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叫我什麼?”
寧玥瀅頓時給他拋出了一個問題。
“瀅兒。”徐然溫情一笑。
“嗯,還是這個好聽。”寧玥瀅一臉滿意,還有一絲絲的幸福在其間盪漾。
而後,她又嘆了一聲,道:“蝶雨與嵇鳩雖然已經和解了,但是,也不知他們會不會發展成眷侶的關係。”
徐然道:“他們現在這樣,也不是挺好的嗎?”
“好個頭!”寧玥瀅立即給他翻了個白眼,“蝶雨肯定是希望能夠永永遠遠地與嵇鳩在一起的,就不知嵇鳩到底是什麼心思。另外,我也挺擔心嵇鳩的,他手上有着殘夜想要的火玄晶,殘夜對他動手,是遲早的事情。”
“這確實有些棘手。”
徐然也是深有同感。
曾經的他,與嵇鳩之間,幾乎是水火不容,如今盡釋前嫌,倒成了哥們、兄弟一般的關係,相互牽掛着對方的命運。
……
璒璃山。
蝶雨跟着嵇鳩一起回來,並不急着回北崖山,看着嵇鳩從一個精緻盒子裡拿出那塊暗紅色的八面晶體,面露憂色,擔心道:“嵇鳩,這塊火玄晶,我們……找個地方……把它扔了吧?”
嵇鳩將火玄晶收入懷中,輕輕地將盒子關上,語氣平靜,道:“扔了,也會讓殘夜找到,別忘了,他已經成功奪得了兩雙智眼。”
“那怎麼辦,你不會……真打算把這東西一直帶在身上吧?”蝶雨睜大眼睛,裡面的擔心彷彿都要如流水般溢了出來。
“我要想盡一切辦法,將它毀了!”嵇鳩轉身坐到貂皮鋪蓋的大椅上,端起桌面上的熱茶,喝了一口。
現在,已是深冬。
外面,已經開始飄了雪。
今年的雪,明顯地,比去年來得更晚了一些。
蝶雨坐在他的對面,喝了口熱茶,眸光在他臉上轉了轉,道:“毀了它?怎麼毀?你可有什麼辦法?”
嵇鳩放下手中的杯子,語氣平淡,道:“總之,不能讓它落入殘夜之手。殘夜想用它打造離火玄天劍,以破解盛幽谷的結界。你可知道,盛幽谷裡,封禁的,究竟是什麼?”
蝶雨之前聽寧玥瀅提到過,道:“玥瀅說,那個盛幽谷,裡面封禁着傳說之中的燼魂劍,可是真的?”
嵇鳩道:“沒錯,我已經派人打探過了,這也是爲什麼殘夜最近一直窩在萬蹤羣山不肯出來的原因。”
燼魂劍,傳說之中的至尊魔劍!
一萬年前爲冥尊逝邪所鑄,力量無邊,而且擁有着無盡的邪力!
“玥瀅的血液不是可以破壞結界嗎,而且這樣的事情早已傳遍天下,殘夜不可能不知道,可他爲什麼還執著於打造離火玄天劍?”蝶雨不解。
嵇鳩微做沉思,眉毛動了動,道:“據我所知,盛幽谷的結界,耗費了聖尊白痕的絕大部分力量,強大無比,只怕寧姑娘的血液無法將它破壞。”
“竟還有這等事情……”
蝶雨聽了,不禁默然。
“燼魂劍的威力,實在太過可怕,所以聖尊纔會這般不顧一切地耗費了自身那麼多的力量,將其封印,以免令之落入邪人之手,後果不堪設想。”嵇鳩道,“所以,這塊火玄晶,我必須想方設法將它毀掉,絕不能讓它落入殘夜手中。只有這樣,方能阻止他的陰謀,不然,這個天下,恐怕就要危險了。”
“這個殘夜,野心感覺比碎遲鏡還要可怕。”蝶雨手指在茶杯的杯壁上彈了兩下,“當初他們兩個要是聯合起來,只怕天下早已沒有對手了。”
嵇鳩臉上幾乎沒有什麼波瀾,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平靜,道:“他們兩個聯手?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山難容二虎,要不是碎遲鏡如今已死,按着這個勢頭髮展下去,他們之間定然難免一戰!可惜,這樣的驚天一戰,是沒機會看了。”
說着,端起茶杯,又是一口。
“有什麼好可惜的?碎遲鏡這種邪魔歪道,早就該下地獄了!要不是他,玥瀅也就不會被滅門滅族,月鏡城也不會變成如今的這個慘狀!”蝶雨頗爲不滿地看了嵇鳩一眼,語氣裡帶着幾分責備的味道,“碎遲鏡哪怕死個千次、萬次,我覺得都不能真正消除玥瀅心底的那一份仇恨!”
