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玉?這個詞第三次在她耳邊響起,可是她並不知道這個魂玉究竟是什麼東西,回頭看了一眼徐然,陡然發現徐然此刻也在望着她,冰冷的眸子裡閃動着詫異的光芒,顯然驚訝於她剛剛不顧一切的阻擋。要不是她,或許他現在已經死在那柄金色的利劍下了。見她回頭,他移開了目光,臉上冷漠如往常,看不出波瀾。
寧玥瀅壓低聲音,對徐然道:“徐公子,你……是不是拿了他的東西?如果是,我看……還是還給他吧,要不然他們不會放過你的……”靈動的眼睛眨了眨,心想自己這樣勸他,恐怕要惹他生氣了。有點楚楚可憐地望着他,見他面色陡轉陰沉,心知不妙,但她並不希望他爲了那什麼魂玉而丟了性命,只得出言來勸一勸他了。
徐然冷冷地瞪了寧玥瀅一眼,眸子深處閃耀着一絲怒火,轉向馬上的金甲男子,拳頭握得喀喀直響,道:“你要是有種,就自己來拿!”說着從懷中掏出一枚拇指般大小的玉佩,拿在手中。那玉佩呈暗紅色,通體透明,外形方狀,掛着一根精細的紅繩,透着一股古老的氣息。
寧玥瀅吃了徐然一瞪,整個身子就像是被無數的釘子釘了一樣,有着說不出的難受,但看他堅毅不懼的神色,又有些莫名的心痛與難過。
爲了那魂玉,連命都不要了嗎?
“這位姑娘,見了沒?不是本王想與他爲難,而是他要與本王爲難,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本王了。”金甲男子將劍從寧玥瀅胸前撤回,長長的黑髮在風中飄舞,撩出一副俊致的輪廓來。
見金甲男子一身傲然,而且身周還跟着那麼多的部下,就算他們長了翅膀,只怕也是逃不掉的,寧玥瀅薄脣一咬,道:“你究竟想怎樣?”
“只要他將魂玉交出,本王自然會放了他。至於你嘛,這麼漂亮,又這麼可愛,本王自是捨不得將你傷害。你還是走吧,不要趟這種沒有意義的渾水了。”金甲男子顯出副不忍與愛憐的樣子來,嘴角勾勒的那抹笑意,更是韻味深深。
“想都別想,我是不會拋棄徐公子自己離開的!再說了,魂玉如今在徐公子手中,你憑什麼說是你的?”寧玥瀅寒着面孔,一雙明眸在眼中滴溜溜轉着,話說得更是堅決得不能再堅決了。
“臭丫頭,尊王說是尊王的那就是尊王的,你休在這裡扯東扯西!”金甲男子身旁的一名壯漢兇巴巴地剮了寧玥瀅一眼,說話語氣甚爲粗暴。
“就是!”
身後一羣人跟着附和。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金甲男子朝那壯漢擺了擺手,神色自若,然後面帶微笑地望向寧玥瀅,道,“魂玉乃世間至寶,並非人造,所以本來也沒什麼主人,你這讓我們如何證明?”
“既然是天造神物,本身又無主,而且你們又無法提供自己身爲它主人的證明,那麼現在落在誰手上,那誰便是它主人了,你說是不是?”寧玥瀅畢竟出身豪門,從小就有專門老師教學,故而在磨嘴皮子上多少還是有那麼一小套的。
“沒錯,按你的分析,縱使它本來不是我們的,我們也可以將它搶到手中,佔爲己有!如此一來,它的主人是誰不就很清楚了嗎?”那名壯漢眼睛裡閃騰着滔天的怒火,便似要噴出來了。
“話雖如此,但從最開始的話來說,你們說徐公子搶了你們的東西所以要追殺他。如果你們現在要搶,顯然地,和之前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不是嗎?”寧玥瀅強裝鎮定,絕不退讓,然神經早已繃得彷彿再緊一點便要盡數斷掉了。
那壯漢狂怒道:“我們就搶了又怎麼樣?那小子之前難道不就是從我們手上將魂玉搶走的嗎?”
寧玥瀅深吸了一口氣,道:“那和你們最初說的就不一樣了,這不就相當於自己打自己臉嗎?”
“你……你……”那壯漢聞言,氣得七竅生煙,哪裡還控制得了當下情緒?刷的一聲,反手拔出背後的大刀,即刻從馬上飛躍而下,揮刀劈向寧玥瀅,口中狂喝,“臭丫頭,休得滿口胡言,看我人稱‘天生煞’的虎爺不將你劈成個兩半!”
見那自稱“天生煞”虎爺的壯漢如閃電般殺來,寧玥瀅本來就只是一個嬌弱的小姑娘,哪裡有本事抵擋這種狂風暴雨般的一擊?一時間心驚膽戰,冷汗涔涔,站在那裡竟似動彈不得了。
“當!”
一聲金屬碰撞的振響!
