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蕩爲廢墟

樹下,底部。

上官逍漠九人還在猶豫要不要砍樹,這時一個綠色的身影從樹上滑下來,卻是肖岱勞。他滑到上官逍漠身邊一名壯漢的肩膀上,用力踩了幾下。那名壯漢知道少城主不想招惹這個綠色傢伙,所以忍着,好在那傢伙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以至也沒什麼損害。

樹頂發生的事情,他們並不知道,上官逍漠見肖岱勞終於不再跳動,客氣地問:“請問閣下這是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肖岱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玩味地道:“我是特意來瞧瞧,你們到底有沒有揹着我、在偷偷砍我的樹。目前看來,你們似乎還挺老實的。”

聽得如此,上官逍漠心中不禁有點好笑,覺得這傢伙的心性簡直像個小孩子,道:“請問閣下年紀幾何?這樹種有多少年了?”

肖岱勞抓了抓頭,深藍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像是在思考,喃喃道:“咦,我幾歲了?”

又想了一會,臉上掠過一絲茫然:“哎呀呀,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有多少歲了,好像有好多好多歲了。”

隨後道:“這棵樹嘛,雖不是我種的,但自我出生以來,它就一直在這裡了,所以當然是我的了。你們想要砍它?那得經過我的同意才行!”

上官逍漠試探性地問:“那麼,你怎樣纔會答應我們?”

肖岱勞豎起左手的食指,在虛空中晃了晃,半閉着眼睛,道:“想要我答應?門都沒有!”

上官逍漠見他回絕得如此乾脆,不留餘地,心道:這傢伙打從出生來就生活在這裡,估計已經把這裡當是家了,自然不會答應我們將它砍了。如果我們硬要下手,只怕會將他激怒,他看起來雖然有些呆呆傻傻的,不過,以之前的身手看,似乎並沒表面看到的那麼容易對付。

既然他不會同意,上官逍漠只能換種方式,摸摸這棵樹的底細,問:“可否跟閣下了解一下,樹頂的那朵黑花,是怎麼回事?”

肖岱勞滴轉着眼睛,左手食指在嘴角處抓了一下,若有所思,道:“這個嘛,我也不知道,從沒見過。也不知天上飄的那幾個到底什麼人,竟敢來攪擾我睡覺,真是氣死我了,不然我也不會搶他們的東西。看來,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還真特螞以爲我肖岱勞是那麼好欺負的!”

嘴上說着,手中拳頭緊緊攥着。

上官逍漠聽他說得如此,眸光閃了閃,道:“你看,他們也是我們的敵人,要不我們一起合夥對付他們,你覺得怎麼樣?”

肖岱勞擺了擺手,站直矮小的軀體,一副凜然的樣子,眼睛斜視上方,昂然道:“哼,我肖岱勞纔不要你們幫呢,我自己就可以收拾他們!”

上官逍漠進一步解釋,道:“這不是幫,而是合力,要不要考慮一下?”

肖岱勞果斷拒絕:“不考慮。”

說完,舉目上瞄了一眼,身子一動,往樹上攀了去,攀了幾步,忽然回頭:“你們幾個,可別打我樹的主意,不然,有你們顏色瞧的。”

掉過頭去,繼續上攀,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少城主,怎麼辦?”

見那綠傢伙離去,一壯漢問。

上官逍漠眼神裡掠過一道冷芒,道:“砍!”

這種時候,已經沒必要再去考慮肖岱勞了。他們所要做的,就是拼盡一切可能,阻止煞噬帝的復出。不然,後果的嚴重,將會不堪設想。

“肖岱勞,只能對不起你了。”

上官逍漠擡頭往上瞥了一眼,心中嘆了一聲,他知道這樣做有損肖岱勞的利益,但此刻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本來,他是打算好聲好氣跟肖岱勞談這件事情的,既然對方拒絕得如此果斷,那他也只好按着原有的計劃繼續執行了。

大刀,揮起。

就在將要砍落的一瞬,大樹忽然猛然一顫,地面也跟着劇烈地晃了一下,像是地震來臨了。

“怎麼回事?”

衆人紛紛環顧四面。

在上官逍漠的這個角度,除了四面沉沉的昏暗,遠一點的地方啥也看不清楚,至於樹頂上,隔着密密麻麻的枝丫,也是啥都不見。

……

寧玥瀅擡頭遙望,見那璀璨的光華中,花苞中的虛影漸漸實化,露出了強健魁梧的軀體,由於隔得較遠,具體形貌也是無法辨清。

“那是什麼鬼東西?”一旁的曾九釘眼中綻放着不可思議的光芒。

大地的顫抖,更加劇烈起來。

“嗯哼……”

那個深沉的聲音,從樹的頂端傳來,便像是來自荒古的嘆息,那麼沉,那麼重,那麼遙遠!

“大家小心了!”

上官驚辰高舉左手,示意大家提高警惕。

衆人紛紛握緊手中的兵刃,警惕地望着樹頂盛開的那朵黑花,光華璀璨,如此的絢爛,卻不知其後所藏的危機,究竟是怎樣的令人悚然?

漸漸地,樹頂上的光芒,明亮得刺眼,不可逼視。所有人下意識地遮起了眼,那樣的光輝太過燦爛,就像是匯聚了天地之間的所有光芒。

唯獨碎遲鏡的左眼,是睜開的!

