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卡爾涅倒黴的一天

拉克菲爾帶着艾達在荒原上空疾馳半日,便來到位於東方的某個偏僻地區。兩人降落在山崗上,艾達鬆開拉克菲爾,遠近眺望,只見山崗下是一片廣漠無邊的湖泊,湖水清澈照人,湖面上有奇石林立,或高或低地突出水面,艾達環顧下方,才發現腳下也非山崗,不過是一塊大一點的巨石罷了。羽毛鮮麗的水鳥或佇足於石上,或巡戈於水面,時不時驚起一圈圈漣漪,帶出一尾尾叫不出名字的肥魚,捕得魚兒的水鳥於是便回到石柱上的巢穴,給雛鳥餵食去了。雛鳥的嘰嘰叫聲遠近可聞。

艾達滿心歡喜,拍手讚歎道:“這地方真是不錯,你媽媽每次都選漂亮的地方嗎?”拉克菲爾笑道:“應該是個偶然吧,窮山惡水,環境惡劣的地方我倒去過不少次了,好地方反是首次。”艾達道:“是這樣啊,對了,你媽媽呢?怎麼到處不見她,不會是我們找錯了吧?”拉克菲爾道:“她可能是臨時離開了吧,等一會兒便是。”

艾達哦了一聲,四處張望起來,小心地爬下巨石,下到貼近水面的地方坐下,把兩隻腳丫子放到了水中,頓時引來幾條小魚在雙腳之間游來游去,把艾達逗得咯咯直笑,銀鈴般的笑聲頓時迴盪開來。湖光山色,少女游魚,自是賞心悅目,拉克菲爾不覺看得有些癡了。呆立半晌,忽然感應到水底下一龐然大物緩緩往這邊而來,目標直指艾達,那不明怪物還散發一股淡淡的殺意,拉克菲爾不想讓它攪擾了興致,只微微發出氣勢。那怪物靈覺甚是厲害,當即匆忙轉身,逃之夭夭了。此時,艾達還未察覺,那幾尾小魚智商太低,反而感應不到拉克菲爾的威壓,拉克菲爾不由得微微一笑,但笑容立馬僵住了。

“怎麼突然停下了?”湖面另一處極遠處,一個老人,一個少女從天而降,落在十來米寬的巨石上,向先降落下來的青年問道。青年指着遠處巨石上的拉克菲爾兩人道:“你看那邊,告訴我你們看到什麼了……”老人道:“兩個女孩子,怎麼了?”青年咬牙道:“是人妖。”老人和少女怔了一下,異口同聲道:“啊?”青年怒道:“你們是眼睛是瞎的啊?那個站在上面的是男人。”老人詫異道:“原來如此。”少女一怔,卻冷哼一聲,道:“那又怎麼樣?”青年道:“你們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少女道:“比你漂亮的男人吧。”青年惱羞成怒道:“錯,是人妖。跟庫恩同一類型的人妖。”少女冷嘲道:“原來如此,你覺得他很像庫恩,所以想殺了他是嗎?”

青年冷笑一聲,又道:“你們的眼睛是瞎的嗎?”老人道:“這回又怎麼了?”青年道:“你們不覺得他像一個人嗎?別告訴我你們看不出來。”老人道:“不是庫恩嗎?”青年瞪大了眼睛,質問道:“他跟庫恩哪裡長得相似了?”少女重新往遠處端詳片刻,臉色一震,道:“你是說他……”青年冷笑道:“還能是誰?”老人神色茫然,不知兩人打什麼啞謎,看了好半天,才露出恍然之色,道:“氣質確實很像,相貌也稍微有點相似。”

少女道:“你準備怎麼做?”那青年嘿嘿冷笑,道:“他身上集中了我最討厭的兩個人的特徵,你說我要拿他怎樣?哼,我們過去跟他見個面再說,他已經發現我們了。”話一說完,身子一縱,已經到了拉克菲爾對面的巨石之上,兩人隨後趕至,與他站在站在一處,冷眼看向拉克菲爾。