徐然揮刀而出,閃至寧玥瀅身前,擋住了虎爺的一擊。但由於帶傷在身,對方這一擊勢大力沉,徐然只是支撐了一下,整個人便被一股巨大的震盪之力撞得往後連連退出了好幾步,但卻還是硬撐了下來,要不然這一刀足以將他與寧玥瀅斬殺於刃下。他的嘴角,流出了血液。
“好了,肖一虎,到此爲止吧。”
金甲男子的聲音從後緩緩傳來。
“可是,尊王……”那叫肖一虎的壯漢覺得只要再加一成功力,便可將眼前二人一擊必殺,故而心裡千千萬萬個不甘,多少還是猶豫了一下。
金甲男子道:“沒什麼可是的。”
“是,尊王。”縱有不甘,“天生煞”肖一虎終究還是不敢違抗王命,收刀退回,返到馬背上。
隨着“天生煞”抽刀退去,徐然身子劇烈地晃了一下,旋即忍不住噴出了一口殷紅的鮮血來。
“徐公子!”
見徐然口吐鮮血,半跪於地,寧玥瀅心頭砰砰跳響,蹲下身來,焦急地扶在他的一旁。
“這小子命硬得很,死不了的。”不知何時金甲男子已閃到了徐然身前,而在他的左手間,卻握着那塊淡紅色的玉佩,動作之快可見一斑。
“你……還我魂玉……”
徐然發現魂玉被奪,但有心無力,眼睜睜地望着金甲男子將魂玉搶去,滿臉苦楚,卻又無可奈何,心間麻亂,只覺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你……不能殺他!”見金甲男子右手間的金劍光芒燦燦,寧玥瀅不顧一切地阻攔在他的身前。
“信不信本王連你一起殺了?”
金甲男子在金劍上舔了一下。
寧玥瀅道:“反正我不讓開!”
“難道,你就不怕死嗎?”金甲男子一臉傲然,在那望着寧玥瀅的目光裡隱約帶着幾分詭異。
“你爲什麼非要殺他?”
“你又爲什麼不讓本王殺他?”
“他救過我,是我的恩人!”
“你叫什麼名字?”
“我幹嘛告訴你?”
“如果你能如實地告訴本王,本王便可放過徐然一命。”
“這個……”寧玥瀅怔了一下,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交易?覺得不靠譜,“你要我的名字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是想知道而已。”
“我若說了你就能放過徐公子?”
“那是當然!”
寧玥瀅覺得此人怪兮兮的,想不通他究竟在搞些什麼名堂。如果只是一般名字,說了倒也無妨,可是自己情況特殊,一旦讓人知道自己是寧天旋之女,只怕會惹來災事甚是殺身之禍。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這種狀況,如果自己不說,徐然就得死,哪裡還有選擇的餘地?她不可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徐然被這金甲男子殺死而無動於衷,只得坦白:“我叫……寧玥瀅。”
“寧玥瀅?嗯,本王記住了。”
金甲男子將劍收起,手託在下巴處,攜着傲意的目光在那纖柔的妙體上又看了一圈,沉吟片刻後,忽道:“本王乃璒璃山之尊,名叫嵇鳩。只要姑娘願意,璒璃山時刻都歡迎你的來訪。”
看對方似乎並不知曉這個名字,她懸着的心登時鬆了下來。也是,雖然自己是寧天旋之女,卻也並不代表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名字。嵇鳩?真是個奇怪的名字,風格倒挺符合這個人的。
“你答應過我,我若把名字說了,你就放了徐公子,那麼……”尋思過後,寧玥瀅擡起頭來,望着那張年輕桀驁而又有些不可一世的臉龐。
“本王說話自然算數!”那金甲男子將玉佩揣入懷中,驕傲的面容上帶着淡淡的微笑,“既然魂玉已經拿到,本王也就沒必要再殺他。不過,依本王對他的瞭解,這小子肯定還會回來找尋本王的麻煩,不如讓本王現在將他修爲廢了。”
聽得如此,寧玥瀅如何肯答應?急道:“他都已經傷成這樣了,你若再將他修爲廢掉,那和直接將他殺了又有什麼區別?我……我不同意!”
“臭丫頭,尊王說什麼就是什麼,哪裡輪得到你的同意?”在旁的“天生煞”極爲不爽地插道。
寧玥瀅不去理會那個肖一虎,繼續道:“另外,你們既然個個都是這麼厲害,又何必擔心他以後去找尋你們的麻煩?你們不會是怕了他吧?”
“切,誰怕他了?下次他若是敢再來,嘿嘿,看我‘天生煞’虎爺不直接把他打成個殘廢!”肖一虎瞪大雙目,臉上的橫肉凸顯得格外的清晰。
“下次,好的,這可是你說的啊,下次!”寧玥瀅眸光一閃,靈機一動,逮住了肖一虎話中的漏洞,窮追不捨,“既然還有下次,那麼說明這一次你們就不能再將他怎麼樣了!要不然,小心我詛咒你們挨天打雷劈,你們看着辦吧!”
“呸,虎爺還怕你的詛咒不成?”
肖一虎的拳頭直握得喀喀的響。
“肖一虎,不要再說了。”默然了一陣,嵇鳩終於發話了,桀驁的神情裡依然顯得有些平靜,那抹淡淡的笑意仍舊掛在嘴邊,“寧姑娘,本王答應你的請求便是,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吧。”
“真……真的?”
寧玥瀅聞言,一時間驚疑交加。
嵇鳩笑道:“本王騙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