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一直這樣抓着我不放麼?你難道不覺得這麼對待一個年長的女人有些失禮麼?”黎夫人冷冷地道。
“我不覺得失禮,一點也不。我能感覺到你的手下還在偷偷瞄準我。所以我還是喜歡更保險一點。失禮總比失掉小命要好點。”
最終裝扮成算命老婦的黎夫人嘆息了一聲,對着樓頂做了個代表安全的手勢,讓預先埋伏的手下放棄襲擊林甲的企圖。隨後道:“你跟我來。”
林甲感覺樓頂的狙擊手撤伏了之後,才鬆開黎夫人的手腕,跟在她的身後。在一棟老舊殘破的大樓下,黎夫人放慢了腳步。他們一步一步地來到了一個寬敞卻低矮的空蕩蕩的走廊,穿過破舊的休息室,最後終於來到了一個不太長的走廊裡等待電梯。
電梯終於打開,他們走了進去。一個護衛模樣的漢子按了一下開關,電梯的門便關上了,電梯開始上升。林甲注意到,電梯的刻度盤上只有一個按鈕,顯示着“開”或者“關”的字樣。這說明電梯到什麼地方已經預先被人設定好了。
“我們到底要去哪裡?”林甲有些疑惑道。
“六層樓。”黎夫人淡淡地道。
電梯運行的時間比他想象得要長,不過最終電梯的門還是打開了。“我的任務完成了,你請自便。”黎夫人緩緩擡起一隻手,示意她的乘客離開電梯。林甲的腳剛一跨上電梯外的地毯,他身後電梯的門就關上了,他被孤零零地拋在了這裡。林甲站在這裡,等着即將發生的事情,可什麼都沒有發生,甚至連發生點什麼事情的跡象都沒有。於是,他便開始四處打量起來。
寬大的木門,從地板到天花板,全是黑抽木,哪怕是在前聯邦時期這也未免奢華得有些過分——林甲站在房間裡想。門上沒有任何標記,正對着他的是一個很大的雙扇門,門上鑲嵌着青銅和金子飾釘,門的顏色也很鮮豔、亮麗。林甲走近一些,纔看出色彩所組成的是一個圖案:兩個長着翅膀的男人,分別據守在兩扇門框,他們臉對着臉,分別向對方伸出自己的胳膊——一隻舉過肩膀,一隻舉過頭頂。他們的頭髮很長,被束成一股垂在身後,他們身上的長袍——或者說是禮服在微微飄動,好像他們正站在風中。他們的長袍上是用紅色、藍色、紫羅蘭和金色組成的螺旋形的圖案和符號。
他們的翅膀是金色的,羽毛很長,幾乎可以覆蓋他們的整個身子。他們的臉側對着林甲,但仍能看到他們挺直而有棱角的臉上那大大的、深色的眼睛。他們的胸口掛着紫銅色的鏈條式護身符,護身符的形狀好像是什麼標識,也許是從未被辨識的什麼字母。兩個男人的頭頂是一輪圓圓的、玫瑰色的太陽,太陽所灑下的金色的光像一些扭動的蛇。
林甲一看到那些字符,腦袋頓時“嗡”地一聲,各種不明信息猶如決堤的潮水般淹沒了他。他連退了幾步,臉色變得極其蒼白。瞬間的回憶使林甲一陣失神,但是他依然看出了這些符文,這是亞特蘭蒂斯的神文,遠古亞特蘭蒂斯人祭祀諸神時使用的一種文字。
這是什麼地方?一棟聯邦時期的廢棄建築中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房間。林甲集中精力卻發現自己的感知力無法穿透這個房間,他皺起了眉,緩緩推開那扇式樣古怪的門。
木門沒有意想中的那麼沉重,只是輕輕一推就開了,發出一陣嘆息似的聲音。林甲了走進去,發現了裡面是一個大房間。看到了房間中的一個個巨大鐵櫃,林甲的心裡頓時一動,這是金屬櫃式的急凍監獄。林甲驚訝地發現,一共有九個櫃,也就是說九個獨立的急凍監獄。
每一個巨櫃的上面都有銘文,林甲看到的這個金屬櫃是一個“戊”字。林甲知道這是一種古代東方的一種象形文字,用來記序,它們的古老程度也許並不亞於門口的那些神文。林甲的手撫摸過上面的文字,心裡涌起了一陣奇怪的悲意。他突然臉色蒼白,意識到到自己幾乎忽略了一件關鍵的事。
“應該有十個,應該有十個櫃子。”林甲低聲自語道。他立刻跑到旁邊的那個櫃子旁,用袖子拼命擦拭着櫃子上的銘文,這是個“庚”字。每個櫃子都看過之後,林甲臉色變得更爲難看。
他突然想起了將岸的話,“我在一個樹林邊發現了關着你的櫃子,而櫃子上刻着一個‘甲’字。所以,我給你取名叫林甲。”
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獨缺一個“甲”。林甲頹然坐在那裡,喃喃道:“這是什麼意思?這裡面關的到底是什麼人?我原本也應該在這裡麼?那這是爲什麼?這裡不是聯邦監獄,這裡只是一個廢棄的大樓。”
從堆積在鐵櫃上的灰塵看起來,這些鐵櫃已經放置在這裡很多年了。而且這裡早已沒有能源供應,急凍監獄裡冰封起來的犯人也應該早就死了。努力地搖了搖頭,林甲儘量使自己的精神集中起來,我一定要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人!
