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過往的車輪?未來之道(4)

瑪莉薩見到索恩的時候,他靠在路邊的護欄,叼着一根還剩下一半的香菸。>瑪莉薩從來沒有看過索恩如此生氣的樣子——或許在戰鬥中,索恩會粗魯的大吼大叫,但是,平時的他……懷着疑惑的心情,瑪莉薩輕輕的接近了索恩:“索恩……那個……”

“啊,瑪莉薩。”索恩轉過身來,將手中的香菸丟在地,輕輕踩滅,他知道瑪莉薩不喜歡香菸的味道:“你怎麼出來了?快點回去,被人誤會了就不大好了。”

瑪莉薩當然明白,索恩所指的誤會是什麼,就在剛剛,自己的戀人對自己的偶像大發脾氣,接着拋下了自己的戰,來到斯利爾福爾六月還略顯微寒的戶外,孤單一人的抽着煙——不論如何看,都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孤僻感。索恩肯定不想這樣的孤僻感傳染給自己的戀人?索恩,真的很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依然不會回去,在沒有你跟隨的情況下。

這樣想着的瑪莉薩輕輕地走到索恩身邊,與他並肩而立,她忽然有了一種微妙的既視感,沒錯,這樣的場景肯定出現過的,將悲傷一肩背起,一副決絕的耍帥樣子。瑪莉薩想起來了,那是在生化怪獸肆虐的小島……伴隨着那難忘的回憶,瑪莉薩開口了:“索恩,聽我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瑪莉薩,但是我還不想回去,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好嗎?”索恩輕輕的靠在身邊的欄杆,擡起頭來,望着天空說道,他望着天空之中閃爍着的繁星,輕輕的搖了搖頭:“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搞什麼嘛!真是的!不知爲什麼,聽見索恩用這種逃避似的口氣說話,瑪莉薩心裡就莫名的發火起來;什麼叫“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啊!這種問題,把自己封閉起來,怎麼可能解決啊!——真的沒辦法解決嗎?

瑪莉薩動搖了,和亞當事件之中那一番告白不同的是,這一次,她完全無法猜出索恩心中所想的事情,他爲什麼討厭成爲救世主呢?他爲什麼會對諾蕾茜將軍的話那麼反感呢?這其中是不是有着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故事呢——而這樣的“不知道”,自己,能夠原諒自己嗎?在小島,瑪莉薩就對自己發過誓,要和索恩並肩前行,但是無法理解他的心情,無法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這樣的自己頂多只是跟隨着索恩的腳步而已?

“快點回去,瑪莉薩,外面比地下圖館冷多了,小心着涼了,恩?”索恩見瑪莉薩依然鼓着腮幫子,不願離開,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繼續勸說着少女。這一次,少女給出了回答,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唔嗯,我不介意呢。因爲我更加在意,爲什麼你會那麼生氣的跑掉,我——那,你下面是不是要說,‘你不會明白的’,對?”

被搶了臺詞的索恩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默默地掏出煙盒,抽出了一根香菸。瑪莉薩隱約明白索恩的意思,但是,那又如何?少女毫不退縮的站到了索恩的面前:“如果我不理解你的苦衷,你的心情,卻在這裡信口開河,我當然應該被你趕走——所以,索恩,請你告訴我,好嗎?你的心情,你的想法,你的故事,我早就和你說過了?我想,更多的,更多的瞭解你,瞭解你的故事,同時也讓你瞭解我的故事,所以……”

瑪莉薩說道這裡,擡起頭來,倔強的直視着索恩吃驚的視線,兩人之間就這樣陷入了沉默,灰色的氣息慢慢的包圍了夜色之中的二人。

“……你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的?”最終,還是索恩苦笑着搖了搖頭,破開了兩人之間的沉默,他輕輕按住瑪莉薩的肩膀,用哄孩子的語氣說道:“好啦,快點回去,我等一會兒會去接你們的,讓諾蕾茜小姐也不要擔心——”

“喜歡你,”一句話,讓索恩的絮叨戛然而止,他驚訝的看着面前面帶紅暈的少女,看着她說出這句情話的含義:“索恩,我說過?喜歡你,好喜歡你,喜歡你到要發瘋,想要了解你的一切,也想讓你瞭解我的一切,就在那個不知名的小島,你,還記得嗎?”

怎麼可能不記得呢?突然的告訴身懷同樣情感的我自己,喜歡我,然後我也給予了肯定的答案,索恩當然知道少女的意思——正因爲被少女思戀着,所以,她纔會站在自己的面前,希望自己可以回去……但是……什麼英雄……什麼救世主……

“媽的……我只是他媽的想過過該死的平常日子啊……”索恩妥協了,在把心中所想說出來的一瞬間,他彷彿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轉過身去,低下頭,靠在藍白相間的欄杆。

“可是……索恩,我們身爲軍人,身爲反恐怖特種部隊……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麼日常了……”被索恩的話弄得莫名其妙的瑪莉薩半天才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每一天都有可能是身處槍林彈雨之中,這樣的日子能夠被稱作日常嗎?

