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飄渺,無夜就自覺地跪在了地上,衆人一瞧便已知道答案。
奈何長兮還是問道,“他真的不願覺悟?”
無夜不回話,仍是跪着。
“那你爲什麼不弄暈他帶來,情紫重傷定是敵不過如今的你。”又回到了那淡淡的口氣的時候。
無夜咬着牙回道,“弟子,不願。”
“什麼不願,你不過曾是一小小飄渺的弟子,一藥童而已,怎麼能違背上仙的意思?”韓直言怒言相向。
長兮仍是不語,那目光宛如一盞油燈想要直達無夜的心底。
無夜沒有擡頭,字句仍清晰可聞,“弟子——不願。”
“哼”韓直言冷笑一聲,“才讓上仙教了幾日便認爲自己真是嫡傳弟子了?上仙曾言幾百世只收一徒,所以此生此世你都不可能被承認。”字字如針,戳在了無夜的心上,那些血從看不見的孔間溜出,那種撕心裂肺的疼,讓無夜快要暈了過去。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上仙明明承認……
期待中,上仙發話了,可並沒有指責直言的話,只是一句,“直言,你逾越了。”
無夜彷彿陷入了冰窖裡,覺得自己的心被凍住了,然後稀里嘩啦碎裂了一地。
師傅沒有否認,哪怕他可以說一句不得胡言,也比逾越了強上一百倍。
漫天冰雪圍繞了無夜,心猛的地一收縮,她好似冷得掐斷了自己的指甲。
逾越麼,師傅。其實你一直想親口說的話,卻讓她人搶先說了,對不對?
那麼你爲何又要收我爲徒弟,收了然後不承認,這比不收還難以接受啊。
師傅,你爲何要這麼殘忍。是不是因爲你的心中認可的徒弟只有情紫一人。
“叫師傅”
“師傅,徒兒知錯。”
“何錯之有?”
“徒兒徒兒……”
夢境中的咫尺,現實中的彼岸竟是這樣的遙遠麼?可這樣的夢境確是曾經的現實啊。
深吸一口氣,她要將周身的寒氣全部吸入自己的心裡,這樣心就能不再那麼痛了吧?
她執着劍,細細端詳着每一處的靈紋,靠過,拂過。這是伏魔劍,人人畏懼的伏魔劍卻在師傅的手裡,卻吸食了人的血液而擁有了感情,一旦感受到使用者的悲憤,劍就會引起共鳴,脫開控制從而傷及無辜。若執用者墮入魔道,這劍便會自甘斷裂,永絕於世。
師傅曾對她說過,你這孩子性子冷,血卻熱,用它就再好不過了。
水潑上了月,奈何染了墨
月非原本月,此月依舊潔?
某日,上仙喚了無夜,藍眸中波瀾翻滾,“有沒有辦法讓情紫回來?”無夜不言。
再一日,“我不追究責任,他爲什麼還不肯回來?”無夜不言。
這一日,“情紫是世間下一任的帝王,不能毀了他。”
師傅,你是在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麼?無夜平靜地聽着,然後末了來一句,“情紫他自有想法,師傅無需過問。”
長兮眸中的波濤不再停留在眸中,一點一點滲出,浮現到了面上。就這樣,從未有過一絲表情的上仙怒了,“當初是誰領你走進飄渺的,你難道就這樣看着他走上絕路,情紫不顧門規的教於你的東西都是浮雲嗎?你一身修爲從何而來?你,還有沒有心?你若不屑,我此刻便廢去它。”
無夜無言,空有一副淡定的表情,她的內心早就千瘡百孔,好不容易緩口氣黏上的,滋拉一下又碎的滿地都是,手心裡留下了一個一個印子。
見此樣的無夜,長兮擡起手,無夜適宜地閉上了眼睛。
預期的疼痛沒有下來,無夜嘴角閃過一絲嘲諷。
無夜捏了捏痠痛的膝蓋,“我知道情紫在師傅你心中身份不低,但此刻我要是他,知道您的所爲,此生便再也不會回來。
“滾”
殿外春和明媚,殿內人心惶惶。
大殿裡,衆人依舊在商量此事的解決,在說到神器是否被集中,無夜突然淡淡道,“神器早已被集齊。”
長兮看向無夜,藍眸中是以往的無波,要不是無夜手中的疼痛,彷彿那日長兮的情緒從未發生過。
略過長兮,無夜看向了各個族老,“大家趕緊着手準備這次百魔大戰吧。”
“放肆”韓直言指着無夜破口大罵,“妖言惑衆擾亂人心,你是何居心?”
無夜凝視着直言,未有言語。
倒是墨石看不慣直言這語氣,“直言,早晚要準備百魔大戰的,何必爲難一個孩子。”
“是啊~直言莫要激動了。”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道。
看到無夜竟然還有如此多的人爲他辯護,韓直言氣炸了,“孩子?我看他的膽子比天皇老子還大。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上仙,爲的就是……”
“直言”清冷的聲音傳來,果然一提到關於情紫不利的話,上仙就阻止呢。
無夜捂着自己的心,他是不是該高興,上仙自始至終都不會對情紫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