得不可逼視,王祺卻分明看到,光亮之中,尤蘭達的形體開始縮小,體型也發生了變化。片刻之後,光芒爆散開來,尤蘭達的身影再次顯現,衆人看了一眼,不禁全部呆住,迪爾克斯站在一旁,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們的眼前是一個六七歲的男孩,模樣頗爲周正,只是一臉的桀驁不馴,給人一種極爲頑劣的感覺,把他原本的氣質破壞得一乾二淨。伊格爾一拍手,笑道:“是個小毛孩,哈哈哈……迪爾克斯,你竟然給一個小孩子當手下,我真爲曾經是你的下屬而感到羞愧。”迪爾克斯臉色難看,雖說神域中千奇百怪的外來者很多,但幾乎都是成年體,畢竟一個宇宙的最強者沒有可能是個孩子,可是沒想到終於出來一個孩子,卻偏偏成了他的主人。

希魯迪斯朝安提瑞斯看了一眼,笑道:“難怪這傢伙氣量狹窄行爲偏激,是個孩子自然不足爲奇了。”伊格爾呵呵笑道:“我倒是很喜歡教訓這種狂妄的毛孩子,唉,可惜我不是他對手。”安提瑞斯冷笑連連。他們不是沒有發覺尤蘭達身上能量的鉅變,但反正他的對手是王祺,根本輪不到他們來對付,是以他們完全用不着擔心。王祺的實力他們清楚得很,每年以幾何級數遞增,在這十幾年裡已經增長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因此他們對他極有信心,絕不相信這個尤蘭達可以奪取他的位置。幾個人哈哈大笑,把尤蘭達毫不留情地嘲諷了一通。迪爾克斯這會兒沒空理他們,因爲他發現剛纔下意識地辱罵尤蘭達之後,竟安然無恙,完全沒有發作的症狀。這讓他產生了一個想法,難道額頭的標記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傳遞給尤蘭達,本身沒有處置他的能力?

“住口,住口……”尤蘭達顯然很在意自己的外型,聽見衆人譏誚,暴跳如雷道,“你們都給我閉嘴。”王祺一揮手,讓身後諸人停下,道:“既然你變了身,那便動手吧,不要再磨蹭了。”尤蘭達朝他露出兇狠的目光,彷彿面前是他的殺父仇人一般。王祺一皺眉,本來在他看來,這人實力根本夠不上威脅,殺不殺都無所謂,但眼看他爲了這種無謂的小事就起了如此深的恨意,心中終於起了殺機。迪爾克斯做恐怖分子已經夠麻煩了,這人比迪爾克斯高明得多,會麻煩十倍不止,王祺可不想當救火隊員。

尤蘭達倏然上前,依舊是一個瞬間移動,但人卻未顯現出來,只王祺周圍多了兩隻手,不停地變幻位置,攻擊速度比先前快了數倍,聲勢也是大增。但王祺實在太強,每每後發先至,從容截尤蘭達攻擊於半路,往往逼得他撤手移位,十來個回合之後,尤蘭達從空間中跳出,全無保留,狀如瘋虎似的向王祺打來。攻勢雖然更加凌厲,但已失了章法,口中直叫:“不可能,不可能……”王祺暗暗搖頭,忽的一把抓在他的脖子,尤蘭達正自駭然,王祺的另一隻手已經按在他的額頭,一道能量衝入體內,從上而下,瞬間充盈全身,然後一聲輕響,青煙嫋嫋,尤蘭達全身消散,連塵埃也沒留下半點。

尤蘭達已死,衆人的目光便投向迪爾克斯,這又是一個必殺之人。阿斯特拉道:“迪爾克斯,你到底是怎麼保持力量的。當年我帶走了王座,可是你什麼也沒有,實力怎麼還比我強。”迪爾克斯這會兒反而不怕了,嘿嘿笑了幾聲,意念一動,地下的基地忽然進入戰鬥狀態,全部戰鬥機械飛出艙門,所有炮口指向王祺,有了核心,基地戰力大增,比先前對付尤蘭達時厲害得多;主炮從甲板下升起,脫離甲板飛上天空,然後突然消失。迪爾克斯忽的將身一縱,離開自己戰立的地方,隨後地面甲板忽然被從地下上來的強大能量轟開,從上面,從四周,強大的射線奔涌而至,簡直避無可避,看來已經絕處無生。但王祺根本不需要避,而他不需要,安提瑞斯等人自然也不需要。王祺只是放出了一團能量把衆人罩在一處,基地的強橫的攻擊便全然失效,倒把基地自身炸得不成樣子。

