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女的角色一轉變,席安顏當即就想到了剛剛洛嫵的話,那嘴一扁,衆人眼瞅着先前還跟只母老虎似的耀武揚威的人,那金豆豆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爺爺……”席安顏這一聲爺爺喊得,那叫一個百轉千回,那叫一個噁心反胃,哦不,酥心入骨,愣生生是把百里雲霖都聽得抖了一抖。
以往席老爺子聽到這麼一聲,那一顆心早就軟了大半邊,席安顏犯天大的錯也都消了一半的火,剩下的一半她再說幾句討好的話也就煙消雲散,雨過天晴了,可是這次席老爺子卻是面色一板,半點都不爲之所動。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爺爺!”一聲呵斥,席老爺子滿臉威言,訓斥道:“你看看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現在像什麼樣子?”
“倒是挺大的本事啊,出來玩也能給我玩到刑部的牢房裡來,是不是平日裡太由着你,導致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下次是不是還得把那腦袋玩到虎頭鍘裡頭去啊?”
“爺爺,我沒有。”一說起這個,席安顏就‘委屈’,那眼淚二話不說流得更歡了,就跟有人往她那倆眼晴裡頭注了根水管一樣,嘩嘩嘩嘩,連線都不帶斷的。
“都是他!”刑雷見過不少哭哭啼啼的女的,但還真是頭一次見到席安顏這種,說哭就哭,說小哭就小哭,說大哭就大哭的,一時之間難免看得稀奇,竟然連和事佬都忘了當了,所以就只先剛剛還委委屈屈的小姑娘,那纖纖玉指一指,糯糯軟軟的語調一下子就變得氣憤,恨恨了起來。
“我那天本來在外頭玩的,結果就被太子殿下給抓了起來,那天太子殿下無緣無故的抓了好多人啊,明罷着就是濫用權勢,欺壓百姓。”話說着,席安顏又在那裡哼哼唧唧,向席老爺子哭訴着她這兩天過的有多麼苦,遭受了多大的非人的拆磨。
“您看,我本來白白淨淨的一姑娘,愣是成了這麼個黑不溜啾的模樣,想着我也是席家的千金小姐,爺爺,爹爹,孃親,哥哥們,在華都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竟然被抓到刑部的牢房裡來了。”
“您瞧瞧,我這全身上下,哪裡還有一處乾淨的地方啊,在這牢房裡頭,吃的都是饅頭,要麼就是冷飯冷菜,硬邦邦的,牙齒都快咯掉了,我在這裡一頓都沒吃飽過……”恩,今兒個中午吃的那個紅燒獅子頭的味道還是不錯的,等到時候她讓王妃姐姐親手給她做,味道應該會更好。
席安顏嘴上說着苦,心裡頭想着香,這邊嚥了口口水,那邊就可憐兮兮的吸了吸鼻子:“睡也睡不踏實,地上跟牛似的輔着草也就算了,還有老鼠在那裡跑來跑去,我都差點沒被它們當中晚飯給吃了……”
一說起老鼠,席安顏不僅就想到了她還沒有被洛嫵‘撈’到她那邊去的時候,一個人默默的縮在牆角,結果不知道從哪裡跑來了一隻肥頭大耳的老鼠,倆只綠豆眼圓鼓鼓的瞪着她。
那呲着牙一臉兇狠,磨拳擦掌,好像真把她當成了砧板上的肉,任它宰
割的模樣,心頭一悲,哇的一下就嚎啕大哭。
若說之前席安顏只是裝裝樣子,哭得算是梨花帶雨,嬌嬌弱弱,讓人看着還容易生出幾分裝腔作勢的模樣,現在這一哭,那可謂就是電閃雷鳴,山崩地裂,半點做作都無,那是真心實意的委屈啊。
耳聽着席安顏這嚎得跟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樣子,原本就只是做做戲訓斥一下的席老爺子也有些愣了,想繼續板着臉吧,這又被哭得心疼,想安慰一下吧,又掂記着席安辰跟他說的事,一來一回的,那臉色倒是更襯那副即將要發飈的景。
把刑雷都給嚇得從看新奇事物的好奇中回過了神。
“大哥啊……”席安顏在那裡嚎了半天,見沒一個人搭理她,當即就轉向了那邊的席安辰,撕心裂肺的控訴:“太子殿下欺負我。”
“……”這妹子沒活在二十二世紀可真是可惜了,不然就這功底,奧斯卡小金人什麼的,完全不在話下啊。
席安辰默了會,在心裡吐了個糟,臉上卻是立馬換了另外一副表情,連連安慰着:“好了好了,不哭了啊,大哥在。”
“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讓太子殿下看見了?太子殿下才把你抓進來的?你跟大哥好好說說。”席安辰聲音溫柔的在那裡哄着,那話的意思,倒像是在說這件事是個誤會,可是聽在百里雲霖的耳朵裡,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果然……
“我能做什麼啊。”席安辰挽了挽袖子,露出了一截手腕,正打算要好好的裝裝可憐賣賣慘,卻在看到那兩截完全相反的膚色後,連忙又把袖子給放了下來,換成一手掐着另一手的手腕比着:“你看看你看看,我這細胳膊細腿的,就算被人欺負了想反抗一下也不見得能打得過人家。”
“分明就是太子殿下欺負人,我被抓進來的時候一直喊我是無辜的,可是太子殿下理都沒搭理我,那抓我的那個人還狠狠的推了我一把呢,要不是,要不是那邊那個姐姐扶了我一把,我都直接撞牆上了,大哥你差點就失去顏顏這個寶貝妹妹了……顏顏差點就跟爹孃天人永隔了……”
“……”
“太子殿下!”聽到這裡,席老爺子一張臉早就沉得能滴出墨汁來,稍稍沾沾估計還能夠寫上一副不錯的字:“齊盛的女子最重的便是名聲,我這孫女更老頭子我捧在手心裡疼着長大的,雖然頑皮了些,但是卻是個善良膽小的,傷天害理的事情絕對不會做。”
“眼下她這還未及笄,便被您一言不合就抓進了刑部的牢房,這若是傳了出去,世人還不知要如何猜測詆譭,介時她還有何閨譽可言?”話說了這麼多做鋪墊,到最後卻是不容置疑的要求:“還請太子殿下給個解釋,老頭子也好堵那悠悠衆口!”