他瘋狂地大笑起來:“終於……”

後面的聲音,被一陣巨大的轟鳴掩蓋,整個世界就像是顛倒了過來,天塌了,地崩了,剩下的只有那無盡的混沌,以及震耳欲聾的轟鳴!

發生了什麼嗎?

沒人知道。

所有人,都閉着眼睛,身體像是在無際的虛空裡漂浮,四周一片黑暗。

寧玥瀅感覺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張落葉,一陣冷風颳來,就不由自己的飛了起來,而且飄往並非自己可以控制的方向,飄啊飄,蕩啊蕩,不知去往何方,也不知何時纔會停下。去往的方向,充滿未知。她不由得有點害怕,至於害怕什麼,她也說不清楚,隱隱約約間,聽到了自己心臟的跳動,而後,身上的血液彷彿倒流了一般,不知是難受還是怎樣,依然說不清。

不知何時開始……

風歇了,聲止了。

一切安靜了下來。

高空的俯瞰,寂域中心,一片凌亂,飄蕩着滾滾的揚塵,良久才散,漸漸露出廢墟的真容。

月光,再次傾灑在這片土地上。

寧玥瀅微微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一片亂石中,四面的石牆全部傾塌,瀰漫着在漸漸消散的塵煙,還有一些殘垣斷壁佇立在這夜的月光下,那麼破敗,那麼淒涼。這裡,已然成了廢墟。

然而,那棵參天大樹,依然高高地佇立在這片荒廢的土地之上,像是一根擎天立柱,多麼的雄壯!

寧玥瀅想要起來,發現腿上受了傷,血液染紅了一片。沒注意到的時候倒沒什麼感覺,一旦注意到了,就忽然覺得一股鑽心的痛感從傷口處隱隱傳來,牽動着全身的神經,十分難受。

她了一下,撕下袖子上的一片衣衫,輕輕地裹在傷口上。

包紮完畢,她環顧了一下四面,猛然之間,發現廢墟之中橫七豎八的躺着無數具屍體,有的腦袋甚至都被截去了一半,蒙着一層塵埃,以至沒有那麼的鮮血淋漓,但她還是忍不住將面掩住,心中有着說不出的感傷。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以身邊的情況看,死了很多人。

她呆滯在那,腦海裡一片空白。

“寧姑娘,寧姑娘!”有人在叫喚她的名字,叫了好幾遍。

她愣了一下,緩緩地回過神來,才聽出是上官逍漠的聲音。

她順着聲音望去,只見一個滿身灰塵的人影在十丈外的廢墟上晃動着,像是在尋找着什麼,她揉了一下眼,應道:“少城主,我在這裡。”

上官逍漠聽得她的聲音,大喜過望,不顧一切地奔了過來,見她躺坐在廢墟中,身上也是一片塵土,腿上還包紮着一塊布條,臉上的喜悅登時轉爲擔憂:“寧姑娘,你的腿……”

“沒事,皮、皮外傷而已。”寧玥瀅試圖站起來,卻發現那個傷口疼得無法讓她站起來。

微微一聲,她又坐了下去。

“我來揹你吧!”上官逍漠見她無法起身,面露焦切之意。

寧玥瀅搖了搖頭,然後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了一個小瓶子,便是那瓶鬼醫所給的七葉玉澤丸,吞下了一顆,心道:鬼醫爺爺的這藥是用來專治內傷的,也不知對外傷有沒有效。

“少城主,你還好吧,其他人現在怎樣了?”寧玥瀅吞下那顆藥丸後,擡眼望着上官逍漠。

上官逍漠聽她還是喚自己“少城主”,心中有點不是滋味,但此番境況也不容他想太多,定了定神,面上罩着愁容,道:“傷亡不是一般的慘重,父親後面帶來的人,估計折損了大半。”

說完,重重嘆了一聲。

“上官城主……沒事吧?”寧玥瀅眨了一下眼睛。

“我父親沒事。”上官逍漠緩了一口氣,剛纔他還在砍樹,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周邊情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跟他一起砍樹的八人此刻只有三人倖免於難,念及於此,心中哀嘆。

寧玥瀅漸漸清晰過來,她聽到了身周的聲此起彼伏,有急有緩,可見受傷的不在少數。

“它乃乃的~”

一個罵聲從身邊的石縫裡傳來。

跟着,石塊移動,一個灰頭土臉的傢伙從石堆裡爬了出來。

寧玥瀅斜目一看,見那傢伙頭上長着九根釘子,而且剛剛聽到聲音,辨出了是曾九釘。

“呸!”曾九釘一身都是灰塵,比一般人都要嚴重很多,要不是頭上的九根釘,還真認不出他來。他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一顆石子跟着從他嘴裡吐了出來。

“它乃乃的!”他又罵了一聲。

顯然,此刻,他並沒有注意到寧玥瀅他們,一個勁地濫罵:“哪個烏龜王八蛋,害得我差點在這裡陪葬,真是日勒溝了,我嘈它乃乃的!”

罵了一陣後,他終於消停下來,掃尋四周,見廢墟之中,遍處都是屍體,然後看到了寧玥瀅與上官逍漠,驚了一下,心中罵道:螞德,死了那麼多人,這兩個怎麼就偏偏死不了呢?

心中,曾九釘可謂一萬個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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