迪爾克斯翻身逃去,被王祺在光幕中隨手一指,將他打得粉身碎骨。基地繼續攻擊,毫不顧忌自身損傷,整個基地很快發生了連環爆炸,將它炸成了廢鐵,衆人衝出光幕一起動手,又將天空中漂浮的機械和星雲戰士全滅,只留下了一些俘虜和樣本。埃默拉進了基地,很快出來道:“主腦已經消失了,很可能已被尤蘭達毀掉。”王祺看了看腳下的基地,嘆了口氣,道:“希魯迪斯,你要把它帶走嗎?”希魯迪斯搖頭道:“不,這玩意兒破損太嚴重了,運回去還不如重造一個。我要留下研究一下。你們可以先走。迪爾克斯已死,這兒應該非常安全。”王祺點點頭,帶着衆人以及俘虜和儀器往北去了。希魯迪斯一縱身,從甲板上的豁口進了基地。

……

五十六號外部都市,王祺一行落在傳送臺邊,兩個星雲戰士啓動了傳送臺,安提瑞斯和伊格爾等人帶着東西相繼進入,最後阿斯特拉也進去了。王祺卻沒有走,拉克菲爾也還在。王祺回頭,只見拉克菲爾一轉身,就要往外面廣場走去,忙道:“拉克菲爾,你去哪?”拉克菲爾沒有回答,就欲出門而去。王祺忽道:“回來。”拉克菲爾在門口停住,卻沒有回頭。王祺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道:“你去把她接回來吧,如果她願意的話。”拉克菲爾大喜回頭,急問道:“這話當真?”王祺點點頭,往傳送臺上去了,隨即消失在上面。

拉克菲爾一臉狂喜之色,飛快離開了廣場,直往艾達家飛去,只是瞬間,便到了艾達家門前。掏出鑰匙開了門,一直衝上二樓,東找西找不見艾達人影,連忙用生命氣息定位了她,匆匆跑去,一把拉開門,大聲笑道:“艾達,我爸爸答應了,我勝利了,哈哈哈……”笑聲未了,他忽的一愕,看着艾達裸露的身體怔怔發呆。周圍霧氣瀰漫,表明了這兒的位置——浴室。艾達不發一言,將水管對準了拉克菲爾,又將水流瞬間調到最大,一道激流從水管口奔出,將拉克菲爾淋得睜不開眼。

拉克菲爾在樓下客廳稍坐,一會兒,艾達換好衣服從二樓下來,坐在好像落湯雞一樣的拉克菲爾面前,虎着臉道:“說吧,有什麼大事讓你高興得這樣?”拉克菲爾笑道:“我爸爸同意了接我媽媽回去,你說我該不該高興。”艾達驚訝道:“他這麼快就同意了。”拉克菲爾道:“我也沒有想到。”艾達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找你媽媽?”拉克菲爾道:“馬上,我猜用上半個月時間,怎麼也找得到她了。嘿嘿,有時耍耍小孩子脾氣還是有用的。”艾達笑道:“什麼小孩子脾氣,你根本就是小孩子。”拉克菲爾本想說“如果我是小孩,那你豈不是有戀童癖”來調笑一下,但想想不合適,終於還是沒說出口,笑道:“這我可不承認,不過我前次離開,倒還真是爲了一個小孩。”他把尤蘭達的事情給艾達說了一遍,然後與艾達告別,出了門,將身上的水蒸得乾透,出發尋露拉去了。