席老爺子這話倒是帶了個請字,可是那語氣,卻更像是強硬的要求百里雲霖認錯,甚至是跟席安顏賠禮道歉,那還跪在那裡的獄卒和另外那些女囚們,聽得滿頭大汗,眼前發黑,腿
腳發軟,就連刑雷都快有些遭受不住了,只能夠拼命的穩住自已,不能倒,不能倒,要是倒了,這刑部只怕直接就會被倆祖宗給燒了。
“殿下,這席小姐……”
刑雷暗自嚥了口口水,清了清喉嚨,剛勉強能夠發出聲音了呢,結果一句話纔不過是剛起了個頭,就被席老爺子那怒火給燒了過來:“刑大人之前不也口口聲聲說我這孫女沒在你這刑部嗎?敢情是好端端的一個小姐,直接被你們當成了死囚了,就已經沒有了名字了是吧?!”
話落,席老爺子那火氣明顯是被勾得狠了,都不等百里雲霖有何表示,冷哼怒氣道:“早前就聽說過刑家的事情,明明所有的指證都指着的是刑錦國呢,結果倒好,這髒水反而一盆一盆的往七王爺身上潑。”
“人家七王妃不忍自已的丈夫被污衊,被羞辱,氣不過出來爭辯幾句,太子殿下和刑大人倒好,一個把七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部都抓了起來,一個直接就把人給扣了下來,原本老頭子還以爲真有什麼不爲人知的隱情,現在看來,只怕是這隱情確實是有,只是隱的是什麼情,還真是有點不好說。”
席老爺子這三兩句話說得不輕不重,卻是直接把刑雷那腦袋從脖子上摘了下來掛到了褲腰帶上,更是把百里雲霖給懟到了牆角角里,洛嫵在一邊聽着,恨不得鼓兩聲掌來給席老爺子喝個彩。
“我還以爲這世上沒有明白人了,原來還有席老爺子這麼個清明人。”一聲喟嘆,洛嫵那語調,就跟自已遭受了一肚子的苦楚冤屈,終於有人懂了一樣。
跟之前被抓進來的時候的氣勢說法,那叫一個天差地別。
“席老爺子,話可不能說得太滿。”百里雲霖雖顧慮着席家的勢,但是他今時已經不同往日,往日他只是太子,但是今時,他卻是即將登上龍椅的齊盛天子,席老爺子在他面前,頂破天了也只是一介有功老臣子而已。
君若要臣死,臣自然是不想死也得死!
“刑大人昨日可是抓住了一個燕陽國的奸細,那奸細可是什麼都招了。”
“噗……”百里雲霖說得有模有樣,可是剛被刑雷這樣訛過的洛嫵卻是實在冷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一邊的刑雷很明顯的也想到了,死板的棺材臉難得的浮現幾絲尷尬,想要阻止百里雲霖,可又實在是不敢在火氣沖天的席老爺子面前使小動作,出聲制止百里雲霖,他還真沒有像席老爺子那麼大的份量,敢截一言不合就截太子殿下的話頭。
“難得七弟妹現在還有心思能笑得出來,當真是不錯,可千萬要趁着現在多笑笑,不然到時候哭起來,只怕你都會記不起來怎麼笑的。”
洛嫵倒也不怒,聞言也就真的笑嘻嘻的看着百里雲霖:“那太子殿下您就多說說,您說得多了,您七弟妹我就樂得多了。”話落,洛嫵還招了招手,示意青裳把貴妃椅移到了牢門口,目光毫不示弱的對着百里雲霖,順勢就那麼坐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