他緩緩走到其中一個鐵櫃前,剛想伸手解開密封的鐵櫃,突然覺得一陣心慌,又縮回了手。林甲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大叔絕不會害我,他給我的提示一定有用意。6!對了,就是那個尾數6。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排第六位的是‘己’。絕對是這樣!”
他擡起頭死死盯着後面那個銘刻着‘己’字的鐵櫃。轉到了後面,還沒等他打開那扇門,林甲的鼻子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這股血腥味來自門外,林甲神色一動,立刻閃身躲進了暗處。
一個穿着緊身黑衣的人從外面飛掠而來,這個人卻沒有看見他。
來的這個人的身材很勻稱,穿着一身樣子非常奇怪的黑色衣服,連頭帶臉都用黑巾包住,只露出了一雙貓一般的大眼睛閃閃發光。
他的姿態非常奇特,幾乎是半蹲着前進。有時居然會用手幫助他的腳來增加速度,看來就像是條貓一樣協調而優雅。但是他行動時不但速度極快,而且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使人非但不會覺得他的姿態可笑,反而會覺得說不出的詭秘可怖。
那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這個人要麼受了傷,要麼是剛剛殺了人。
林甲卻注意到了這個人的刀,一把樣式奇特的刀斜斜地背在他的肩後。林甲認識這把刀,有一次他差一點就曾倒在這把刀下。這人竟是貪狼上將菊部猶雪的弟子,烏鴉特種兵首領鬼影子。血腥味更重了,他似乎受了不輕的傷。林甲倒是很好奇,誰能讓這個菊部猶雪的首席殺手受這麼重的傷。
鬼影子確實受了傷,背後的刀已經調整到了最適合出手的角度。他半蹲在門口,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黑豹,冷靜地等待着他的獵物。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追殺鬼影子的人似乎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意思。林甲在心裡微微地嘆了一口氣,他已經知道了來的人是誰。
科多,這個和鬼影子齊名的暗影軍團曾經的未來之星。此時已經毫無原先的風采了,曾經英俊的臉龐如同惡魔一般佈滿了凸起的血管紋絡。黃色的眼睛圓睜深深凹陷在眼框中,黑色的瞳孔閃着異芒,只是他嘴角的那抹微笑還依稀能看出昔日的輪廓。
“鬼影子,你這次死定了。沒想到吧?你最終會死在我的手裡。”科多緩緩道。
儘管喘息有些粗重,但鬼影子的聲音依然冷靜:“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們一直合作的很好。只要假以時日,我就能夠取代菊部猶雪,成爲貪狼軍團的主人。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放屁!你別忘了,我們的合作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之上的!表面上我們不和,暗中利用各自陣營中的核心優勢,相互合作。我會暗中幫助你確立你在貪狼軍團的低位,而你也要暗中助我取代破軍。在我的幫助下,你刺殺了破軍的多名實力干將。而貪狼和榮耀軍團設伏絞殺破軍的情報,你卻故意隱瞞了!呵呵呵,你很快就要取代菊部猶雪成爲貪狼軍團的主人了。而我呢,軍團全軍覆沒,現在的我只是一條喪家犬!”科多暴喝道。
鬼影子苦笑道:“哼,我們不過半斤八兩,冠冕堂皇的話就少說了。榮耀軍團的事我壓根不知道,怎麼通知你?你不是也把獸化精英團的信息隱瞞的很好麼?一個獸化精英團幾乎滅了我們整建制的機甲聯隊,連遲書崇也死在了你們手裡。獸化軍團的覆滅,是他們咎由自取。再說,我也把你帶到了這裡,你就不能給條活路麼?”
“滿嘴胡說!老子今天不殺了你,難泄心裡的這口惡氣。”科多冷冷道,“不過在這之前,我要拿到那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