……

希魯迪斯在基地裡轉了N圈,終於確定沒什麼可看的了,便從上方缺口上飛出,落在甲板上,忽然啪嘰一聲,似乎踩死了什麼東西。希魯迪斯低頭看去,只見一隻小怪物正在腳下吱吱地叫,竭力掙扎卻掙扎不脫,希魯迪斯不由笑道:“就憑你也想睜開我的腳,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不過看你那可憐樣,就放你一條生路。”他把腳移了開去,然後將身一縱,便消失在北方天際。這小怪物正是迪爾克斯所化,他剛剛復活就被希魯迪斯差點踩死,又被他嘲諷了一句,雖屬無心,卻也把他幾乎當場氣死,不過他還沒瘋,並不敢動手,雖說殺死希魯迪斯並不難,但他一死,王祺就很可能知道自己還活着,那可就糟糕之極。

他把身體聳動幾下,再度變大,像上次一樣從殼中脫出,然後縱身跳下縫隙,穿上簡單的衣服,進到控制室去了。控制室並沒有損壞。顯然基地雖然並不顧忌本身的損失,卻也知道毀滅了控制室就意味着戰鬥能力完全喪失。迪爾克斯檢查了一下,發現信息系統也還大體完善。來北方的期間,他已經從主腦那裡學會了操縱,所以雖無主腦協助,也很快接駁上了控制檯。操作幾下,屏幕上顯示出一樣東西,迪爾克斯見了大喜,連忙發出命令,轉眼間眼前一亮,一頂圓冠出現在他的面前。這就是他對外詐稱已被毀掉的皇冠,也是他十多年來維持力量的秘密。他拿着皇冠,恨恨地罵了尤蘭達幾句,轉過身去正要離開,卻再也移不動一寸腳步。

因爲他面前的就是尤蘭達。

尤蘭達看着臉上滿是驚疑和恐懼的迪爾克斯,露出了惡魔的微笑。隨即迪爾克斯就站立不穩,滾倒在地上慘叫起來。尤蘭達在控制室裡坐下,拿手一勾,將掉在地上的皇冠拿到手上,左右看了看,然後戴在自己頭上。忽然之間,尤蘭達感覺到了不同,原本無時無刻不在外泄的能量減慢了速度,而且不是一星半點。尤蘭達又驚又喜,又是憤怒,他叫道:“迪爾克斯,你好大膽,你再次愚弄了我。有這種東西爲什麼不告訴我?”在尤蘭達說話的同時,迪爾克斯身上痛感頓去,他聽清了這句話,站起來道:“你並沒有問我。”尤蘭達冷笑道:“好一句沒有問我。那我現在就好好問你……你怎麼知道主腦有這個東西的?”迪爾克斯哼了一聲,道:“它本來就是我的,我上次拿走核心的時候,主腦突然甦醒,我一時疏忽,才把皇冠拉下……”

尤蘭達大笑道:“原來如此,看來你還是黴運連連。很好,繼續你的黴運吧,從今天開始這東西歸我了。”迪爾克斯忍氣吞聲,不敢說話,因爲他還想活着。尤蘭達把手指在空中一劃,虛空中裂出一條黑線,卡爾涅從裡面跌了出來,尤蘭達指着他對迪爾克斯道:“好好的一個勞力讓你弄成什麼樣,快點把他意識恢復。”迪爾克斯搖頭道:“我做不到,我下的意識封印是不可逆的。”尤蘭達大怒道:“混賬,你難道不知道他的價值?”迪爾克斯道:“他跟我是仇人。”尤蘭達瞧着他面露兇光,許久才道:“算你走運,我現在不殺你。現在跟我去找那個主腦,我要修復王者之城。”迪爾克斯道:“恐怕他已經逃了。”尤蘭達冷笑道:“他逃不了。”迪爾克斯心中不信,因爲主腦顯然不跟他們一條心,有機會不逃與傻子何異,他可不認爲主腦是傻子。