艾達終於注意到對面來了人,以爲拉克菲爾母親已到,於是緊張地擡頭一看,卻見對面是兩男一女,與拉克菲爾說的情況完全不同,頓時有些愕然,回頭望向拉克菲爾,只見他一臉平靜道:“你們是什麼人?”青年哈哈大笑,道:“我叫做卡爾涅,這兩位,一位叫做塞西莉,一位叫達布斯,算是我的屬下。”拉克菲爾沉思片刻,道:“沒聽說過。”卡爾涅笑道:“看來你來神域時日還很短。”拉克菲爾道:“爲什麼這麼說?”卡爾涅笑道:“如果你呆了數千年以上的話,應該會聽說過這個名字。”拉克菲爾道:“原來如此,那麼卡爾涅先生,我們素不相識,你來見我是什麼意思?”卡爾涅笑道:“如果我說看你不順眼,所以想殺你,你會有什麼想法?”

聽到這話,艾達臉色驚變,連忙看向拉克菲爾,卻見拉克菲爾沉默半晌,道:“我的想法是……”他忽然直視卡爾涅,道:“你有那個本事嗎?”卡爾涅仰天長笑,道:“哈哈,我真是太高興,很久沒有人對我這麼說話了。看起來你對自己的實力相當有自信呢。罷了罷了,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戰勝我的兩位下屬中的任何一位,我今天就放過你。當然,下次再見面還是照殺不誤,你要緊記着這一點。現在,選一個吧,是塞西莉,還是達布斯?當然,你如果實在自信,也可以選擇我,如果你戰勝了,我要殺你就變成了笑話,我就變成了小丑,倒也頗具戲劇性,呵呵呵……”

拉克菲爾的目光在塞西莉和達布斯身上轉了兩圈,把手往塞西莉一指,卡爾涅大笑道:“你雖然長成那樣,但果然還是男人,打架也喜歡挑女人。好吧,塞西莉,交給你了,讓這個自以爲是的愣頭青見識一下真正的高手。”塞西莉哼了一聲,走上前來。拉克菲爾灑出一道能量將艾達保護起來,艾達只覺得周身輕飄飄地,慢慢浮上了天空。隨後就見拉克菲爾足下輕輕一點離地而起,塞西莉也飛到空中,飄在他的身前,形成對峙之勢。

兩人眼神相對,殺意帶動能量瀰漫開來,頓時無數飛鳥騰空而起,急速往遠處離開;水面開始震動,原在水面上沉浮的魚兒很快遊入湖底,隨後,湖面上的無數石柱開始崩裂下沉,空氣中到處都是閃電,直如世界末日一般。艾達的心懸到了嗓子眼裡,不住地祈禱。

卡爾涅滿臉驚訝,道:“這傢伙不弱呀,竟能與塞西莉在氣勢上拼成平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達布斯道:“不過戰鬥起來,塞西莉應該可以輕易解決他。”卡爾涅冷笑道:“這是當然,在這荒原之中,我們絕不可能有敵手。”

他們剛說完,拉克菲爾身形忽閃,終於率先出手,霎時來到塞西莉身前,一拳向她面門打去,塞西莉側身一轉,繞過一擊,眼看拉克菲爾攻擊路線要變,於是搶先出手,轟出一道翠綠的光芒,打在拉克菲爾的肩膀,頓時把他轟出數裡開外。拉克菲爾望了望肩膀,只見上面鮮血淋漓,已是受了輕傷。正在確認傷勢的時候,塞西莉身形已到,手指連閃,連射數道光束,拉克菲爾急忙閃開,卻被塞西莉搶到身前,一拳轟在胸前。拉克菲爾噴出一口鮮血,向後退出數百米開外。臉色微顯蒼白,但神色還算鎮定。艾達見他受傷,心中大急。