“所以說你不明白啊……”索恩輕輕的苦笑起來,搖了搖頭:“沒錯,我們是軍人,每天都有可能去出生入死——但是,我們不需要面對那樣的抉擇,我們只要接受命令,拿起裝備,守衛好戰的後背,幹掉敵人,然後回到營房,洗熱水澡,吃熱的東西,然後睡覺——這就是身爲軍人的日常,我過去,每天經歷的日常。”

在這樣的日子裡,誰他媽的會去管什麼世界的死活?誰他媽的會有閒工夫去想自己每一天的生活會不會把世界帶入末日?浸在平民眼中的非日常裡,還要把這種非日常當做日常——我早就受夠了!索恩並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因爲,不是在那片日漸失去希望的土地戰鬥過來的士兵,無法理解泰伯利亞時代軍人們的苦痛,而面前的這個女孩子,如同陽光一般,開朗,明快,溫暖,怎麼可能明白散發着瑩瑩綠光的泰伯利亞的心?

“……是這樣嗎……我想,我大概,能夠想到……”沉默良久的瑪莉薩忽然開口,她的語氣猶豫而堅定——猶豫着選擇措辭,堅定的傳達着自己的心情:“的確呢,我都忘記了,索恩你啊,是一個從那樣的世界,來到這裡的穿越者呢……”

“抱歉,所以,讓我稍微一個人冷靜冷靜,行嗎?再說了,如果那是命令的話,我依然會毫不猶豫的執行,但是……就讓我不講道理的討厭一下這種強人所難的做法,好嗎?”索恩輕輕地扳住瑪莉薩的肩膀,接着,輕輕的將她向圖館的方向一推。瑪莉薩後退了幾步,緊緊的咬着嘴脣,臉露出複雜的表情,最終,她說道:“那……我先回去了……但是,索恩,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把你——”

“傻丫頭……我可不是想要離開你們而去啊,你可別搞錯了。”索恩輕輕地彈了彈瑪莉薩的額頭,用裝出來的笑容勸說着瑪莉薩:“稍微冷靜下來想想,我大概只是被那種太過於刺激性的消息給嚇到了。我現在也覺得剛剛自己實在是有點過分了……沒關係,我等一下就回去,還有些話想問呢。”

“……恩,好的,索恩,待會兒見,還有,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瑪莉薩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如何表達,明明就是裝的?明明就是想要逃避?爲什麼……不好好和我說呢?

回到了地下圖館,瑪莉薩驚訝的發現這裡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樣子,林立的櫃,配置巧妙的沙發休息區,還有正在休息區中散坐着讀的戰們,瑪莉薩輕輕的從一邊的飲料櫃裡取出一罐紅茶,又從架取下了,坐到了夢琳的身邊。

“呵,我還以爲你就跟着索恩那傢伙跑掉了呢。”夢琳似乎對瑪莉薩的去而復返感到有些吃驚,她用調侃的語氣這樣說道。瑪莉薩卻沒有對摯的調侃作出反應,她輕輕的翻開,忽然擡起頭來問道:“吶,夢琳,索恩走掉之後,那個,諾蕾茜小姐又說了什麼呢?”

“說什麼的話……哦,對,現在正在單獨談話呢。”夢琳輕輕地合了手中的美酒圖鑑說道:“感覺就像是升大學的志願輔導一樣。順帶一提,現在被叫進去的是魯斯蘭。”

“哦,謝謝。”瑪莉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着便翻開了面前的雜誌,想要通過閱讀打發時間,但是,翻開,心裡卻想着依然沒有回來的索恩,的內容根本沒有看進去……“被戀愛矇住了眼睛”大概是對自己最好的描述了?瑪莉薩對自己居然還能說出這麼冷靜客觀的話感到十分驚訝。

“請問,您是瑪莉薩?基莉薩米小姐嗎?”忽然,瑪莉薩的身後傳來了一個略顯稚嫩的少女聲音,她轉身一看,身後站着的正是莉菈琪身邊那個有着少女外貌的惡魔——她的使魔布萊克?R?舒特爾。瑪莉薩慌忙站起身來,向她行禮:“舒特爾小姐您好——”

“那個……基莉薩米小姐不用這麼客氣啦……叫我小舒就好了啦……啊,不說這個,莉莉姐要你過去呢。”舒特爾輕輕的一吐舌頭,抱歉的說道:“基莉薩米小姐,請跟我來。”

“跟我來”——誒?誒誒誒誒誒?瑪莉薩的眼睛登時睜得老大,她結結巴巴的問道:“我,我們是要去見諾蕾茜將軍嗎?”