但他很快就信了,他不得不信,因爲事實擺在眼前。

荒原之海北岸數十萬公里外,尤蘭達飄在空中,戲謔地盯着下方的金屬構造的主腦,道:“好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找到你了。”主腦許久不動,回問道:“你是誰?”尤蘭達呵呵一笑,朝迪爾克斯道:“你說得他聽。”迪爾克斯冷冷道:“他就是尤蘭達,這是他真正的樣子。”主腦開始慌亂。尤蘭達望着他冷笑起來,道:“我警告過你不許逃跑的,可是你違背了約定。”主腦辯解道:“我不是存心要逃,我以爲你已經死了。”尤蘭達冷冷說道:“可是事實上我沒有死。”主腦道:“但我不知道。”尤蘭達道:“你不知道是你的事,我只知道你違背了約定,我只看到你逃了。”主腦半晌不語,突然釋然了,忽的音調一轉,笑了起來,道:“你知道我對你有用的,否則你不會來找我。”尤蘭達依舊冰冷道:“我找你也可能是爲了殺雞儆猴……”主腦道:“但那樣的話你就不會說這麼多話。”尤蘭達沉默半晌,忽的大笑道:“說得好,我準備再給你一次機會,不過請你記好了,機會只有一次。”

尤蘭達三人下到地面,就見主腦身體裡出現一批小型機械,開始施工。尤蘭達三人坐在旁邊的山崗上,迪爾克斯對尤蘭達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尤蘭達煩悶道:“打是不用打了,他的實力超乎想象,我絕對不是對手。無論如何,先把基地重建再說。”迪爾克斯道:“我建議你等。”尤蘭達一笑,道:”等,怎麼等,越等他不是越強嗎?“迪爾克斯道:“他很可能會在幾十年後離開神域。”尤蘭達眼睛一亮道:“你說離開神域,難道力量強大的外來者就能離開神域?”迪爾克斯道:“當然不是,必須通過異界之門。可是你沒有機會的,這幾乎是皇帝的特權。”尤蘭達道:“異界之門只能容許皇帝一個人通過嗎?”迪爾克斯一呆,道:“這個沒有前例。”尤蘭達仔細詢問了異界之門的整個傳說,然後道:“我們就多等幾年,也許有機會也說不定,到了那個世界就立刻逃跑,只要從艾彌斯手上活下來,我就不信神域還能把我們拉回這個世界。”

機械施工極其快速,兩日之間,就在他們腳下的空地上建起了一個工廠,沒過幾天,大型機械也出來了,實驗室也出來了,很快又造出了星雲戰士。有了星雲戰士助力,工程速度進一步加快,大量的礦物和能量物質被運回提煉鑄造,只過了一個多月,基地的雛形已然造就。尤蘭達三人以此爲基地,不斷襲擊生活在外部荒原的外來者,將他們控制到自己手中。消息靈通的外來者爲求安全,開始向都市圈遷移。

……

“拉克菲爾殿下,這位小姐是……”第一個被皇子點中的記者激動地問道。還沒等他問完,拉克菲爾就笑着道:“她是我媽媽。”全場頓時譁然,那個記者還未問完,場面便開始失控,記者們紛紛站起來搶着提問,露拉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神色也沒有什麼變化,對別人的問題也是不聞不問,旁邊的拉克菲爾則笑着一一回答,將可以說的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等所有問題交代清楚,拉克菲爾才牽着露拉的手離開了會場……

布爾科克關掉了屏幕,對坐在旁邊喝茶的王祺笑道:“看來殿下還是蠻有手段的,很快就造成即成事實了。”王祺皺着眉頭,嘆了口氣。雷切爾拍拍他的肩膀,道:“還是好好待她吧,她就是柯琳絲的化身。”王祺低聲道:“我知道。”他站起來,推門往外去了。見他已走出執政官廳,雷切爾詫異道:“布爾科克,你怎麼一句勸他的話都沒有?要是他顧及親情留下,豈不正如你意嗎?”布爾科克搖頭道:“不,已經沒必要了,我尊重他的決定。他留下最好,就算不留下,對我們也沒有影響。因爲現在有人可以接替他了……”雷切爾道:“你是說拉克菲爾皇子?”布爾科克道:“還能有誰?陛下已經跟我說過,拉克菲爾的可成長性比他更好。”