拉克菲爾剛剛抹去嘴角的鮮血,塞西莉身形變幻,化出無數殘影,四面八方向他打來,無數光束交相輝映,將天地染成一片綠色,把拉克菲爾的身影蓋得嚴嚴實實。拉克菲爾只覺得身邊綠光粘稠無比,動彈之際,凝滯異常。這時,塞西莉飛出綠光,把手高舉過頭,手中一枚光球驟然形成,就要往下方擲出。卡爾涅對達布斯笑道:“最後一擊了。”達布斯也道:“看來他是完了。”艾達失聲痛哭起來。

塞西莉手一動,光球急速向綠光中打去。哪知就在這時,異變突起,綠色的光芒之中忽然出現無數黑色的細絲,隱隱約約地發出黑色的光芒,綠光轉瞬之間,彷彿被水管抽水一樣被吸了個一乾二淨,拉克菲爾現出身形,形象與先前大不相同,披散着一頭在身邊不斷飄飛的黑色長髮,眼神泠然。這時光球已經轟到他的面前,卻被拉克菲爾似慢實快地伸過手,一把抓在手心,隨即髮絲刺入其中,光球頓時縮小消失。艾達心神一鬆,頓時支持不住坐了下去。

卡爾涅三人一臉驚愕,好半天,卡爾涅才喃喃道:“沒想到他還會變身,嘿嘿,有趣了。”在他感慨的時候,塞西莉已經挾怒攻了過去,與拉克菲爾戰於一處,拉克菲爾頭髮長長之後,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動作快了許多,更有無數根髮絲相助,就彷彿長了無數隻手臂一般,塞西莉速度雖然還是略快一籌,也自信力量勝過拉克菲爾,卻也不敢讓那些明顯有古怪的頭髮碰上一下,因此束手束腳,再也無法壓倒拉克菲爾。卡爾涅看了半天,見兩人越打越激烈,塞西莉始終佔不了上風,讚道:“不錯,不錯,竟然能跟塞西莉打到這種程度,實在出乎我的預料。可是……”他話頭一轉,道:“……也只能到此爲止了,塞西莉要拿出真正實力了。”

他這話還未說完,就見塞西莉一聲嬌喝,身上綠光大漲,頓時實力彷彿陡升數倍,一下子又壓制了拉克菲爾,幾個照面,就把拉克菲爾打得左支右絀,狼狽不堪,正當她準備加把勁一舉誅殺拉克菲爾的當口兒。忽覺手臂一痛,急忙探視,卻見一根頭髮不知何時穿透了她的皮膚,塞西莉心下惶恐,眼中射出兩道光線,打在髮絲之上,本以爲沒有那麼輕易弄斷,誰想髮絲一接觸射來的光芒,就斷爲兩截。在塞西莉看來,這些頭髮就相當於能量導管,見它已經斷開,也不再去管。又拼幾招,結結實實地打了拉克菲爾一記,正想追加致命的一擊,精神忽的一陣恍惚,下意識地往後飛去,與拉克菲爾拉開了距離,頓時又成對峙之勢。卡爾涅見兩人均都不動,大聲叫道:“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幹掉他,塞西莉。”

拉克菲爾模樣雖然狼狽,臉色倒是頗爲淡然,看了塞西莉兩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突兀地說道:“塞西莉,那個卡爾涅對你呼三喝四,似乎毫無尊重,不如加入我的麾下如何?”塞西莉依舊原地不動,眼神古怪非常,也不說話。卡爾涅聞言則是愕然,隨即哈哈大笑,對同樣止不住微笑的達布斯道:“這傢伙得失心瘋了,竟然沒頭沒腦地說出這種話來。”

塞西莉一聲不吭,卡爾涅的笑聲也慢慢停止下來,場中異常安靜,氣氛變得有點詭異起來。卡爾涅皺皺眉頭,不耐煩地高聲喝道:“塞西莉,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把這個不知所謂的瘋子殺了,難道還要我親自出手不成?”塞西莉沒有迴應,眼神中的掙扎慢慢消失,終於恢復了原先的冰冷,身形忽閃,向拉克菲爾靠近,卡爾涅臉上已經浮出了笑容。哪裡知道,塞西莉到了拉克菲爾面前,卻沒有照他預想的那般攻擊,而是躬身說道:“非常樂意服從你的命令,我的主人。”

