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十年,廉親王病逝在天牢、其夫人隨即自裁在天牢、死後,這一冤案纔算沉冤昭雪、當年,貪污之事乃是當朝丞相一手策劃的陰謀、丞相陳玢被滿門抄斬、其餘黨查出百十餘人,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放,一時間朝中上下人心惶惶、當年,廉親王之子周勵恆被流放邊疆,兒媳秦婉馨抄家當天猝死,一屍兩命、冤案平息之後,廉親王夫婦被厚葬,舉國服喪,極其哀榮、周勵恆被調回京城,承襲親王爵位,府邸田地盡數歸還、又予以擴建,賜封號恭親王、太醫院院史歐陽承睿一直是朝中一個奇蹟般的存在、他精通醫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風度翩翩賽潘安、又精通天文氣象,德才兼備,堪稱奇才!當今皇上無比器重,陳玢死後,歐陽承睿成爲了大齊國最年輕的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時間成爲了京城的話題人物、更是受到衆多京城名媛的傾慕、
歐陽承睿走進院子裡,丫鬟知秋忙忙上前稟報:“公子您可回來了、夫人一直嚷着要出來,我們不許,她就以死相逼、”歐陽承睿面色陰翳:“你們在她面前可說了什麼?”知秋忙忙搖頭:“什麼也不曾說過、”歐陽承睿推開門,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濃濃的藥味,有些嗆人、婉馨面色蒼白,披頭散髮的坐在牀上,看到歐陽承睿進來,抓起一把剪刀就朝他刺去、歐陽承睿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冷笑道:“每次都是這種把戲,表妹,你能不能有點新意?”婉馨憤憤的把剪刀扔在地上:“好,我殺不了你、我不殺你!那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害周家?你跟周家無冤無仇,爲什麼要害周家?”歐陽承睿別開頭,望着窗外:“如果我說不是我,你信嗎?”婉馨厲聲吼道:“不是你還會是誰?你這個卑鄙小人!你不就是當年那個巫師嗎?除了你還有誰有這等能耐,害了當朝的親王?!”歐陽承睿笑道:“原來在你心裡,我是這麼有能耐、你可真看得起我!”
是的,婉馨並沒有死、當年的暈眩只是中了歐陽承睿的留魂香、他假借替婉馨診
治之名,給她服下了假死藥、又李代桃僵的弄了一具假屍下葬、而婉馨,被他軟禁在了京郊的一座別院裡、原本當年他卜卦算出了朝中有奸佞之人,以爲皇上心中對陳玢該早有所警覺、沒想到的卻是朝中上下目標直指廉親王、也許正是因爲婉馨命主凶煞,乃不詳之人,才導致了周家的悲劇、也或是廉親王一向太過耿直,爲人說話不留情面,才招來殺身之禍、
歐陽承睿端來放置在一邊的藥,溫聲道:“聽話,把藥喝了、”婉馨一擡手打翻了那碗藥,黑烏烏的藥汁灑在歐陽承睿的白袍上、瞬間浸染了一大片、歐陽承睿卻並沒惱火、婉馨憤憤道:“當年你騙我喝藥,我喝了,結果我的孩子就死了、現在是不是又想害死我?”一直站在門口的知秋推門而入:“夫人,您怎麼可以這麼說,當年那藥明明是安胎藥,是您情緒不穩定才導致滑胎的、這三年來,公子對您如何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您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對他呢?”婉馨望着知秋,眼裡是冷冷的寒意、歐陽承睿低聲道:“滾出去!”看知秋依舊站在原地不滿的嘟囔:“奴婢是爲您不值!”歐陽承睿冷冷道:“是不是我對你太放縱了,你就忘了尊卑?來人,給我拖出去亂混打死!”知秋嚇得渾身發抖,跪倒在地:“奴婢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那邊進來兩個家丁,拖起知秋欲走、婉馨厲聲道:“住手!”轉而看向歐陽承睿:“她罪不至死,你放了她!”歐陽承睿看着婉馨忽然笑了:“放過她可以,你乖乖吃藥、”
歐陽承睿離開時已是傍晚時分,三年來他幾乎每天都會來這裡看她,卻從不在此留宿、望着傍晚時分的殘陽,他對自己說,決不可心軟!絕對不能!
京城丞相府,家丁打開門,笑道:“大人回來了、”走進房間,卻突兀的看到母親在房裡、歐陽承睿的母親秦傳敏,也是秦傳宗之妹妹、雖是年近四十,卻依舊風姿綽約,她習慣了布衣荊釵,雖然此時兒子已是貴爲丞相,她也依舊是素雅布衣、此人
與婉馨眉目之間十分神似、只是比婉馨更添了一份滄桑、看到兒子進來,秦傳敏道:“承睿,告訴娘一句實話,婉馨是不是真的死了?”歐陽承睿愣了一下,轉瞬恢復如常,他淡淡道:“娘,婉馨三年前就死了,您怎麼會這麼問?”秦傳敏拿起手帕輕輕擦拭眼角:“娘也知道婉馨已經不在了,可是最近常常夢到她,她跟我說,她還活着、我多希望這夢是真的、”歐陽承睿走過來,輕聲安慰母親:“娘,人死不能復生,您要保重身體啊、”秦傳敏道:“前幾日我去婉馨的墓地了,剛巧碰到你舅母,好端端的一個人,才三年就給折磨成什麼樣了、她身體也不行了,估計是熬不了多久了、”歐陽承睿憤憤道:“那也是秦傳宗造的孽!活該他落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下場!”秦傳敏看着歐陽承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良久只是嘆了口氣:“你舅母和婉馨是無辜的呀!婉馨,她畢竟是你表妹!”
恭親王府,周勵恆坐在院子裡,手裡拿着那副還沒來得及裱的畫、伊人笑語依稀在昨日,轉瞬間就已經天人兩隔、聽到婉馨一屍兩命悲慘死去之時,正有匈奴來犯大齊邊界、周勵恆帶領一衆將士瘋狂殺戮,匈奴落荒而逃、手下將士紛紛勸他撤兵返回、可週勵恆硬是深入匈奴部落,殺伐整個部落,無一活口、他是抱着必死的心去征戰的,家破人亡,苟活於世也沒什麼意義、可老天卻連死都不成全他!他本以爲今生都不可能再回來,沒想到再次回來,是父死母喪、他是回來奔喪的、三年的磨礪,邊疆的苦寒,這一切的變數讓他成爲了一個冷血冷情之人、父母喪禮上,他向每一個前來弔唁之人行李鞠躬,入殮之時,本該痛徹心扉的大哭,卻發現已經沒有了眼淚、如今,望着擴建了王府,望着手中的這幅畫,卻是淚流滿面、守着這樣一個徒有虛名的恭親王頭銜,守着一個昏庸的君主,守着一個偌大空蕩的王府,滿腔壯志無處施展,滿腹思念無人訴說,這漫漫長日無盡的空虛與寂寞,該如何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