露拉來了,王祺並沒有出去迎接,但露拉還是被拉克菲爾帶到了王祺的寢宮,王祺的面前。兩人在一個院子裡見了面,互相望了幾眼,都沒有說話,氣氛異常壓抑,把站在一旁的拉克菲爾差點窒息掉。當時王祺就給她安排了住所,但與自己靠得較遠。宮殿雖說不大,但畢竟是宮殿,拉克菲爾約莫估計一下,兩人住所之間的距離足足有一千米之長。拉克菲爾走出宮殿大門,嘆了口氣,向傳送大殿走去。不久之後,艾達家中。拉克菲爾找到艾達,道:“收拾一下,跟我去天空城。”艾達奇道:“幹什麼?”拉克菲爾道:“做我參謀。”

半個月後,王城某座大殿,夜間。王祺坐立不安,好像回到了上次見到露拉時的模樣。王祺的神態確實很像當時,但這兒用比喻有點不大恰當,因爲他現在面對的就是露拉。王祺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拉克菲爾騙了他,而且從露拉進來時眼睛裡閃過的一絲驚訝來看,顯然她也是受騙者。拉克菲爾騙他們自然不是出於惡意,而是想讓兩人改善關係。王祺已經知道他的用意,但話還得說。他是這麼說的:“我是來等拉克菲爾的。”露拉則回道:“我也是。”這句話是兩人的第一句話,也幾乎成了這天夜裡最後一句話,因爲兩人一直沉默,隔開一段距離,呆立了一個晚上。到天明時,王祺又說了一句話:“看來拉克菲爾不會來了。”露拉道:“嗯。”王祺又道:“我先走了。”露拉道:“嗯。”

王祺走了,緊接着露拉也走了,兩人出了門,又多說了一句廢話,這便告辭了。露拉回了寢宮的住所,王祺則去了正殿地下。

拉克菲爾的住所,他與艾達望着屏幕上兩人分開的一幕相對無言,過了一會兒,拉克菲爾終於叫起來:“噢,這就是我的爸爸媽媽。噢,我絕望了。”艾達怨怪道:“你這麼着急做什麼?他們兩個不是說話了嗎?總算是前進了一步。”拉克菲爾垂頭喪氣,道:“這也叫進步?安慰人也不是這麼說的。”艾達道:“怎麼是安慰呢。你昨天還幹勁十足,今天怎麼就病懨懨的沒有精神了?”拉克菲爾搖頭道:“碰到這兩位主,就是愛神親至也沒轍。不過我不會這樣就放棄的。“艾達道:“我一定會幫你的。”拉克菲爾斜着眼瞅他,無奈道:“你是覺得很有趣吧。”艾達笑了笑掩飾過去,道:“怎麼會呢。”拉克菲爾也不去理她,發誓道:“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最後,沒有成果決不罷休。”

……

五年後。

布爾科克的辦公室隔壁,拉克菲爾坐在辦公桌前批着公文,這種無聊事從三年前就開始幹了。本來拉克菲爾據理力爭,說自己根本不需要幹這個。但他說話不算數,因爲布爾科克說服了王祺,他的理由是拉克菲爾雖然沒必要處理公務,但卻必須要懂得這些,因爲他有朝一日會接替王祺的位置。拉克菲爾以王祺從來不幹這些爲由拒絕,本來這個理由教人根本無法反駁,但布爾科克不是省油的燈,他硬是列出了一大堆必須這麼做的理由,於是拉克菲爾也被說服了。好在布爾科克對他要求並不高,拉克菲爾智力極高,也很認真,所以並不困難,除了有點無聊,跟閒差也沒什麼兩樣。