“啊?!”卡爾涅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表情就像吃了個蒼蠅似的,與達布斯對望一眼,眼神中都帶着不可思議的光芒,他忽的大聲嗥叫道:“你說什麼,塞西莉,你瘋啦?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達布斯也叫道:“塞西莉,你明白你在說什麼嗎?”拉克菲爾嘲諷道:“真是可憐啊,被同伴拋棄的滋味不好受吧,但這怪得了誰呢?被你這麼隨意呼喝,只要稍有自尊的人都會離開你的。”卡爾涅怒吼道:“你給我住口,待會兒再來解決你。”把視線轉向塞西莉,道:“塞西莉,你在開玩笑吧?”塞西莉轉過身,面色沉靜如水,對卡爾涅冷冷說道:“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卡爾涅一呆,指着塞西莉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你真的是塞西莉嗎?還是我做夢?對了,我一定是在做夢,而且是惡夢。我就覺得奇怪,世上怎麼會有跟我最討厭的兩個人相似的人的存在,對了,神域這種不可思議的地方也不可能存在,我是宇宙第一家族的第一強者,怎麼會有比我更強的存在,怎麼會被關幾千年……是夢就不奇怪了,哈哈哈,好一個惡夢,好長的惡夢……”達布斯見他忽然語無倫次,滿嘴胡言亂語,連忙把他一把抓住,大聲道:“卡爾涅,你冷靜一點,你知道我們不是在做夢,這是現實……”

“你叫我怎麼冷靜?”卡爾涅雙目圓睜,掙脫開他的手,大聲咆哮起來,“塞西莉竟然說出這種瘋話來,你叫我怎麼冷靜?你說啊,啊?”達布斯啞口無言。卡爾涅連叫數聲,飛快地轉過身,望着塞西莉喃喃道:“要麼是這個世界瘋了,要麼就是我瘋了,一定是這樣的。對,一定是這樣的……”塞西莉搖頭道:“你沒有瘋,這個世界更不會瘋,只是我想通了,不想再追隨你了。”

卡爾涅連說三個好字,臉上戾氣陡升,大叫起來:“塞西莉,你說的好啊。你身爲我的侍女,屢次違抗我的命令,還碰都不讓我碰一下,對我也並不尊重,這些我都可以諒解。可是現在竟然敢背叛我投向敵人,就未免有點太過分了。不可原諒,不可原諒!”最後幾句話,卡爾涅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住口,卡爾涅,別在耍你的性子了。這兒已經不是我們原來的宇宙,你也沒有以前那麼強大,也沒有家族做後盾,卻又得罪了神域最強的存在,現在落到喪家狗一樣的下場,都是你咎由自取。憑我陪你坐了幾千年牢獄,你就該感謝我了。”塞西莉大聲迴應道。拉克菲爾原本一直在微笑,這會兒卻也有些愕然。達布斯聽到喪家狗三個字,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卡爾涅氣得渾身發抖,眼睛裡直欲噴出火來,咆哮如雷道:“你這個不知上下的該死女人,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一邊叫囂,身上已經火焰大盛。達布斯大急,連忙喊道:“住手,卡爾涅,別忘了她是你的妻子,你們是共生的關係。”卡爾涅冷笑道:“嘿嘿嘿,妻子?有名無實的妻子吧?要不是看在她與我共生的份上,我早就把她殺了,如今她主動來惹我,我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我要她死,我要她立刻就死。”達布斯大叫道:“少主人,你要殺她,就先殺了我吧,反正完不成老主人交代的任務,我身上的詛咒就會發作,死得會更難看。”卡爾涅大怒道:“你也要背叛我嗎?可惡,你也給我去死!”

卡爾涅身上火焰忽然潮水一般衝出,向達布斯身上燒去,達布斯身子不動,瞬間被火焰衝過,幾個剎那,達布斯就煙消雲散,再不存在了。卡爾涅沒想到達布斯根本沒有躲避,竟被自己無心的一擊殺死,一時間呆立當場,說不出話來。過了良久,他忽然哈,哈,哈地慘笑起來,慘笑數聲,忽的瞧見遠處塞西莉冷眼旁觀,一臉無動於衷,卡爾涅心中那股本已冷卻的無名之火再次燃起,他瘋狂地大叫起來:“塞西莉,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達布斯,爲什麼不是你死而是他死,爲什麼?”

