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紙糊的大宗師,把頭低下做人!
歐陽煌權一路從酒肆奪路而出,輕功雖非其所長,然其速度卻似疾風驟雨,不弱於普通快馬!
沒一會!
三十里地已成身後煙雲,他穿梭于山野小徑,方向頻變,時而東奔西突,更甚者,有意爲之的南轅北轍。
直至相隔約莫五十里之遙,確認無人尾隨,方安心尋得一幽靜密林,遁身其間。
他運轉《森羅真氣》,體內寒氣涌動,周遭空氣透出寒意,一層冰霜悄然凝結於體表,眉毛上都有霜霧,氣息收斂至極致。
若活死人!
做完一切,他渾身才能稍微放鬆!
他臉上還有一絲驚慌和僥倖之意。
至於二十四位殺手的是死是活,他沒有一點在乎。
這種取捨,他自然分得清。
人沒了,什麼都沒了!
森羅殿的殺手爲什麼能悍不畏死,除了自幼接受的嚴苛訓練,鑄就了他們非人的意志外,更有一樁隱秘,鮮爲人知。
這些自幼培養的殺手,於成人禮之際,會被森羅殿之主以秘法迷暈,帶入一處秘而不宣的“空中樓閣”之中。
森羅殿也稱呼爲,“常融天”。
那裡,唯有美女、財寶、無盡的玩樂與歡愉,苦難與憂愁被徹底隔絕,恍若人間最溫柔的夢境,是殺手們心中的桃花源。
三日沉醉!
這羣殺手會在之後被帶回現實。
只有最英勇無謂死於刺殺的殺手,死後才能進入“常融天”,享受永恆的解脫。
森羅殿主乃是掌握着生死輪迴的引渡者,其命令絕不容違抗。
正是這份絕對的服從,鑄就了殺手們視死如歸。
“人間苦難,嚮往他界!”
歐陽煌權卻知道內情,死了就真死了。
來世皆是虛妄!
這是森羅殿的信仰,歐陽煌權追殺叛徒蕭雨就是因爲她有幸撞破了此事。
好在,蕭雨似乎也不想將其公之於衆。
也是隱患,必須要除之而後快。
想不到今天卻出了這麼一個大麻煩。
在酒肆之中九人站起之時,歐陽煌權已經感覺不對勁。
尤其是那位白衣道袍的青年,只看其眼神便讓人頭皮發麻!
多年的生死邊緣徘徊,讓他練就了這份敏銳的洞察力。
他嗅到死亡的氣息。
這一行人,無疑便是傳說中的“燕王”及其隨行,其中陸羽,更是名震江湖的五絕之一,其實力較之傳聞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便是大宗師之間,也有着難以逾越的鴻溝。
至於報仇。
陸羽還活在人世之時,他絕對遠遠避開三真教任何弟子,退避三舍。
死後再滅其山門,鑿其墓穴,鞭其屍。
不過!
陸羽卻顯得異常年輕,宛如雙十年華的少年郎,這不禁讓歐陽煌權心生疑慮,難道世間真有如此奇人,能夠駐顏有術,抑或是另有隱情?
他冷笑一聲,對着空無一人的密林深處說道:
“三真教,你們且等着,本座遲早會回來,讓你們血債血償!”
天底下沒有誰不忌憚,暗中殺手的報復。
就在這時。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如同寒冰裂石,打破了周圍的寂靜:
“等什麼?”
歐陽煌權不由臉色驟變,大驚失色。
“你在這裡嘀嘀咕咕說什麼了!”
這道聲音再次傳來。
不是錯覺!
歐陽煌權連忙轉身,袖口飛出諸多暗器。
來不及多想,歐陽煌權身形暴起,袖口之中暗器紛飛,如同羣蜂出巢,帶着刺耳的破空聲,向四周狂射而出。
每一枚暗器都蘊含着他深厚的內力,閃爍着寒光,旋轉着切割空氣。
“噔!”
“噔——”
紛紛嵌入周圍的大樹之中,激起一陣陣落葉紛飛,卻未見任何敵人的蹤跡。
附近便再沒了聲息!
他雙掌來回打出刺骨寒冰真氣,整個人如同脫兔一般,往地上一滾,躲在最近的一棵大樹後。
汗水和泥水順着他的臉頰滑落,但他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他緊貼着大樹,脊椎緊崩,防止敵人的偷襲。
敵人在暗,我在明!
要是逃跑,只會把後背弱點留給敵人。
雙手之間已經有寒氣散出,眼神緊張掃向四周。
空無一人?
這個聲音似乎是陸羽,可是根本無法感覺其氣息。
雖是大雨之後的下午,天空如洗,密林裡地上都是溼潤的土地,帶着腐爛的草木味。
悄無聲息,只有風吹林動之聲!
歐陽煌權剛剛忙着趕路,沒注意身上已經沾滿泥漿。
“別找了,真是紙糊的大宗師!”
“往上看!”
尋聲處!