但拉克菲爾此刻正皺着眉頭,一臉無奈之色。他不是因爲碰到了什麼難題,而是因爲趴在他頭上的一個人,他們家的混世魔王。拉克菲爾舉起手,將頭上那個人抱了下來,道:“艾麗絲,你就放過我吧。別搗亂了好不好?”他手上抱的,是一個粉裝玉琢的小女孩,只有三四歲模樣,長得異常可愛,這女孩正是他與艾達努力的成果。當然,這句話並不是說她是拉克菲爾與艾達的女兒,而是王祺與露拉的女兒。拉克菲爾兩人花了足足半年時間,完成了他們的計劃,纔有了艾麗絲的誕生。這時她一臉笑容,嘟着嘴道:“哥哥,你說過陪我玩的,你不守信用,你是個奸詐小人。”拉克菲爾咳嗽一聲,尷尬道:“其實這並不是我的錯,是布爾科克有錯在先,本來我今天是休假的,當然可以陪你玩。可是他卻給了我一些臨時公務,這不,我正在批閱呢。”艾麗絲用震驚的眼神看着他,半晌道:“你怎麼能在小孩子面前推卸責任呢,不知道會給小孩帶來很不好的影響嗎?”拉克菲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艾麗絲搖着小拳頭,道:“笑什麼笑,這是很嚴肅的問題。不解釋清楚我就要找爸爸告狀,告你讓我走上錯誤的人生道路。”拉克菲爾苦笑道:“你就別裝了,你這個鬼靈精。算我怕了你了。你好好坐在一邊,不要趴在我頭上,雖然不重,可是很不舒服。”艾麗絲晃晃悠悠地飛起來,好像在空中爬行一樣來到桌上,倒懸着身子,在文件上面看了一會兒,道:“我來幫忙。”拉克菲爾道:“不要添亂。”艾麗絲道:“什麼添亂,我來幫哥哥忙啊。”拉克菲爾笑道:“你連字都不識,幫什麼忙,練鬼畫符嗎?想塗鴉我可以給你器材。”

艾麗絲瞪着眼道:“你敢小看我?”拉克菲爾笑道:“怎麼是小看呢,你才四歲,不懂是正常的。如果懂的話我就要跳樓了。”艾麗絲道:“那我一定要讓你跳樓。”說完,幾根頭髮飄出,捲住一隻筆,在文件上寫起字來,拉克菲爾吃了一驚,等艾麗絲寫完,立刻拿起一看,只見筆跡端正秀麗,寫的還真是那麼回事,不可置信道:“這些真是你寫的?”他實在太過吃驚,卻忘了艾麗絲寫這些東西就在他眼皮底下,這個問題問得未免也太蠢了一些,心念一動,便知要遭。果然艾麗絲並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他的機會,咯咯笑道:“哥哥,我發現你很笨呢。”拉克菲爾麪皮發紅,打了個哈哈道:“既然這樣,我就把文件分作兩份,你一份我一份,簽完了我帶你出去玩。”艾麗絲畢竟是小孩子,立馬忘了先前的事,叫起好來。

處理完公務,拉克菲爾抱着艾麗絲出了執政官廳,向傳送大殿方向而去。走進大殿,卻見一人迎面而來,臉上掛着急切的神色。那人體質也就是第三代左右,力量比普通人強一些,但也不太多。拉克菲爾並不認識他,但從他衣服上,卻可以輕易看出他的身份——這個一個科學家,因爲他的肩上有特殊的臂章。如今拉克菲爾名聲大勝往日,都市圈的人沒一個不認識他的。這人也不例外,不過他見到拉克菲爾的反應不是行禮,而是撲了上來,叫道:“拉克菲爾殿下,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拉克菲爾被他嚇一跳,道:“你冷靜一下,到底怎麼了?”那人道:“我要立刻見到陛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通報他。”拉克菲爾見他表情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立刻道:“好,我帶你去。”又對艾麗絲道:“哥哥不能陪你玩了,下次吧。”艾麗絲這會兒乖巧得很,立刻點點頭。拉克菲爾將一團能量裹住三人,瞬間到了王祺寢宮之外,很快便見到了王祺。

