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 我既是神

受到邀請的人不多,除了艾倫和昂特之外,便只有奧蘭多夫婦、雷明頓、愛德華、凱勒以及雄鹿軍裡幾名上級軍官。撒隆站在長桌前,上面擺着個沙盤,已經模擬出戰場的環境以及兩軍的大致軍力對比。

見到艾倫兩人進來,撒隆擡頭一笑:“聽說艾倫大人在露臺那邊觀望敵陣許久,不知道都看到些什麼?”

艾倫搖頭,笑容苦澀:“看到的都是些不好的東西,不說也罷。”

“哦,那麼艾倫大人認爲這場仗還有打的必要嗎?”

“當然有!”艾倫毫不猶豫地說:“儘管形勢上我們處於劣勢,可現在還遠末到絕望的時候。”

“看到艾倫大人這麼有鬥志我就放心了,否則,連你這樣的人物都失去信心的話,那我看這場仗不打也罷。”撒隆呵呵一笑。

艾倫微笑道:“撒隆將軍不嫌太擡舉我嗎?”

“怎麼會,我說的可是實話。”撒隆正色道:“如果說在山城一役之前,我或許對艾倫大人還有幾分疑問,那麼山城一役之後,我絕對相信艾倫大人擁有改變大局的力量。老實說,在此之前,我也曾聽說過大人的傳聞,可總覺得有些誇大。不過這次凱勒親自告訴我,大人在那場戰鬥裡殺透中軍,擊斃敵將,我才知道大人果然有和傳聞相關的實力。這次戰鬥,有大人這樣的人物在我們的陣營,讓大家都多了幾分信心呢。”

給老將軍這麼當面誇獎,艾倫頗有點架不住,當下老臉一紅。

“不過接下來這場戰爭,雙方投入的兵員都將以萬計,因此像大人在山城那樣的奇兵計策就不靈光了。否則只需大人再往敵陣裡那麼一鑽,一切就迎刃而解。”撒隆用稍微誇大的語氣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然後嚴肅道:“因此這場戰爭,我們只能穩紮穩打。利用好我們主場的優勢,把異族給趕出去!”

“看來撒隆將軍已經有所計較。”奧蘭多微笑道,且看了旁邊的若拉一眼:“這樣我們就放心了。”

“奧蘭多先生,尊敬的鐵槍之子。我是有一個計劃,可談不上萬全之策。能否守得住這條防線,還得看大家是否能上下一心。”撒隆打了個手勢,召衆人到長桌沙盤邊來,他手指着已方陣地道:“這場戰爭,我將咱們的防線劃分成五個區域。分別是中央、左右兩翼以及東南兩側的火力陣地。屆時,將由我的軍隊負責中央陣地的防守,左右兩翼則由凱勒將軍和威廉將軍負責……”

威廉.彼德是雄鹿軍中另外一名將軍,這次隨撒隆同至。他比凱勒還要年輕幾歲,一頭金色的長髮披在雙肩,剛毅的臉上雙脣緊抿。穿着一身銀灰色的鎖甲,垂着雄鹿軍標誌性的墨綠披風,揹負長弓、腰懸寶劍,是個既威嚴又英俊的將軍。他聞言握起拳頭,輕輕捶了下胸口,沒有任何言語,卻用手勢代替自己的回答。

“至於東、南兩面的火力陣地,就得交給艾倫大人,以及奧蘭多先生兩位負責了。”撒隆歉意道:“本來國戰大事,應該由我們帝國軍全權負責。

可現在時局動盪,我們內部也有許多問題有待解決。羅德克元帥有意全權負起南境作戰的責任,可實在抽調不出更多的人手和強者,所以只能拜託給兩位了。”

艾倫微笑點頭,奧蘭多則說:“我們身爲領主,本來也有責任保護自己的領地,撒隆將軍倒是不用客氣,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儘管吩咐就是。”

“既然奧蘭多先生這樣說,我倒是還有件事想請艾倫大人幫忙,反正都做到這份上了,我也不怕再厚着臉皮求艾倫大人再做一件事。”

艾倫奇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我需要大人的能力。”撒隆笑眯眯地說:“本來像這種規模的戰爭,個人戰力很難左右全局,除非是十聖強者那種級數的高手,纔有這種力量。而我們當中,卻沒人超過三十級。可我從凱勒將軍的描述裡卻發現一件有趣的事,艾倫大人有一個非常強大的能力,可用以大規模殺傷敵軍,不知那個能力有無限制,或某種苛刻的發動條件?”

