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一如既往的直接,話鋒銳利,傷人體無完膚。
那一夜,白珏被送去後宮的某個冷苑裡,不得召見,不得踏出冷苑。
白意掏出半塊藍月玉,她縮在角落裡,談起了她內心的恐懼:“我差一點就把白珏當成了他,差一點”
她後悔自己的意亂情迷,也害怕自己對上白珏失去理智的樣子,她第一次害怕自己,是因爲她愛恨不分。
可是,理智這種東西註定就是女人的天敵。
冷苑那邊夜夜傳來琴音,擾得白意難以入眠。#_#67356
明明是把普通的琴,卻在他素手撩撥下,聲色驚豔。
白意對素姬說:“把白珏帶來見朕。”
素姬跟隨白意多年,深知白意三番四次的傳召一個人,心中肯定是有着特別的情愫,她也知道白意在乎的還是那件青碧色的衣裳。
當素姬把白珏找來的時候,他懷裡抱着一把桐木琴,頎長的身形罩在青碧色的寬袍中,清雅高華,不染纖塵。
“你會彈琴?”白意淺淺一笑,好像忘了之前是如何對待白珏的。眼中印着跳動的燭光像一隻精靈,讓白珏不由自主的看呆了去。
“會一點。”玉石流水之聲。
“那就彈一曲給我聽聽。”白意淡淡的說着。
許多年前,她也是坐在這裡聽過一個人彈琴,只是那個人不喜歡彈給她聽罷了,那個人曾跑到宮裡問她借走了陳國贈送的紅木琴,那個人說,他要彈琴給他的師父聽。
白珏微微一怔,但很高興,他坐在白意的面前,把他心中的想念全部彈給她聽。
白意癡怔的看着,原來,白珏和她想念的那個人如此相似,除了眉宇的神似,還有高華脫俗的氣質,以及這樣天籟之音的琴藝。
那一夜,白珏留在了玉梨殿。
他們最親密的時候,是同牀共枕,是相擁而眠。僅僅是相擁而眠,什麼也沒有做。
白珏真希望,懷中的人永遠這樣,小鳥依人的靠着他、信任他。他想,她可以給白意想要的一切,真心,情愛,安全,守護。
那一夜的風月之後,留下了太多的傳言。
朝中的大臣知道白意寵幸了一個男人,大臣們的心情很複雜,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白意想通了,終於肯爲梨國社稷着想,擔心的是,白珏美貌驚豔,是禍國之相,而且身世卑賤,來路不明。
有大臣說,白珏不能留,必須處死。可處死,連個原因都沒有。#6.7356
其實,白珏哪裡有錯?非要處死?
朝政就是這麼黑暗的東西,那麼黑暗的勢力籠罩着純良的人心。
也有大臣說,白珏來路不明,恐怕是敵國派來的細作,他的存在是個威脅,所以,他必須死!
又是一條讓白珏去死的理由。
但有忠良之臣,並不這麼認爲,他們想要的不過是女帝能有一個孩子,作爲梨國的儲君,至於帝后是誰根本就不重要。
那些反對的人,不過是因爲自己拋出去的棋子沒有入得白意的眼,心中怨怒,而牽動白珏。
白意何等聰明,知道朝堂上的黨政遊戲,你死我活,就是爲了權傾朝野。
爲此,白意不理,甚至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與其讓這些大臣猜來猜去,不如干件正經事。
她下朝之後,召見了白珏。
白珏話少,他站在殿中,靜的就像一副畫。
白意讓示意素姬以及殿中所有宮女侍叢離開,大殿之中,就僅剩下他們二人。
白珏不動聲色,靜靜立着。他見過白意的反覆無常,也知道她的喜怒哀樂,這樣的白意,無非就是要找他消遣時間。
白意走到他前面,眼神莫名的熾熱,看得白珏有些心慌。
“陛下今天是想聽琴,還是想”
他的話還沒有問完,白意便踮起腳尖,溼軟的脣貼在了他的脣上,堵住了他的話。
柔軟的脣輕輕擦着他的脣邊,她呢喃着:“抱緊我。”
每到這種時刻,她在他面前不想自稱朕,她像個普通女子一樣,和一個男人,你我相稱。
白珏的雙手摟着她的腰,緊緊的往懷裡一帶,她的脣是最致命的誘惑,以至於他情不自禁,狠狠的含住她的脣,吮啃着她的柔嫩,有些霸道的撬開她的齒關,伸進她的口中,探入了她的禁地。
這一次,她沒有拒絕,反而是有意的讓他伸進去,如魚得水般,纏繞不放。
白意閉上了眼睛,忘情地任他舔飲。
其實,白珏的味道很好,好的讓她身體發熱。
她睜開迷離的雙眼,柔媚無骨的捧着白珏的臉,她說:“我想要個孩子。”
她想要個孩子鞏固自己的江山,白珏是最好的人選,同樣,這樣的理由可以保住白珏的地位。