塞西莉冷笑道:“不是你自己動手殺的嗎?又怎麼怪到我頭上來了。”“說得好,說得好……”卡爾涅聽到塞西莉的話,先是愕然,然後忽然笑起來,隨即他全身發抖,灰色的火焰從全身的毛孔中騰騰冒出,擴散開來,一股可怕的威壓頓時籠罩全場,卡爾涅一雙眼睛再度恢復冰冷,裡面也是灰色的火焰。塞西莉臉色微變,連退數次。拉克菲爾伸手一指,在艾達身上的保護罩上連加數十道防護。

卡爾涅忽然用淡淡的語氣問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拉克菲爾。”“拉克菲爾?”卡爾涅道,“很好,我記住了。”他問完這話,不再理會拉克菲爾,轉過頭,對塞西莉道:“我還是認爲你瘋了,塞西莉。因爲你該知道我會怎麼懲治背叛者,而你選擇的新主人拉克菲爾卻沒有能力保護你。難道你已經有死亡的覺悟了嗎?”

塞西莉咬牙道:“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卡爾涅氣極而笑,身上的火焰一陣抖動,他道:“是嗎,那我們就來試試吧。”話一說完,把手往前一揮,作了個前進的姿勢,身上火焰頓時彷彿軍隊衝鋒一樣向塞西莉壓了過去,塞西莉全身綠光再現,伸出雙臂,接連轟出數道綠光,但那灰焰彷彿無形無質,根本不懼綠光的衝擊,原路潮衝而去。塞西莉一閃身,飛上高空,連砸數十枚光球,一起爆發開來,空氣被狂暴的能量烤成無限高溫,頓時將整個湖泊蒸發得罄盡。

就聽得爆炸中心一陣狂笑,灰色火焰四面衝出,將爆炸能量驅得乾乾淨淨,卡爾涅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中央。塞西莉正待再攻,卡爾涅卻從原地消失,等塞西莉驚覺過來,卡爾涅已到身後,兩隻鐵臂將她牢牢抓住,再也掙脫不得。卡爾涅忽然一笑,道:“我本來不想這麼做的,是你逼我的。”話一說完,忽的俯下頭去,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鋒利的牙齒破開了塞西莉的血管,血液頓時汩汩流出,被卡爾涅喝了下去。只一會兒,塞西莉身體已經變形,火焰從卡爾涅身上蔓延過來,將屍體燒得無影無蹤,灰也不剩半點。

卡爾涅仰面向天,全身忽然發光,整個人彷彿變成光體,剎那間,巨大的能量從他身上衝出,彷彿恆星爆發一般,放出無窮的光和熱,拉克菲爾連忙飛到艾達身邊,鼓起全身能量,將她緊緊罩住。回頭看去,只見那光茫一波接一波地放射出來,沒有半刻停歇,而光芒中心的能量等級也直線上升。最後,也是最強烈的光線終於也輻射開來,隨後天地一清,一切恢復正常。卡爾涅飄在原處,赤身裸體,形體比先前小巧了許多,全身上下滿是灰色火焰式樣的紋身。一眼望去,彷彿有着無窮的壓力。他忽然一動,剎那間來到拉克菲爾面前,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艾達嚇得大叫起來,被拉克菲爾一推,送到遠處去了。

拉克菲爾道:“你這個樣子比先前強大多了,爲什麼不早點這樣變呢?”卡爾涅道:“完成這個變身,需要塞西莉的血。”拉克菲爾道:“這麼說,你很愛她了?”卡爾涅道:“不,我之所以以前不那麼做,是因爲這個變身會減少我的壽命。”拉克菲爾道:“會有多大影響?”卡爾涅道:“一半。”拉克菲爾心中一凜,道:“代價越大,好處也就越多,是吧?”卡爾涅微笑道:“沒錯。你先前就不是我對手,現在就更不是了。”