艾倫才知他關心是“熾焰火山”,當下簡單地道:“那是一種可以局部改變地形的能力,並且在我另外一個能力的疊加之後,可以將指定區域的火系源力最大程度地誘發出來。它的優點你大概已經知道了,至於缺點方面,則是能力從激發到完全發動需要十秒左右的時間,以及這個能力不分敵我,不適合用以混戰之中。”

“原來如此,即使有這樣的缺點,可已經十分強大。”撒隆嘆道:“果然如大帝所說,艾倫大人潛力非凡。尚末衝過三十級大關,卻已經形成這樣的能力。而先前在密拉罕更有一刀破城之威,若大人衝破三十級,我想大人立刻可擠身十聖,且排名靠前。”

“到時候,恐怕就沒有米狄安什麼事了。”撒隆哈哈大笑。

笑罷,他才道:“那麼我想請大人在兩軍對壘之前,先往敵陣裡丟這麼一座火山,炸他們一個哭天喊地再說。”

艾倫點頭:“原來是這麼一件事,輕而易舉。”

“那就看大人的了。”撒隆清了清喉嚨,道:“好了,諸位。接下來讓我們說說這次戰鬥的細節,我們雖然以防禦爲主,可有句話說得好,進攻纔是最好的防禦。所以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我們會組織進攻,但到時候各位要注意我的命令和信號。進攻是爲了拉動戰場局勢,我們不能指望一兩次進攻就能擊退敵兵,所以在我要求戰略撤退的時候,各位最好不要殺紅了眼,切記當退則退的道理……”

他們談了很久,並且交換了不同意見,逐漸完善着整個戰略部署的細節。等到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夜幕降臨,灰白的月光照亮城堡一偶,勿勿吃過晚餐之後,人們便各自散去。由於異族喜歡在夜晚作戰的習性,因此夜幕到來並不意味着可以放鬆,反而要提高警惕。

艾倫離開餐廳之後,拎着赤王行至城堡的一個露臺,他在長椅上坐下,遙望着西面山腳的火光。異族營地火光明亮,那些討厭火焰和太陽的傢伙,竟然會在營地裡架起那麼幾口大

爐,並且日以繼夜地燒木取火也算異數。可能和喜惡比起來,異族現在更想得到的是這場戰爭的勝利。

換成是他也會這麼想,畢竟贏得這場戰爭,等若敲開帝國南境的大門。和這點比起來,平時的喜惡算得了什麼?

月色朦朧,灰白的月光艱難地從厚重的雲層裡灑下,在半邊城堡上塗上灰白的螢光,讓此刻看上去是多麼寧靜祥和。可惜一切如鏡中水月,只要一聲進攻的號角,便可以徹底打破這安寧的氣氛。

腳步聲響起的時候,艾倫回頭看了眼。他正用布擦拭着赤王,長刀在月色下流動着火焰般的光澤,那刀身映出的焰光,正好落在米羅神父的臉上。神父不由眯了眯眼,且被赤王折射的光吸引了注意力,然後纔看到艾倫,於是神父欣然走進露臺:“艾倫少爺,原來你在這啊。”

“神父,這裡似乎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艾倫說道,當然,他指的是此刻已經變成前線的獨角獸領。

米羅聳聳肩:“確實,這麼危險的地方不適合我。但我想或許現在那些感到迷茫,甚至恐懼的士兵,會需要聆聽神明的指引,於是我就來了。”

“哦,看來你現在很適應這個角色。”艾倫當然不會忘記,初識神父的時候,米羅就是一個財迷。

“畢竟我把自己已經奉獻給了神明,當然也要稍微做點神父這個身份應該做的事。”

艾倫收起長刀,赤王其實不需要擦拭,只是這些動作有助於艾倫平靜心境罷了。看着赤王的刀鋒完全收入刀鞘裡後,艾倫隨口問:“說起來,其實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

“哦,是什麼?”米羅好奇地問。

“米羅神父,你相信有神明嗎?”

米羅一怔,說:“你這話倒是勾起我的回憶,忘記是什麼時候了,但我確實問過阿基米德同樣的話。”

“哦,那他怎麼說?”現在換成艾倫來了興趣。

“那是個十分混帳的回答……”米羅搖頭道:“你那父親當時是這麼說的,他說米羅,你這個問題有夠蠢的。我當然相信有神明啦,因爲我既是神。”

艾倫愣住,這的確是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你聽聽,這是多麼高傲、無知,甚至愚昧。”神父說到最後,卻聳肩道:“但這的確是阿基米德的風格,每個人都有信仰,而他的信仰既是他自己。”

“換句話說,他相信自己無所不能。他經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只有懦弱的人才會把希望寄託在神明身上,而真正擁有勇氣的人,希望就在他心臟的每一次搏動之間。只要生命不息,就永遠不會絕望。”米羅嘆道:“我得承認,那個酒鬼和喜歡賒帳的傢伙,有時候說的話還是有那麼幾分狗屁道理,哪怕它聽起來更像一個自大狂會說的話。”

艾倫眯了眯眼,輕輕用手撫在胸口,感受着心臟處傳來的強勁搏動。他突然笑了起來,大戰來臨前的壓力,竟然這樣不翼而飛。

如此奇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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