幾年過去了,王祺依舊沒有什麼變化,見拉克菲爾風風火火地進來,不由問道:“拉克菲爾,什麼事?”拉克菲爾推出那位科學家,道:“這位先生有要事稟報。”王祺看向那人,那人絲毫不客套,開門見山道:“我在南方安全山脈之外極遠處看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一場可怕的法則風席捲了所有地方,毀掉了一切。更可怕的是,它似乎還在不斷北移,在我回到報信的城市不久之後,先前丟在原地的那些設施完全崩壞了。”王祺神色一凜,站起來道:“你說的是真的?”那人正色道:“我怎麼敢欺騙陛下。”王祺想也不想道:“走,我們去看看。”走到門口,他忽的叫來一名禁衛軍,道:“去把希魯迪斯和蓋爾叫來,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他們幫忙。”那個禁衛去了,兩人帶着滿腔疑惑很快趕來,接着伊格爾也聞訊趕來,王祺卻沒有給他們解釋,帶着一行人進了傳送殿,往離南方最近的傳送城市而去。

……

一線之隔,分出了存在與虛無。王祺一行人就站在這條線的北端,往線的南面眺望,那裡無生無死,是混沌的次元。那個報信的科學家望着南面的混沌,顫聲道:“我是民用傳送機的研究者和測試員,因爲一個意外偶然來到比這兒更南面的地方,當時那裡還是安全的,但是我傳送離開之後,臨時傳送機立刻失去了聯繫。看來它似乎在往北推進。”希魯迪斯沉聲道:“不是似乎,是肯定,這一帶你們雖然從未來過,可是我們已經來過不知多少次了。”蓋爾面色凝重,道:“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確定它的推進速度,另外一點,我有點擔心其他三個方向。”拉克菲爾驚道:“你是說,這不是從南向北,而是從都市圈外部向內部延伸?”蓋爾點點頭,希魯迪斯附和道:“我也認同蓋爾博士的判斷。”王祺想了想,道:“不管怎麼說,我想先去那邊試探一下。”拉克菲爾道:“爸爸,你瘋了,那個地方怎麼能隨便進去。”王祺道:“我不會那麼不小心的。艾麗絲,你對我有信心吧?”艾麗絲小臉紅撲撲,叫道:“爸爸是無敵的。”

王祺被女兒可愛的模樣逗笑了,摸摸她的頭,飛到那道好似通向無限高空的高牆邊上,將手伸入其中,就好像他當年把手伸進水晶牆一樣,不過現在沒有人來拉他的手了,但手在一瞬間晃動了一下,就好像受到信號干擾的電視畫面,在這個瞬間,王祺感應到手臂彷彿失去了聯繫,但就在下一剎那,體內那股神秘能量再次動了,只一動,手臂就恢復了原樣。王祺心神大定,小心走進其中。,接着便感到四周一切都成了虛無,一片灰濛濛的色彩。這兒不像空間裂縫那般有激烈的能量波動,沒有任何東西,沒有任何能量,平靜的就像死亡,雖然就是死亡在這裡也是不存在的,這裡只有否定,否定一切。王祺一進入其中,立刻就無緣無故地意識到了這些,但他很奇怪,自己卻活得好好的,明明是天地間唯一一個矛盾的存在,卻被虛無接納了。這隻有一個解釋,就是體內那股神秘能量。但這個解釋對王祺並無幫助,因爲他自己並不瞭解它。但王祺至少知道,這種變化恐怕是神域自身形成的,因爲他體內的能量與神域法則之間有着不可分割的聯繫,想到此處,他忽然冒出一個想法:“難道法則崩潰了?”

在虛無中飛行許久,王祺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做無用功,他很快飛出了混沌,回到原先的位置。所有人都震驚地看着他,好像不敢相信他還能回來,只有伊格爾露出敬畏之色。拉克菲爾少了一隻左手,與艾麗絲欣喜地看着他。王祺來到近前,摟住撲上來的艾麗絲,對拉克菲爾道:“你怎麼也試了?”拉克菲爾望了望斷掉的手臂,道:“你進去好久都沒出來,我還以爲你出事了,所以我也試了一下,可是我的手剛伸進去就消失了。爸爸,你怎麼做到的?難道是因爲力量的差距?”王祺看他復原了手臂,道:“這與力量無關。我有點特殊,混沌對我無效。走吧,我們立刻去確定其他三個方向的狀況。如果真的發生了,就是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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