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磨刀石,筆下走龍蛇!
謝原帶着一衆僕人,呼嘯回到自己的院中。
謝府,大院之中,除開袁夫人外,就是這位諸葛夫人。
謝府的除謝老太君,居住的正房外。
東西各兩院。
東院便是大院。
諸葛夫人信佛,於東院一隅精心修築了佛堂,每日清晨,清涼寺的僧侶們便踏着晨露而來,虔誠地點燃一炷炷香火,梵音嫋嫋。
佛堂左側“龍位”,過聯通之“月亮門”,則見一影壁牆,其上雕刻一條斑斕臥虎,意在阻擋“煞氣”,護佑家宅安寧。
諸葛夫人不修正門,意在使香火不斷,福澤綿長,惠及謝原。
再往裡行,穿過“垂花門”,便是謝原之別院——壽安閣。
其間尚有階梯,步步登高,地勢僅次於幾處院落的地勢。
庭院深深深幾許。
像謝府這種人家,庭院越深,越不得窺其堂。
距過年尚有三日。
諸葛夫人早早守候在謝原的院落之中,給謝原送來過年的幾套冬季的新衣,去年就在江南織造局趕工,耗時一年才製成。
然而直至夜幕低垂,也未見謝原歸來。
諸葛夫人身着秋板貂鼠昭君套,頸圍攢珠佛勒子,頭戴鳳頭碧玉簪,雖是已育有兩子,今天已三十出頭,但容顏依舊如雙十年華的模樣。
她面上未施粉黛,氣質端莊嫺雅。
她輕聲詢問:“少爺還未歸來嗎?”
一旁服侍的下人忙答道:“原少爺下午去了澄院,觀少爺那裡,才歸不久,現在仍在塾房內。”
諸葛夫人手中捻動的佛珠稍停,微微一愣,道:
“少爺不是最不喜讀書,從不去了塾房,此刻都這個時辰了,還在那裡嗎?”
一旁有喜笑顏開的僕人,喜孜孜地答道:
“據席先生說,少爺正在塾房專心讀書,前去催促的下人都不敢打擾呢。”
“真有此事?”諸葛夫人驚訝道。
“趕緊的,讓平丫頭快些回來,莫要打擾了原兒讀書。”
諸葛夫人臉上露出喜色,要知道自家的兒子可是素來討厭讀書,在學堂的儒家書籍上胡塗,寫了幾個大大的“俗”字。
今日怎會轉了性子!
“今日你們走路都輕些,莫要驚擾了少爺讀書。”
諸葛夫人吩咐道,“再把爐火燒得旺些。”
她臉上滿是欣喜,繼續說道:“今日你們都有賞。”
一衆下人聞言,連連稱是,心中皆感歡喜。
諸葛夫人憶及數年前,書院中那位先生之語。
“倘若那天原小子真有心向學,便將其收爲關門弟子。”
那位先生昔日曾爲夫子駕車,年少讀書時即有白鹿相伴,曾於鹿臺醉酒,一劍斬落一片雲,降下勃勃春雨。
後來心灰意冷,折劍隱居於陋巷之中,但以其昔日之名,即便非夫子親傳,夫子之四位弟子亦需尊稱一聲師兄。
若原兒得其庇護,前程自是一片青雲。
爲人父母者,豈能不爲子女籌謀!
諸葛夫人面上更添光彩,容光煥發。
她忽地憶起原兒突然發奮讀書之緣由,以及方纔所言:
“原兒去了澄苑?那不是僕役居所嗎?”
“觀少爺又是何人?”
諸葛夫人記憶中倒是沒有觀少爺的印象。
府中除設宴之“四司六局”外,尚有帳設司、廚司、茶酒司、檯盤司,以及果子局、蜜煎局等諸般機構。
至於洗衣、採買等事務,則皆在澄苑辦理。
下人連忙答道:“澄苑住的觀少爺,乃是老爺第九子,有老爺的姓,名觀。”
下人奴婢都是避諱這個“謝”字,不敢直呼。
“謝觀!”諸葛夫人憶起此人,乃是謝家的庶子,未曾想他竟居住於僕從之所。
諸葛夫人輕蹙蛾眉,她出身名門望族,對於那些粗俗卑劣之人,自是難以心生好感。
“可別是個胸無點墨之輩,將原兒帶壞了……”
負責少爺起居的下人稟報道:“少爺突然發奮讀書,或許便是受了這位觀少爺的影響。”
言及此處,下人將近日種種細細道來。
“哭瞎了雙眼,真乃令人動容,這謝觀竟還是個難得的孝子。”
諸葛夫人聽罷,心中不禁對謝觀生出一絲好感。
下盲棋,賭讀書……
“想不到原兒竟因這謝觀而負氣苦讀。”
她深知自己兒子的性情,性子急且自負才智,從不輕服於人,但心地卻是純良的。
此番竟要與這“謝觀”一較高下,比拼讀書之功。
“今日一回院中,少爺便即刻命人將所有象棋悉數焚燬,立下重誓,定要讀書至明年春暖花開之際,與觀少爺再行比試。”
“那棋局結果呢?”諸葛夫人問道。
“少爺勝了一局,輸了兩局。”
諸葛夫人沉默片刻。
下人低聲試探問:“夫人,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朱門之內,冰雪若無大樹庇護,一旦春日出晴,便消融得無影無蹤。
諸葛夫人沉思片刻,重新捻起手中的青玉石佛珠,緩緩言道:
“原兒自幼心地善良,做父母的若是過分干預,反而是壞了他那顆赤心。”
“我記得那謝觀尚未啓蒙吧?”
“正是,袁夫人對他心有厭惡,自然無人膽敢站出來說話,無人敢教一個私生子讀書。”
諸葛夫人輕輕頷首,接過婢女捧着小小的一個填漆茶盤,盤內一個小蓋鍾。
“即便是明年的所謂考覈,只怕也只需袁夫人輕輕一句,便能輕易打斷他的學業之路。”
“既然謝觀助原兒萌生了向學之心,我便助他在謝府揚名,人如浮萍,有了名則有了影。”
“可是夫人,少爺輸棋之事,若傳揚出去,恐不太好吧?”下人面露憂色。
少年人的心思,敏感而脆弱,猶如初生的翠綠枝丫,需細心呵護。
諸葛夫人輕茗一口茶水,緩緩放下茶杯,言道:
“原兒自幼聰慧,鮮少受挫,於他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年歲尚小,即便跌倒,我這做母親的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