嵇鳩沒有說話,他的意思本來只是可惜沒有看到碎遲鏡與殘夜之間的驚天一戰,卻沒想到蝶雨會從中衍生出這麼多東西來,果然,女人的神經和男人的神經不大一樣,所以對同一句話所反應出來的重點也不一樣……
他只是笑了笑,小口地喝着茶。
蝶雨看着他,有點想提起他們之間的事情,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覺得開不了口。
她真想問問,他究竟是把她當妹妹看待,還是當什麼看待。
可是,終究,她還是沒有問。
對她而言,與其非要弄個清清楚楚,以至遍體鱗傷,不如就這樣模模糊糊地繼續下去。
至少,他們,還可以在一起。
而且,如今火玄晶在嵇鳩手上,她也不得不關心他的安危。她無時無刻不在擔心着他,每每轉眼望着窗外,望着那片飄落的雪,她總會有以種錯覺:
一片無際的火海,從遠處捲來,焚天毀地,氣勢磅礴,連同整座璒璃山一起燒得灰飛煙滅!
她很害怕,心在顫抖。
這些錯覺,便像是真的一樣。
“蝶雨,你怎麼了?”看到蝶雨一副神色憂憂、心在他處的模樣,嵇鳩忽然打破了這片沉寂。
蝶雨被嵇鳩的聲音從錯覺里拉了回來,癡癡地看了嵇鳩兩眼,這才緩過了神,搖了搖頭,語氣有點弱弱的,道:“我……我沒事兒……”
……
月鏡城。
天空,飄着雪花。
寧玥瀅靠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飄飄落雪,不禁讓她感嘆:
又是一年下雪時。
從離開月鏡城的那一年開始,這已經是第五年的雪了。
時間,真快。
而她,也已從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成爲了別人的妻子。
肚子裡,還懷了孩子。
卻不知是男,還是女。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並沒有任何隆起的跡象,時間還早,她也不急,甚至會有些害怕。
這個天下,風雲變幻。
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要是有了孩子,自己保不住他,那該怎麼辦?她很是擔心這個問題。
何況,自己,面對的,是整個天下!可以說,到處都是敵人!
七大城,四大派,還有暗玄教,現如今,這三大勢力,確實可以稱得上是整個天下了!
好在,有月鏡城這個歸宿,以及徐然的陪伴!
這是她唯一覺得還有些安慰的。
“瀅兒,又在想什麼?”身後,一雙手,輕輕地纏繞過來,將她抱住。
“徐然,不知爲何,我有種怪怪的感覺。”寧玥瀅沒有回頭,目光看着院中的飛雪。
今年的雪,不是很大。
“什麼怪怪的感覺?”身後的那人,低下頭來,在她耳邊,輕輕地,親了一口。
“我也不知道。”
寧玥瀅眼睛眨了一下。
然後,迴轉過身,一雙細手攬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臉,許久許久,忽然道:“徐然,我,有點怕。”
“有我在,別怕。”徐然擡起一根手指,在她的臉頰上撓了一下。
一種酥酥癢癢的感覺,從她臉上傳來,寧玥瀅淺淺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嘴角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問道:
“徐然,你愛不愛我?”
“愛。”徐然回答得乾脆利落。
“愛我什麼?”寧玥瀅又問。
“愛你的一切。”徐然答道。
“一切?一切又是什麼?”眼眸微微一轉,寧玥瀅問。
“一切,就是你的所有,比如你的眼睛、小嘴、鼻子、耳朵、長髮、臉蛋……等等所有屬於你的東西!”徐然說着,捧起她的臉,又是深深的一吻。
寧玥瀅貼入他的懷裡,蹭了一下,道:“徐然,再問你一個問題,以後,我們孩子出世了,如果將來某天遇到了一個什麼大的災難,我與孩子,你只能選擇一個,那麼,你會選擇誰?”
“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徐然抱着她,道。
“我是說如果。”寧玥瀅道,“你就說一下嘛。”
“如果只能選擇一個,我,選擇你!”徐然將她緊緊抱住。
“不,你要選擇我們的孩子!”寧玥瀅擡頭,看着他,眸子裡有一絲異樣的光芒閃過,“不然,我會恨你的!”
徐然怔怔地看着她。
這確實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但是,非得二選一,其實,他的內心,還是偏向於妻子的。
“你得答應我,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你都不要選擇我,好不好?”寧玥瀅貝齒在嘴脣上咬了咬,目光顯現着一種堅定,等待着他的回答。
徐然默默地看着她,片刻之後,道:“瀅兒,相信我,那樣的局面,一定不會發生的,一定!”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相信你!”寧玥瀅依然糾纏於上一個問題,眼裡光波流轉,一副不得答案不罷休的樣子。
徐然臉上,顯現出了一種爲難,但是,看着她望着自己的那種眼神,不禁服軟,道:“好,我答應你。”
寧玥瀅臉上顯現出了笑意,一隻手伸出,在他臉上擰了一下,嬌嗔道:“哼,之前不是說好了麼,我說什麼,就是什麼!無論如何,你都得聽我的!所以,我與孩子之間,哪怕我死了,你也只能選擇我們的孩子!笨蛋,可要記清楚了,聽明白了沒有?”
徐然臉上被她捏出了一道印子,卻不在意,嘴角勾勒出一絲寵溺的微笑,道:“嗯嗯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哪怕是要我死,我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