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我剛纔所說,她讓我過來並不是叫我替她向你倒苦水,只是怕你被她嚇到了,然後一氣之下跑了,她也就算了,起碼還見了你一眼,就算最後你寧死也不願跟他們相認,她起碼也還知道你跟她有哪些不一樣,起碼也還見過你一面,但是就怕沒膽子面對千里迢迢去找兒子的洛父。”
席安辰一副我一點都不要脅你,你淨可以自已隨自已想法,任性的拒絕所有的樣子,可是那話裡話外直接傳到喬公子耳朵裡的,卻根本就讓人無法狠下心來。
看似他尊從着洛嫵的意見,將所有的決定權都交給了喬公子自已,但卻是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個乾乾淨淨。
“好了,打擾了喬公子這麼久,咱們也是時候該走了。”不待喬公子再有所表態,席安辰卻已經果斷的站起了身,打算將話題就此打住。
然而,在離開的時候,一直未曾說話,甚至是除了自一開始看了喬公子一眼,便再也未往他那邊的方向瞄過一眼的席安衍卻開了口。
“她給予每個人應有的尊重,每一個人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裡,哪怕那個好是極奇細微的,她都會以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的回報回去。”
“她也是個很聰明的姑娘,她會做很多你根本就想象不到的事情,比如說那些美味又奇怪,精緻又獨特的菜式,又比如說那些很奇特的物件……”
“她不會把她的任何煩惱帶給任何人,只會拿出最好的那一面去面對別人,所以她瘦弱的身板承受了很多,儘管你覺得洛父拋棄了你,但起碼,你不該埋怨她,因爲在你被人救起的那一刻,她或許正被人逼入深淵,她那個時候或許也會想,如果她還有個哥哥,有個姐姐,能夠站在她那邊,幫着她,照顧她會有多好?”
“她在知道有你的存在後,一直都是很努力的去找尋,原本此次的周城之行她是打算一個人去的,因爲她覺得她有義務去把你找回來,因爲她覺得你們有着相連的血脈,甚至是,她覺得她虧欠了你,想要把你找回來,然後給你做一頓拿手的飯菜,再好好的補償你……”
“幾乎只要是認識她,並且瞭解了她的每一個人,都會覺得能夠遇見她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我不管你是洛公子還是喬公子,更不管你是何方人物,我只告訴你,你能有這樣一個妹妹,是你前八百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夠被她珍之重之,更是無數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奉勸你最好珍惜。”
席安衍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都是板着臉,面無表情的,可是那些話語裡的情感,卻豐富得讓席安顏和席安辰瞪目結舌。
一句話說完後,他率先離開了包間,留下席安顏和席安辰兩個人呆在那裡,如木雞一般,半響未動。
“不走?”門外席安衍的聲音傳來,冷冷硬硬,帶着不耐煩,好像之前那極富感情的話語根本就不是從他嘴裡說出的一樣。
“啊,來了。”席安辰推了推席安顏,剛走到一半,又回過頭看着喬公子。
“我有一個弟弟,有一個妹妹,雖然都是親生的,但他們都不及你那個,所以
,如果你真的不想認的話,那麻煩你快點,最好能夠更加果斷,狠心的把她心得徹底一點,這樣的話,我們三兄妹就可以趁虛而入了,顏顏也不會再埋怨家裡沒一個人會做菜了。”
“哦,前一句是我個人的想法,後一句是我們席家全家人的想法,恩,應該,大約差不多。”話說到最後,席安辰摸了摸下巴,眉心皺着,有些遲疑。
能夠讓他們家那榆木腦袋說出那麼感性的話,還能夠細數那麼多的樁樁件件,這怎麼都瞅着最後那一句蘊含了太多層的意思啊。
“少爺,您若是不喜歡被打擾,咱們就換一個客棧吧。”待等到席安辰他們走後,婢女便走了進來。
“不用。”被席安衍那一番話說得正在走神的喬公子,終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擲下。
婢女心頭一跳,不死心的又道:“少爺的意思是咱們回去嗎?奴婢這就去讓人準備馬車。”
“你很不希望本公子和他們相認?”喬公子終於正眼看向婢女,一句話雖是問句,但卻語氣卻是肯定的。
“婢女不敢。”婢女慌忙低頭,似是掙扎了一會,又道:“奴婢只是覺得,那些人既然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放棄了少爺,那少爺也沒必要再找他們。”
“儘管他們可能是有原因,但也不能改變已經對少爺您所造成的傷害,這樣的家人,少爺您也不需要有。”
“這是爹孃的意思?”