歐陽煌權猛地擡頭,仰望蒼穹,目光穿透繁密的枝葉,尋找着聲音的來源。
光亮從葉縫間灑落,斑駁陸離,卻照不亮他心中的陰霾。
只見!
一道白衣人影緩緩從空中落下,兩隻寬大的袖子帶着風輕輕往上揚起,彷彿凌駕塵世之上,俯瞰着他。
那人腳踩虛空,穩穩地定格在兩丈高處。
宛若天人!
歐陽煌權心中卻驚駭莫名。
對方的氣息竟然如此完美地融入了周圍的環境之中,若非親眼所見,他根本無法察覺。 “這……”
他喉嚨滾動,卻只能發出一個沙啞的音節,背脊一陣發涼,渾身的汗毛都根根豎起,恐懼如潮水般涌來。
終於,他認出了這位白衣人,正是之前在酒肆中見過的那位青年,那個讓他感到莫名心悸的存在。
對方竟然能如此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裡,而自己卻渾然未覺,若非對方有意顯露,恐怕自己早已命喪黃泉。
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等待死亡的煎熬,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逃!
他毫不猶豫地運起全身的靈氣,灌注於腳掌,整個人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射出。
只是一剎那!
一隻修長的手已經輕輕搭在其肩頭,順手一翻,整個人便拋飛起來。
歐陽煌權感覺天旋地轉!
旋轉三週!
正面摔倒在地,臉深深埋到土裡。
此刻,歐陽煌權只覺全身力量彷彿被瞬間抽空,四肢百骸傳來陣陣劇痛,身體大半骨骼在這猛烈的衝擊下斷裂。
再難說話!
他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以充血的雙眸,目睹那位白衣青年緩緩走進。
他一雙目血紅,流出血淚。
歐陽煌權臉上有着不敢置信。
同爲大宗師之境,爲何實力竟有如此天壤之別?僅僅一個照面,他甚至未能施展出一招一式,便已敗得如此徹底。
這荒謬的現實,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可笑與悲哀。
他突然明白抱月樓爲什麼把前十不排名。
把他排在第十一,他本有些不服。
原來自己連與他們並立的資格都沒有。
剛剛的白衣青年,已經一隻腳踩在他臉上。
歐陽煌權的臉被踩得變形,鮮血從嘴角溢出,混合着泥土,顯得格外悽慘。
他試着擡頭都無法做到!
“記住下次遇見我兄長,把頭低下做人。”
青年淡淡話語,從上面傳來。
歐陽煌權嘴角勾起一抹慘笑,心中滿是苦澀。
他多麼希望今天自己從未踏入那間酒肆,從未遇見那九人,更未捲入這場無妄之災。
又或者,他幻想着這世間真有來世,能夠讓他有幸進入那傳說中的“常融天”,享受那沒有痛苦、只有極樂的日子。
但現實是殘酷的,一切都已經太晚,且根本不存在這樣的來世。
歐陽煌權絕望閉上眼,過了一會。
似乎沒有任何動靜!
他再次睜開眼,周圍空無一人,哪裡還有陸羽的身影。
“嗯?”
歐陽煌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自己真的逃過了一劫?
他嘗試着調動體內的靈氣,雖然傷勢依然嚴重,但總算有了一絲力氣,讓他能夠勉強撐住身體爬動身體。
留下了難以修復的隱疾。
好在,大難不死。
這時!
林間突然傳來細微的聲響,緊接着兩道身影悄然落下。
歐陽煌權心中一緊,連忙屏住呼吸,身體僵硬不敢動彈,冷汗順着額頭滑落。
以他如今的身體情況,任何人都能殺他。
來人似乎並不打算理他,慢慢從他身邊走過,沒有絲毫停留。
等走遠之後,他纔敢悄悄去看兩人背影。
一人是身材高大的老道士,麻布道衣,頭頂戴着蓮花觀。
另一人剃着光頭,半露肩膀的瘦弱漢子,兩人如同普通人一般。
歐陽煌權一眼就認出了這兩人。
太平道的掌教玄天子。
北風的狼王完顏雲山。
這兩人都是驚蟄榜上前十的強者,而玄天子更是被譽爲天下五絕之一,其實力深不可測。
怎麼會出現在此?
他還未想明白,直覺胸膛彷彿要炸來一般。
體內僅有的寒冰真氣也無法鎮壓下去。
紅光在他胸內瘋狂閃爍。
“啊—”
歐陽煌權痛苦地捂住胸口,想要緩解這份煎熬,但終究無濟於事。
他的身體在這一刻彷彿失去了控制,猛然間爆裂開來,血肉四濺,場景慘烈至極。
一枚血色的符籙卻從他身體的碎片中掙脫而出,翩翩落在老道士玄天子的手掌上。
那符紙之上,散發着幽幽的血光。
赫然寫着一個“禁”字!
完顏雲山眼含忌憚的看一眼。
玄天子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惋惜之色。
“倒是可惜了。”
“現在就看梟月那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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