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家了,主——薇安卡。”輕輕推開宿舍的門,希爾芙?深影對薇安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薇安卡的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溫蒂姐,別這樣啦……總覺得,這樣怪怪的……”
“……好薇安卡,對不起……但是,我不得不這麼做啊……”希爾芙輕輕地關上了房門。彷彿這個動作就用光了她的力氣一樣,她仰面躺倒在屬於薇安卡的牀鋪上:“這一切都是爲了……我們的同胞眷族……”
同胞眷族……薇安卡低聲複誦着這幾個字,不禁感到有些疑惑,黑暗精靈的日子,不是已經在漸漸變好了嗎?這個國度的人們,不是也正在逐漸的接受我們了嗎?
逐漸的,疑惑變成了一種別樣的惆悵,因爲薇安卡越往下思索,越現,現在的好日子是多麼的虛幻,多麼的不可靠,這一切是伊特拉爾的人們施捨給我們的嗎?現在的生活,現在的工作,還有同事的笑臉和信任……
“這一切,不會都是施捨吧?”薇安卡苦惱的低吟到。這一切都被希爾芙看在眼裡,看着薇安卡的苦惱,她的心中不禁生出了苦澀的感覺。和黑鳳凰賽格麗娜不同,希爾芙是一名真正的戰士,她有着自己的堅持,有着自己不願意放棄的東西——名爲忠誠的思緒。
所以她還記得,當年和同伴們的約定,無論如何,火心氏族的血脈,無論如何也不能斷絕,正因爲如此,希爾芙才帶着火心氏族最小的王女,隱姓埋名,在伊特拉爾最大的工業企業之中謀得了一份工作。在同伴被殺戮,被驅逐,被蔑視的時候,她只能選擇忍氣吞聲——只因爲,要守住自己所效忠的一族的血脈……
直到將近一年之前,戰術天才,自己曾經的長官拉斯蒂被捕,而由賽格麗娜策劃的營救行動也落得了全滅的悽慘下場,所有的人都以爲黑暗精靈已經羣龍無,伊特拉爾也適時的拋出了**黑暗精靈的糖衣炮彈,越來越多的黑暗精靈同胞選擇了屈服,選擇了放棄自己的尊嚴和自由,順從於曾經欺凌自己的人們……
這樣的想法,真的正確嗎?看着衛生間裡透射出來的光線,聽着嘩嘩的流水聲,希爾芙不禁捫心自問,同胞們現在過得比什麼時候都好,也比什麼時候都受到人們的尊重,享受着無論哪個時代都沒有享受過的公平——雖然只是相對公平,雖然依然有帶着有色眼鏡的目光,但是,對於黑暗精靈來說,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代吧?
只是,這尊重,到底有多少來自真心,又有多少,來自於對黑暗精靈力量的恐懼呢?如果不是萊絲莉主母召喚出了黑龍的魂魄,如果不是賽格麗娜**了那個小女孩……會有人尊重我們嗎?希爾芙的心情再度搖擺起來,人心難測帶來的恐懼沖淡了些許她心中的負罪感,沒錯啊,與其要這種施捨而來的尊重,還不如用自己的力量去爭取真正的尊重——那是真正的尊重嗎?希爾芙輕輕的搖了搖頭,她註定和賽格麗娜不一樣,她可以毫不在乎的**那個病入膏肓的女孩,但是自己卻絕對下不去手——特別是那個女孩有着和薇安卡小時候一樣的澄澈眼瞳的時候。想到自己看着那雙天真的眼睛,看着那天真的眼睛之中流露出的恐懼,以及小小的希望,希爾芙都不禁將那雙眼睛和薇安卡重合起來。
自己並不是一個無血無淚的人嗎?或者說,這麼多年的和平生活,自己的最後一絲鬥志也已經蕩然無存了?自己所忠誠的,究竟是黑暗精靈的未來,還是**入黃泉的戰友們,還是正在哼着歌,快活的洗着澡的那個女孩呢?希爾芙站起身來,看着窗外的一輪新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賽格麗娜說過,自己太過於多愁善感,不應該被捲入雙手沾滿鮮血的事業,這句話,是對,是錯?而薇安卡——“嘿嘿嘿~猜猜我是誰?”希爾芙忽然眼前一黑,她知道,是薇安卡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她露出了些許無奈的笑容,轉過身來強打起了笑容:“好了,薇安卡,別鬧了好嗎。”
“那是因爲,溫蒂姐自從和那個白精靈見過面之後,就一直愁眉苦臉的嘛。”薇安卡露出了一個俏皮的笑容,還輕輕的吐了吐舌頭。說到這裡,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急匆匆的跑到了自己的櫃子面前,從裡面拖出了自己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大旅行箱:“啊,對了對了,溫蒂姐,我從龍**鎮買回來了好東西吶!鏘鏘~”
薇安卡說完,便從身後翻出了自己在龍**鎮的舊書店裡找出來的雜誌,得意的說道:“你看你看,這個不是溫蒂姐缺的那幾期《韋氏防務週刊》嗎?果然在龍**鎮給我找到了!”