拉克菲爾沉默了一下,道:“我想在你動手之前,有一件事是必須知道的。”卡爾涅笑道:“什麼事?”拉克菲爾忽然呵呵一笑,道:“其實你從一開始就誤會了。”卡爾涅道:“誤會什麼,難道你想說我錯估了你的實力?”“不,”拉克菲爾道,“我是說塞西莉從頭到尾就根本沒有背叛你。”卡爾涅眼神突然變了,道:“這是什麼意思?”拉克菲爾道:“是我叫她背叛的。”卡爾涅道:“我聽到了。”拉克菲爾道:“對,你是聽到了,你也看到了。可惜你沒有看到這個……”拉克菲爾頭上長髮忽然慢慢縮短,變回原先的短髮,只在手上留了一根長長的髮絲,托起來給卡爾涅看。

卡爾涅疑惑道:“一根頭髮?”拉克菲爾笑道:“我的武器,非常厲害的武器。”卡爾涅笑道:“我並不這麼認爲。”拉克菲爾道:“不,你會這麼認爲的,因爲就是靠它,我才控制了塞西莉的思想,讓她背叛了你。”卡爾涅眼神驟變,聲音有些顫抖,道:“你是說真的?”拉克菲爾道:“半點不假,你不也覺得奇怪嗎,明知道現在背叛你是死路一條,爲什麼還要這麼做?”卡爾涅呆住了,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拉克菲爾惋惜地搖搖頭道:“其實這件事破綻很多,你們應該可以看破的,只可惜你性子太過狂躁,不會冷靜下來思考問題。”

卡爾涅臉色突變,一把揪住拉克菲爾的衣領,從緊咬的牙縫裡迸出聲音道:“是你,是你,是你害得我變成孤零零一個人,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把你碎屍萬段……”拉克菲爾道:“這你可不能怪我,要不是你只是因爲一個對我看不順眼的無聊理由就想殺我,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我不過是正當防衛罷了,生死關頭,手段是否卑鄙也就顧不上了。”卡爾涅怒笑道:“很好,很好,你很聰明,換了我也會這麼做的。可惜的是,到頭來,你還是得死,而且死得要比先前慘上十倍。”

拉克菲爾忽然笑了,笑得很是愉快,他道:“你的威脅讓我很是恐懼,可是,很遺憾,你已經沒有機會對我動手了。”卡爾涅愣了愣,手臂紋身上燃起火焰,笑道:“哈哈哈,沒有機會?你告訴我,爲什麼沒有機會?”拉克菲爾對他的威脅無動於衷,淡淡道:“你知道我爲什麼玩這一手嗎?明明控制了塞西莉也沒什麼用處。”卡爾涅眼睛眯起,道:“爲什麼?”拉克菲爾道:“因爲我要拖延時間。不過我沒想到事情發展出乎我的預料,兩個人都被你幹掉了。”卡爾涅強忍將拉克菲爾當場掐死的衝動,問道:“你說拖延時間是什麼意思?”拉克菲爾笑道:“很簡單,字面意思,拖到你沒有機會對我動手爲止。”

卡爾涅哈哈大笑,道:“這麼說,現在我已經沒有機會了?可是我並不這麼認爲呢。”拉克菲爾笑道:“可是我是這麼認爲的,而且你也很快就會這麼認爲的。”他笑了笑,把視線投向卡爾涅的身後,笑道:“因爲我母親來了。”

“呃?”卡爾涅驀然回頭,那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黑衣黑髮,赤手赤腳,渾身散發着誘人犯罪的氣息。卡爾涅實在被氣昏過頭了,一時之間竟然沒有想到這個女孩無聲無息間來到他的身後,那該有多可怕,反而注意到他的年歲幼小,驚愕了一下,鬆開抓着拉克菲爾的手,當場大笑起來,指着女孩對拉克菲爾道:“你不是說她吧?她就是你母親?哈哈,真是笑話奇談,我是不是該大笑一場啊。”拉克菲爾飛到女孩身邊,笑道:“如果你僥倖逃生,倒是值得這麼做。”