婢女撲嗵一下跪了下去:“跟老爺和夫人無關,是奴婢自已的意思,奴婢心疼少爺,您不顧自已的身體決意要到這裡來,老爺和夫人也只能順着你的意思,但是他們心裡也很擔心。”
咬了咬牙,婢女像是下定了決心般,一副豁出去的架勢,擡頭看着喬公子:“不止是擔心您的身體,也擔心您會不會就此認祖歸宗,疏離了他們。”
“這些話是奴婢自已說的,也是奴婢自已想到的,您雖然不是老爺和夫人的親生兒子,但他們卻一直將您視如已出,他們也一直未曾對您隱瞞過您的身份,甚至是因爲顧慮您的想法,怕你覺得不自在,都放棄了本可以生育的機會……”
“婢女!”耳聽着婢女這話越說越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再看着自家少爺那越發蒼白的臉色,四喜當即大呵着試圖打斷她:“你別在這裡胡說八道,少爺做什麼事情自有自已的安排,無需你來說。”
“我胡說八道?你除了吃,除了給少爺添亂,你還能做什麼?還會做什麼?”
沒料想婢女竟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四喜整個人怔在那裡,想要開口反駁,可竟是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本公子竟是這麼無情無義的一個人。”喬公子笑了,一句話落,那蒼白如紙的脣色間突然溢出一抹腥紅。
“不是,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正氣憤的將所有怒火都撒在四喜身上的婢女,一耳一聽得喬公子這句話,立即慌了,心急的想要解釋,卻只見喬公子突然一陣巨烈咳嗽,一口血突然就噴了出來,隨即便暈了過去。
“少爺!”四
喜大驚,連忙扶住往下倒的喬公子。
看着還怔在那裡的婢女,也顧不得跟她置氣,一邊掏出隨身攜帶的藥,一邊呵道:“還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趕緊讓人去請太夫!”
“找,找誰?”
“當然是找這個店的掌櫃的了!”四喜回過頭,看婢女還站在那裡,四喜當即笑了,極其諷刺:“怎麼?你怕事情讓她知道,直接把少爺帶走?”
婢女沒說話,卻是不再有片刻的猶豫,轉身以最快的速度跑了。
張掌櫃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第一時間就是讓人去追席安辰。
要知道,這整個齊盛最厲害的大夫,除了沐雲帆之外,便只有席家的大公子了,現在沐雲帆不在,而席安辰便是最好的選擇,雖然其他人找他他不會醫,但是自家小姐的哥哥,張掌櫃倒不用費心需多費口舌。
而婢女雖然不情願,但也提出了她可以帶他們派的人去追,畢竟她雖然不識路,但輕功卻不錯,能夠省去不少時間。
“不用了,姑娘還是去在公子身邊伺候吧,天香樓是華都第一酒樓,生意紅火,總是有人眼紅的,若是沒幾個會拳腳功夫的,也防不住那些惡霸。”張掌櫃擺擺手,一句話說完後,直接便叫來人吩咐了下去。
婢女雖然還有些不安心,卻難得的什麼也沒說,依言走了。
“掌櫃的,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啊?”婢女一走,程大便湊了過來。
之前那樓上壞成那樣,掌櫃的連氣都沒生,更別提提什麼賠償了,現在一聽他們那公子病了,竟然跟他們這下人一樣緊張,他都快好奇死了。
“是對小姐來說很重要的人。”張掌櫃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把手中的毛筆一放。
“誒,掌櫃的,您又幹嘛去?”
“我去看看是個什麼情況,要是他們有什麼需要,我也能在第一時間幫到忙。”
眼見張掌櫃竟然要親自去候着,程大是真的有些驚到了,好半響反應過來,看着空無一人的櫃檯,衝着張掌櫃喊:“那這裡怎麼辦?”
“你在這守着。”
“我?”反手指着自已,程大正要說些什麼,張掌櫃那人都已經不見了。
看了眼櫃檯,一位客人正拿着銀子過來結賬,程大就這樣跟他面面相覷了一會,最終還是認命的跑去充當掌櫃的了。
都說甩手掌櫃甩手掌櫃,起先還只是說他們那位小姐,可現在張掌櫃也開始甩了,他這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刑部。
都說刑雷查起案來廢寢忘食,受了刑部尚書的職,就跟把命賣給了這個位置一樣,直接就把家安在了刑部。
他倒也慷慨,一聽說洛嫵要住,直接就把刑部的房子給空了出來,畢竟讓他接着這姑奶奶去他府上,就算是這姑奶奶有那個膽子,他還怕半夜裡被七王爺派來的人拿刀抹了脖子。
刑部的事情鬧得人心惶惶,那惶的自然不止是那些老百姓們的心,還有那些官員們的心,一個兩個的,立馬就派了人過來,務必要恪查到底是什麼人在作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