希爾芙吃驚的看着那些雜誌的封面,她完全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份禮物,更加沒有想到,薇安卡竟然注意到了自己唯一的小愛好,她木然的被薇安卡把雜誌塞到了懷裡,條件反射的說了謝謝,而薇安卡接下來說的話卻完全沒有聽進腦子裡。
直到薇安卡忽然問道:“溫蒂姐……你,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希爾芙大吃了一驚,她根本沒注意到話題是怎麼轉換到這上面來的。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露出了裝出來的笑容,剛準備開口,薇安卡卻先開始說道:“我知道……我剛剛說的話,溫蒂姐都沒有聽進去,對吧?我不怪溫蒂姐你的……因爲,溫蒂姐身上,肯定揹負着很沉重的東西,自從我知道溫蒂姐的真實身份之後……我就明白了。”
希爾芙聽着薇安卡的話,不由的垂下了眼瞼,薇安卡一直很討厭恐怖主義,她一直都認爲給毫無關聯的人帶來困擾的人,是最差勁的傢伙——而自己就是那種給毫無關聯的人帶來困擾的人,會被薇安卡討厭的吧?希爾芙這麼想着的時候,不禁感到渾身都在顫抖。
“不過……我不討厭溫蒂姐……因爲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溫蒂姐肯定不想再做相同的事情了,對吧?”薇安卡接下來的話,既給予了希爾芙救贖,也把她打下了無底深淵:“溫蒂姐其實是很溫柔的人,這個,我是知道的呢,小心翼翼的,就算是熟識的人也不會給他們帶去困擾,什麼事情都試着用自己的力量去解決……我一直憧憬着這樣的溫蒂姐。”
不,不是這樣的,希爾芙愕然的看着薇安卡,心中拼命的否定着她的話,你所認識的這個溫蒂?巴雷特,根本不是真實的我,真正的我手上沾滿了血腥,欠下累累血債,不管用什麼理由來包裝,都只不過是個屠夫而已……
可是,不想讓薇安卡討厭自己,就算使用欺騙的手段,就算是編造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如果被薇安卡所厭惡,所疏離,自己身爲火心氏族守護者的身份,就會被徹底否定了——這樣的思緒,夾帶着劇烈的痛感衝擊着希爾芙的心。“不想被薇安卡討厭”,“欺騙薇安卡”,還有“爲了黑暗精靈的未來將薇安卡投入血腥殺戮的深淵”,三種思緒輪番佔領希爾芙的心,將她的思緒劃的千瘡百孔……沒有別的選擇,可是更加不能選擇唯一的選項,希爾芙?深影,你應該怎麼辦?
“……正因爲有了溫蒂姐,我現在才過着幸福的生活,”薇安卡似乎又說了一些什麼,不過,心情紛亂的希爾芙並沒有聽進去,直到這一句話的出現:“不過,獨享這樣的幸福,是不是太過於自私了呢?我有的時候呀,也會這麼想哦。”
不顧目瞪口呆的希爾芙薇安卡繼續說道:“溫蒂姐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爲了給更多的和我一樣的人帶來幸福,對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是出於這樣的理由的話……如果爲了這樣的理由,會給別人添麻煩的話……溫蒂姐,我一定會幫忙的。”
希爾芙張大了嘴巴,過了很長時間,才結結巴巴的問道:“薇,薇安卡!你,你不是在說真的……吧?你,你真的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嗎?”