“住口住口,你這個不知所謂的混賬,閉上你的嘴。”卡爾涅面色猙獰,眼睛裡射出不可遏止的殺意,大聲囔道。拉克菲爾不理他,身子一動,已來到艾達的身邊,艾達看了看拉克菲爾,又看了看遠處的女孩,結巴道:“她她她……她……她是你媽媽?”拉克菲爾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艾達瞪大了眼睛道:“她真的是?”拉克菲爾正色道:“當然,她就是我母親。”艾達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道:“可是她看起來比我還小啊?”拉克菲爾道:“我說過,她很特殊的。”艾達張口結舌道:“可是,這也……”拉克菲爾道:“好了好了,我帶你去見她。”艾達道:“我該怎麼稱呼她呢?”拉克菲爾道:“我的母親叫做露拉,你可以叫她露拉阿姨,也可以直接叫她阿姨,或者什麼也不用叫,她不會介意這些的。”“哦,我知道了。”艾達道,“可是那個人還在。”拉克菲爾道:“不用管他,我媽是神域第二強者,那個卡爾涅,你可以當他是個死人。”艾達瞪大了眼睛,望着遠處那個柔柔弱弱的女孩,似有不信。

“怎麼可能,這到底是什麼怪物,我可是已經變身了呀,除了王祺之外,不可能有人能戰勝我,爲什麼我會怕她,這一定是錯覺,一定是錯覺……”卡爾涅先前想要擋住拉克菲爾,卻被露拉一個瞬移擋住了他的去路,這回他終於刮目相看,可是越看越不對勁,越看越是發粟,面前這個女孩看上去弱不經風,卻給她一種無可言喻的壓力,壓得他有點透不過氣來。

拉克菲爾帶着艾達來到露拉麪前,道:“媽媽,這位是我小時候的玩伴,我的好朋友,叫做艾達。”艾達鼓起勇氣,怯生生道:“你好,阿姨。”露拉點點頭,淡淡地說道:“你好,艾達。”這話一說完,兩人之間就沉默下來,艾達滿臉通紅,有些尷尬。露拉往四下一看,道:“我們去別的地方。”拉克菲爾掃了臉色陰晴不定的卡爾涅一眼,道:“好啊,記得我們來的路上,有個山谷很適合。我們就去那兒吧。”他說着,往西方一指。

露拉點點頭,分出數十根髮絲一卷,將拉克菲爾和艾達包圍起來。就在這時,邊上猛然響起一聲暴喝,灰色火焰霎時如潮涌來,又有一拳急速攻向露拉的面門,卻是卡爾涅終於按耐不住,出手偷襲。露拉秀眉微蹙,髮絲已經迎了上去,黑茫閃爍間,灰色火焰彷彿尋常火焰碰到了二氧化碳,霎時消於無形,接着卡爾涅一聲慘叫,卻是他的拳頭被數根髮絲破入,忽然之間,本源能量源源流出,直把他嚇了個魂飛魄散,那裡還有半點爭強之心。

髮絲吸收能量的速度極快,生命精華也同時涌出,短短几秒鐘內,卡爾涅的實力便只剩五成,才勉強反應過來,死命操縱火焰,燃斷了那幾根可怖的髮絲。慌不擇路地往後就飛,哪知速度太快,他又昏頭昏腦,一下子便往地下撞去,眼看着就要一頭扎進地裡,旁邊亂石中忽然衝出一個黑衣怪人,一把將卡爾涅抓過,卡爾涅還以爲是露拉動手,驚得肝膽俱裂,哪知一看對方面目,臉上頓時一愕,失聲叫道:“怎麼是你……”那人冷哼一聲,用黑衣將他裹起,化作一道黑光瞬息遠去了。