白珏怔住,他盯着白意的雙眼,分析着她的眼神。
他還來不及去分辨白意的真心假意,身上的衣袍已被褪在地上。
掛在殿中的紅紗被扯下,落在白意的身上,華麗的衣袍隨着輕紗落在腳下,她吻着他,將他推倒牀榻。他竟一點抵抗的力氣都沒有,像中了劇毒,任她親吻。
如果這是毒藥,那便是世上最甜美的毒。
這一切,都已經水道渠成。她趴在他的身上,跨坐着的動作,將兩腿分開,她的征服欲從來都不輸給男子。
他與她都想得到翻雲覆雨的快感,白珏被她這樣的動作激起慾火,扳手將她摁在身下,翻身而上。
他更想征服這樣倔強而強勁的女人。
“唔……嗯……”白意的表情痛楚,皺着眉,難以自控地叫出聲,牙齒緊咬住了脣瓣。
她感覺有個東西跳進了她的身體,很痛,鑽入的刺痛。
這樣的痛楚,卻被一個溼軟而優雅的吻撫平。
脣舌勾纏着她,帶着情-欲和誘惑,讓她陷入他的深吻中,幾乎忘了身下的痛,越來越多的是想要更多的撫愛。
她說不出這種感覺,明明酥麻的讓她顫慄,卻又有些難受,好像總是少了些什麼似的空虛。
冷月偏映卻,春衫良夜。
在這樣的紅塵中,他和她都尋遍了情深緣淺。
留下的,是所愛之人的驚鴻一瞥。
“陛下,你要怎樣纔會愛上奴?”
“你問奴圖個什麼?其實奴圖的是守在你身邊,聽你講故事。”
白意縮在他的懷裡,眼角滑下一滴熱淚,她聲音抖瑟:“白珏,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愛,但我可以給你地位和權力。”
是啊,她只能給他地位和權力,這樣,他守着自己,用她給他的權力守着自己,這是天下最狠心,最腹黑,最有心機的帝王。
白珏沒有說話,抓緊懷裡的女人,昏昏睡去。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那個夢是九千年前,太子無恨戰死,元神盡毀,仙樂上君明明撿到了它,卻狠心的將它拋向人間。
仙樂的嘴角揚起一抹痛意的笑:“都是因爲你,害得我和無憂不能在一起,既然你的主人無恨都死了,你留在天界,只能是我的恥辱!”
他被仙樂拋落人間,沒有人再去尋他,因爲它是仙樂和無恨的定情之物,所以,他成了恥辱?
可他是那樣的無辜,只是一件物器而已,當年太子無恨那樣喜歡仙樂,她卻愛着無憂上神,她愛着無憂上神卻沒有勇氣站出來,轟轟烈烈的去愛。
如今想想,太子無恨的死,其實是仙樂一手造成的,她就是想讓無恨死,然後跑去煉神淵救無憂上神。
多可笑的愛情,多可笑的結局。
白珏從惡夢中驚醒,所的有記憶都回來了,他不是什麼乞丐,不是什麼賤奴,他是藍月玉的精靈,他爲了救白意,玉身斷爲兩片。
那天,宮裡來了兩個漂亮的男子,一個是狐狸,一個是丹師,他們問白意借藍月玉,白意便把半塊玉給了他們。
白珏開始害怕,總有一天,他會被這兩個人找到,被他們帶走,永遠離開白意。
一切都循序漸進,日過過了越來越驚險。白意不顧朝臣反對,毅然要立他爲後,還將飛霞宮賞賜給他。
他和白意最快樂的日子是在飛霞宮,她煩了,他就爲她撫琴,她餓了,他會陪她一起吃飯,他知道白意最喜歡吃什麼菜,因爲很多事情,白意用了八年的時間告訴他。
他是那樣的瞭解白意,白意也漸漸地迷失在白珏的善解人意中。
彷彿,撿到的真的是一個塊稀世美玉。
當綺羅進宮的時候,白意挽着他的手,像恩愛的夫妻那樣,形影不離。
白珏甚至以爲,白意已經愛了上自己。
白意遞給他的笑容越來越多,像是真心的,發乎於情的。
白意還說,長生不老沒什麼稀罕的,能同白珏執子之手,白頭偕老,纔是她所追求的。
白珏很慶幸,他的陪伴暖化了白意的心。
可是,這樣的陪伴到底還有多久?
藍月玉破裂,妖王四處打聽他的下落,他惶恐不安,時時刻刻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認出來,會不會離開白意?
如果有一天,白意發現他只是一塊玉,會不會輕易的送給別人?
當君無憂出現在梨國,白意對他的笑容漸漸淡了,甚至刻意的冷落。
他看見君無憂身着青碧色的袍子,出現在後花園,他撥動琴絃的手指狠狠的一痛,滴出了血,竟被琴絃劃傷。
白珏知道,他所穿的衣服,所梳的髮式,其實是在模仿君無憂。^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