“不管是什麼……不管是什麼,只要是可以讓大家都得到幸福的事情,我一定會做的。”薇安卡的眼神無比堅定,青色的雙瞳透露出了毫不動搖的感情。希爾芙知道,當薇安卡露出了這種眼神,她就一定會努力去做她所說的事情。
已經勸服不了自己的主母了,希爾芙露出了苦笑,既然這樣,她唯一的選擇就只有……
“既然您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麼,我希爾芙?娜蒂爾?莉維特莉安?深影,將永遠的追隨您。直到生命的盡頭!”
**——————“也就是說,已經獲得了黑暗精靈的盟約了,你?”一個深藏在黑暗之中的人影,這樣向維萊蒂提問道,維萊蒂單膝跪地,**有成竹的回答道:“是的,大師,她們不可能不可能不被我們的承諾打動。”
“很好,這一次做的非常好,你,影山。”“大師”的語氣之中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你會獲得你想要的獎賞的。”
“我無慾無求,大師,”維萊蒂依舊低着頭,用恭敬但不卑微的語氣說道:“我唯一的願望就是看到精靈的崛起。”
“是一種值得褒揚的東西,你的忠誠。”“大師”雖然身處暗處,但是維萊蒂依然感到了他讚許的視線,不過,她知道,這份讚許或許並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麼令人鼓舞:“但是,做事情是有原則的,我這個人。忠誠者值得獲得獎賞,尤其是你,你所需要的‘結晶’會有人送給你的。”
“感謝您的慷慨,大師。”維萊蒂再次向黑暗之中的人影鞠躬,接着,她的身影閃爍了兩下,便消失在了這個完全密封的房間裡——很顯然,剛剛的她,只不過是一個全息影像而已。而在自己位於伊特拉爾新都的住宅裡,維萊蒂將全息攝像頭粗魯的丟進了櫃子裡,嘴角露出了輕蔑的笑容,這些老頭子,還是不信任我呢。
不過我也的確不值得信任,維萊蒂輕輕撫摩着那個屬於被放逐者的烙印,不禁露出了苦笑,讓那些血管裡流淌着的都是液態的“固執”的老頭子相信我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經意之間,維萊蒂的視線捕捉到了自己桌子上的一個相框,相框裡,自己正和另一個精靈女孩站在一起,兩人都身穿博士袍,面對照相機笑得很開心。
所以,他們用那東西來控制我。維萊蒂輕輕的將相框按倒,露出了蘊含着憤怒的微笑,畢竟,那些“結晶”是爲數不多能夠拯救她的東西啊……
“安妮卡?南風……”維萊蒂低聲的念出了一個名字,接着將相框立起,露出了悽慘的微笑:“安妮卡……爲了你,我……”
我即使與世界爲敵,成爲惡魔的幫兇,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維萊蒂掐斷了自己的念頭,自己並沒有成爲惡魔的幫兇,已經做到了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不是這樣嗎?
維萊蒂輕輕的推開了窗子,窗外,陽光和煦,卻已經接近日暮時分,南來的乾燥空氣歡快的跑過自己的臉頰,挑動自己的絲。感受着空氣的流動,維萊蒂不禁想起了那張記憶之中,宛如南風一般溫和的笑臉。
那張笑臉或許再也不能出現了,而摧毀了那張笑臉的東西……維萊蒂並沒有繼續想下去,她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抓起了手機,語氣懶散地說:“喂?”
“維萊蒂?哦,謝天謝地,你怎麼還不來情報局報道?局長都快要瘋了,別忘了,老頭子可是我們花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說服的啊,別讓我們做白工了啊!”電話另一頭,自己現在的同事的語氣很焦急,也帶着一點點的不耐煩。維萊蒂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好好好,我稍微整理一下儀容,馬上就過來了——對了,關於洛克法蘭的報告什麼時候要交給老頭子?下一週?好吧好吧……我會按時交的!真麻煩。”
真麻煩啊……真麻煩,維萊蒂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電話,自嘲似的想到:人生,就是一場最大的麻煩事吶……
**——————“——朱什加威娜少校,這就是你們將要完成的任務,也是‘阿隆蘇斯’號真正的**航。”一名海軍上校這樣對史塔琳?朱什加威娜這樣說道:“這一次的軍演之中,dda計劃的實際戰術運用將是最重要的課題。”
“聽起來是很重要的事情,的說……”坐在史塔琳身後的迪莉這樣小聲說道。而史塔琳則是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這種事情可難不倒我們呢,姐妹們,是吧?”
“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