艾達見露拉沒有動作,問拉克菲爾道:“不追嗎?”拉克菲爾搖頭道:“不必了,卡爾涅現在實力大降,沒有幾十年絕對無法恢復。”艾達道:“那他恢復了怎麼辦?”拉克菲爾笑道:“到時候他照樣不是我的對手。”艾達道:“救他的人呢?”拉克菲爾道:“那人倒是奇特,雖說我沒有刻意使用探測能力,可他能在我眼皮底下藏身,還是出乎我預料之外。”艾達急道:“那還不去抓他。”拉克菲爾笑道:“我應該不是他對手。”艾達道:“那露拉阿姨呢?”拉克菲爾道:“她對這種事沒有興趣。放心吧,他們懼怕我媽媽,不會再來了。何況,過幾年他們就都不是我對手了。”艾達鬆了口氣道:“那就好。”拉克菲爾輕聲道:“媽媽,我們走吧。”露拉微微點頭,艾達眼前黑了十來秒鐘,再次恢復光明,就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環境優美的山谷,正是他們先前途經之地。

露拉收回包圍兩人的髮絲,拉克菲爾瞧了艾達一眼,開門見山道:“媽媽,這次我來有點事要問你。”露拉臉色溫和,道:“你說。”拉克菲爾將前日答應艾達的事說了一遍,又道:“這種事有可能的辦到嗎?”露拉沉吟片刻,道:“我不可能,但是你也許可以。”艾達聽了前半句,一陣難過,但聽了後半句,臉上又浮出希冀之色。拉克菲爾摸了摸她的頭,訝異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露拉道:“頭髮的力量只能用來吸取能量,但你身上還隱藏着其他能力,那種能力可以幫你。”拉克菲爾道:“那怎麼運用呢?”露拉道:“不知道,但將來有人會教你。”拉克菲爾道:“將來是多久?”露拉打量着拉克菲爾道:“很快。”說着,她便站起來,走到一旁,看着拉克菲爾,頭髮微微閃光。拉克菲爾上前坐下,頭上也一樣放出光芒,兩種光芒不斷閃爍,一會兒頻率忽然同調起來,卻是產生了共鳴。

艾達呆呆看了半天,見兩人始終一動不動,也不說話,閒極無聊,就在林子裡敲起了石頭。這天事情太多,有點緊張過頭,還沒敲下一塊,就在石頭邊上睡着了。次日凌晨,艾達朦朦朧朧地醒來,卻見拉克菲爾坐在她的身邊,微帶笑容,不覺臉色一紅,連忙坐了起來,道:“你看我幹什麼?”拉克菲爾笑道:“看看你有沒有醒啊。”艾達左右張望一番,道:“露拉阿姨呢?”拉克菲爾道:“她走了。”艾達悵然若失道:“你怎麼不叫醒我,我還沒跟她道別呢。”拉克菲爾道:“她不會在意這種事的。”艾達道:“對了,你們昨天那樣是在幹什麼?”拉克菲爾笑道:“學習。”艾達道:“學習什麼?”“戰鬥。”拉克菲爾答了一句,然後道,“好了,我們走吧。”

拉克菲爾帶着艾達飛上天空,往他們居住的城市方向直線飛行而去。行過大半路程,艾達忽然問道:“你媽媽不喜歡我吧?”拉克菲爾道:“你別介意,她就是這樣的人。”艾達道:“那你每次跟她見面,她都不跟你說話嗎?”拉克菲爾道:“說是說,不過很少,主要是我講話,她當聽衆。”艾達道:“是嗎,我忽然很好奇你爸爸是個怎麼樣的人了?”拉克菲爾臉上露出遐想的神色,道:“也許你早就認識了也說不定。”艾達瞪大了眼睛,好半天,忽道:“該不會……是韋恩斯叔叔吧。”拉克菲爾嚇了一跳,身子一晃,險些掉到地下去了,連忙穩住身體道:“胡說什麼呢,當然不是他。”艾達道:“那又是誰?”拉克菲爾道:“別想了,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也許是我瞎想的也說不定。”艾達道:“你就不問問你媽媽。”拉克菲爾道:“我從來沒問過。如果她願意告訴我,我不需要問。”艾達若有所悟地點點頭,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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