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兮點頭，即道，“試着跟劍溝通下。”
無夜聽罷，握着這劍，這劍，能聽懂她的想法麼，不會是師傅尋她開心吧。才如此想，這劍晃晃悠悠地直逼上來，惹得無夜狼狽地閃身。可這劍卻不停下，再次襲向無夜。
啊，你連女人都欺負。心裡暗暗想着，這劍說也奇怪，倒停了下來，無夜瑟縮着抹了一把汗，果然劍中君子啊。
才一想，劍又飛了起來，無夜緩緩爬上，整個人就趴在了劍上。破劍，要聽你姑奶奶的話哦~纔想了一會，劍又歪了，無夜從劍上再次摔了下來。死抓住劍，無夜按住劍身，默想，你若再不聽話，就把你從這漂浮崖上扔下去，你不是會飛麼，我天天扔。
只見劍身毫不起眼地顫抖了下。
長兮實在不忍看下去，道，“今天就到此吧。”
“師傅，徒兒要學。”無夜見師傅要走的摸樣，不由發急，劍也控不穩，整個人又從劍上摔下去，再一次面向大地。
這是第一千多少次了摔了。咦，怎麼不疼，無夜使勁捏了把地上，白花花的一片雲就這樣躺在了身下，然後驚訝地擡頭。
還是心急了，長兮嘆氣，“你這孩子，瞧瞧你的膝蓋腫成什麼了，這雲就暫借你，隨我來吧。”一揮手，天邊的又一片雲出現在了長兮的腳下，“一起去前殿吧。”
“哦”無夜摸摸鼻子，這劍怎麼回事，她明明可以把劍當墊腳直接飛，難不成被這劍發現了麼，該是不能讓自己被人當成怪物吧。
“上仙，來了！”衆位長老在殿內等候多時了，上仙踏雲而來，衆人面色凝重。
無夜也覺得事情大不妙，到底有多嚴重……
“上仙，飛海來信，神器被盜。”
“上仙，蓬萊來信，神器也被盜，但重傷了偷盜之人。”
長兮沉默，那周邊的寒氣似乎更加得凍人。
“上仙，我覺得這幾次偷盜都是一個人做的。”韓直言開口先分析道。
墨灰白沉吟了會也道，“上仙，再過一個月就是天輝正中，神器力量不穩，有心人趁此將衆多神器集爲一處，其力量破了封印，毀天滅地。”
無夜心下一驚，毀天滅地，這樣，情紫再無回頭的機會……再也不能做那個統領凡人的帝王了。
韓直言怒道，“就知道情紫隨了那妖女不會有好事，門中妖孽，說不定飄渺早日盜的神器也是妖女喚情紫所盜。長兮，你還等什麼！”
“直言，沒有證據不能亂說，上仙自有他的想法。”墨灰白喚住了怒氣正中的韓直言。
長兮淡淡道，“神器追查到什麼沒有？”
墨石低道，“未有蛛絲馬跡。”
在壓抑的氣氛中，長兮嘆了一聲，“再等幾日，再等等。”不知爲何，聽到長兮說了這話，無夜心中有一絲的顫抖。
“上仙！”
“長兮！”
“長兮，你要等到什麼時候！還不肯信情紫叛出師門麼！？”直言認爲是長兮不願信事實，於是又道，“蓬萊已傳信，打傷的是護住那個紅髮妖女的斗篷男子。”這樣的不依不饒，直言的話讓情紫陷入絕地，讓長兮沒有她擇好一個直言，無夜多看了她幾眼。
“出去！”
“長兮，你想動手麼！論道義，我不如你，論輩分你有什麼資格……”
“直言！”墨石和墨灰白阻攔了暴跳如雷的韓直言，架着他出去，“上仙，我等先出去了。”墨石朝無夜示了下眼色，讓她一同出去。
無夜點頭，轉身正待離去，“你留下。”
無夜愣了會，左右看了看，腳步卻沒有停。
“七衣……”冷聲傳來，終於無夜眨眨眼，縮回了已經邁出的腳，轉頭笑道，“師傅，您叫我？”
長兮低着頭思索什麼。
終於長兮無神的眸中泛起了波動，“情紫當初爲何要隨那紅髮妖女離開？”
“呃……”正準備好了無數替情紫盜神器開脫的辯詞的無夜卡住了，“師傅？”
“不要瞞我。”
無夜扯扯嗓子，連忙道“是是，是因爲愛。”
“愛，是何物？”
“就是雙方表達肯定對方的情感。”
“是師傅和徒弟這樣麼？”此時的長兮如一個好奇的寶寶，無盡地發揮着求知慾。
無夜耐着心解釋“是好感上升後願爲對方付出一切的情感。”就像我慕你……無夜無恥地想着。
“可她是妖。”長兮不再糾結什麼是愛的問題，上仙終究是高人一等，一語道中心。
妖怎麼了，就是你們這些仙人歧視的眼光破壞了世間多少真愛之人，可無夜不敢說，“殊途亦能同歸，爲什麼人妖不能在一起。”
“莫邪中莫七是上一屆百魔大戰中的戰神，卻甘願爲一妖墮入魔道。”長兮緩而慢的聲音中透着對英雄的惋惜，對妖的痛恨。
“那他最後怎麼樣了？”無夜對那結果似乎很在意。
長兮略微驚訝地看了眼無夜，一字一頓，“蒼生不容，同那妖一起灰飛煙滅。”
無夜深吸了一口氣，這會是情紫的結局嗎？沒有挽回的地步，你們所有的逼迫全都歸咎爲一句蒼天不容，這就是這些仙人自認爲的道義—傳承所謂的道義。
無夜煽動睫毛，晶亮的雙眸凝視着長兮，“長兮師傅，蒼天爲何不容，你曉天嗎？”
在她過去的奈何橋處，忘川河邊，誰曾不容她？
整個世間可有不容她的位置？
她說了大逆不道的話，於是乾脆跪了下來。
“天道於常，毋庸置疑。”長兮皺了眉，一向對任何事都堅定的她有那麼一刻開始懷疑自己的話了。
無夜沒有接話，低着頭，不同往日安靜地跪着。
空氣凝滯了好一會，直到耳畔傳來無奈的嘆息，“你怕死麼？”
無夜擡了擡脖頸，垂的久了就有些痠痛，“怕”怕回到那開滿彼岸的黃泉邊，九泉下的水讓她遍體鱗傷，黃泉邊的寂寞，三生三世已嘗地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