“恩,沒錯呢,去見莉莉姐啊。”舒特爾笑着點了點頭,看着慌張的整理衣服細節的瑪莉薩說道:“沒關係的啦,莉莉姐啊,可是超隨和的人呢。快點走啦。”

說完,小舒便拉起了瑪莉薩的手快步向着莉菈琪位於地下圖館的辦公室走去,很快的,兩人來到了辦公室的門口,瑪莉薩清了半天的嗓子,這才忐忑不安的打開了面前的毛玻璃門,大聲的說道:“報,報告!瑪,瑪莉薩?基莉薩米中尉——”

“啊,瑪莉薩,不用這麼拘束,來,坐這裡。”莉菈琪笑着打斷了瑪莉薩緊張兮兮的發言,指着身邊的一張沙發說道。瑪莉薩有點神經質的點了點頭,正襟危坐在莉菈琪指定的椅子,看着瑪莉薩強忍住激動而裝出來的嚴肅表情,莉菈琪撲哧一聲就笑出來了:“哎呀,瑪莉薩,別這麼緊張嘛,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東西想問,這樣子的氣氛下可什麼都問不到哦。”

“那,那個,那麼我就失禮了……”瑪莉薩終於稍微放鬆了一點,但是隨即,她的身子又被滿溢全身的激動所繃緊,連舌頭都像是被打了結一般舒展不開:“那,那個,您,您就是攢所綜的——啊啊啊,怎麼連話都不會說啦,嗚嗚……”

“呵呵……哈哈哈,瑪莉薩你太可愛了啊,怪不得那個傢伙會喜歡你呢。”看着一臉沮喪的瑪莉薩,莉菈琪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她輕輕地按着一臉沮喪的瑪莉薩的肩膀,笑着說道:“沒錯沒錯,‘莉菈琪’這個名字也好,‘芙蕾婭’這個名字也好,都是我,怎麼了,是被嚇到了還是太緊張了?”

“太,太緊張了,不對,是太激動了……”瑪莉薩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臉頰,不好意思的笑着說道:“因爲我從小就很崇拜您……小的時候就幻想成爲您那樣的英雄來着……所以才和爸爸鬧翻了,跑出來學魔法……哈哈,是不是很傻呢……”

“不呢,不管怎麼樣,能夠實踐自己心中的夢想就是很好的事情,一定要繼續加油哦。”莉菈琪拍着瑪莉薩的肩膀,微笑着鼓勵自己的後輩。瑪莉薩得到了偶像的鼓勵,心情更加的激動了:“謝,謝謝諾蕾茜將軍,我,那個,那個,這個,恩——啊啊不知道說什麼了啦……”

“哎呀,放輕鬆放輕鬆啦,其實除去那些功勞什麼的,我也只是一般的女孩子呢。”莉菈琪微笑着安撫身邊的瑪莉薩:“而且,比起我來,你這種憑着夢想行動的人,我可是很嚮往的哦。”

“誒?是這樣嗎?”瑪莉薩吃驚的反問道:“那麼——諾蕾茜將軍,您那麼多大膽的行動,都是什麼在驅使你行動的呢?”

“呵呵,這個嗎……”莉菈琪故意賣了個關子,拖長的話尾音之中,瑪莉薩的臉的期待神情也越來越濃——

“瑪莉薩,你覺得什麼是歷史,什麼又是命運呢?”

莉菈琪的發問恰恰就在這個時候開始了,被突如其來的問題搞得一頭霧水的瑪莉薩臉一片茫然:“咔?”

“歷史,還有命運啊,怎麼,一下子想不明白嗎?”莉菈琪眼中流露出了深邃而銳利的目光,收起了笑容,用神聖而嚴肅的神情盯着面前的金髮魔法使,等待着她的回答——

“歷史,和命運……”瑪莉薩果斷的搖了搖頭,毫不在意麪前莉菈琪吃驚的神情,堅決的說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啊,原來是這樣啊,果然呢,循着夢想而前進,擁有無限可能性的你,不會在意這種彷彿既定事項一樣的東西,所以呢,我才特別的羨慕像你這樣的人呢。”莉菈琪逐漸的從“不知道”帶來的衝擊之中緩過神來,她今天一個晚,都在問同樣的這個問題,而她得到的答案,卻沒有一個像這樣直接明瞭。

“不過……還有一個人的答案,纔是我最想知道的?”莉菈琪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這樣說完,便站了起來。瑪莉薩見房間的主人站起身來,也慌忙跟着起身:“那麼,諾蕾茜小姐,我就先——”

“別急,瑪莉薩,跟我出去一趟好不好?”莉菈琪輕輕的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微笑:“你是今天倒數第二個——我們接下來要去找倒數第一個面談對象呢。”

“倒數第一個——可是,諾蕾茜小姐,那個,索恩他——”瑪莉薩慌忙擋在莉菈琪的身前,她這才反應過來,莉菈琪是要去找誰——

“最後一個小問題,瑪莉薩,想不想和我學一手呢?”

夜風輕輕的吹拂着瑪莉薩的身體,她驚訝的發現,自己和莉菈琪已經來到了戶外,面對這一令人目瞪口呆的場景,瑪莉薩足足愣了半分鐘——

“傳送魔法!”

“好了,先別說這種廢話啦,你的男朋,在哪裡呢?”莉菈琪輕輕的笑着對已經呆住了的瑪莉薩這樣說道。

“啊……我想想……唔……他應該還在停車場……但是,諾蕾茜將軍,那個……我先替索恩向——”

“沒事,沒事,你看我像生氣的樣子嗎?”莉菈琪輕輕的擺了擺手,微笑着說道:“還有,叫我莉菈琪,就可以了喲。”

本整理髮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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