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之間,已是半月過去,柳羽軒早杜春曉一步,已經能夠在小魚的攙扶之下,下牀去外邊略微走走。
這一日,外邊陽光燦爛,天氣甚是晴朗。
小魚扶着柳羽軒緩步出去,正要舉步,卻猛然見到甜歌正從隔壁房中推門出來,一臉的憂戚。
柳羽軒並未開口說話,倒是甜歌看到他,臉色倏忽大變。
小魚生怕甜歌露出馬腳,急忙開口說道:“少主,我們去那邊小林之中走走如何?”
柳羽軒點頭,被她攙扶着,緩步朝着一側小樹林走去。
甜歌扶住自己砰砰砰亂跳不止的心,看着一輪朝陽映照下的兩個身影,暗自噓出一口氣來,低聲自語道:“我真是沒有出息!險些被羽軒發現端倪!”
那邊,小魚陪着柳羽軒來至小林之中,腳下青草叢叢,身旁小林之中,早起鳥兒啁啾鳴叫不已,縷縷陽光透過枝間繁茂葉片,投射在地上,落得兩人滿身皆是。
小魚側首偷眼去看被自己攙扶着的柳羽軒,那張絕美的側容,此時被度上一層金色,冷然靜默,恍如這世間最爲頂尖畫工所繪的一幅絕世圖畫,讓她心臟爲之一頓。
恰在此時,柳羽軒似乎感到了小魚的異樣,微微側轉臉來,定睛看她,分明看到了她緊盯着自己出神,全然忘記去隱藏的一片癡情。
柳羽軒冷哼了一聲,扭過臉去,低聲說道:“小魚,這兒女私情,雖是迷人,但也最是害人!我此生已是和此等傷人之事毫無干繫了。但是,你一定要吸取我的教訓,切莫因了什麼私情,傷了自己!”
小魚聞言驚醒,垂下頭去。囁嚅道:“小魚謹記少主教誨。”
她雖然嘴中如此說着,但心中漸漸騰起更爲強烈的情感,暗自想到:“對於你來說,我是如此卑微不足之人。卻也一心想着護着我。日後,你若是知曉我竟然敢於對你生出私情,卻不知該如何厭棄於我了!”
柳羽軒緩步來至小林外的山崖前,面對這輪冉冉升起的朝陽,微微閉上了雙眼。厲聲喊道:“爹孃,請饒恕孩兒以前的冥頑不化!我柳羽軒對此朝陽發下誓言。此生定要替爹孃報仇雪恨,殺掉那昏君的所有子嗣,親手將那杜春曉碎屍萬段,光復我大楚國威,否則,我柳羽軒必將死無葬身之地!請爹孃在天上看着孩兒,我必會完成這兩件大事!”
柳羽軒嘴中如此奮力高呼着,心中波瀾萬丈,但臉上卻毫無表情。
這時。噴薄而出的朝陽將萬丈光芒投射在兩人身上,真是美輪美奐。
小林一側,杜春曉悄然躲在一棵巨大的樹木之後,伸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眼中看着那道俊美身影,耳邊卻分明聽得他如此絕然誓言,已是痛得如萬箭穿心,只願此刻死去。
一旁的甜歌見她如此悲苦,急得伸手拉住她的衣角,悄聲勸慰道:“姐姐休要聽羽軒的胡亂言語!他心中還是……”
杜春曉搖頭。迴轉身來,臉上的一派慘色,使得甜歌嘴中未說完的話全部硬生生被嚇得嚥了回去。
她踉踉蹌蹌的朝着林外走去,頭也不回。低聲說着:“他已經知道我並未死去之事,所以纔會發下如此毒誓!看來,我們今生今世,註定了,只能成爲一對死敵了!”
甜歌愕然看着她緩慢離去的背影,再回頭看看猶自站立在山崖邊靜默不動的柳羽軒。心中第一次感到了一種絕望之感。
她呆立片刻,使勁兒跺了一下腳,就快步去追杜春曉而去。
柳羽軒站立良久,這才緩緩轉身,看着方纔杜春曉所站方向,似乎在對小魚說話,但更像是對自己說着:“今生今世,我柳羽軒註定要和她成爲一對死敵!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小魚聞言大驚,這才知道,原來柳羽軒早就猜出來那杜春曉尚活在人世,而且和自己一道在這裡的事實。
她正要出聲,卻擡眼看到柳羽軒冷然的雙眼,嚇得心中一凜,急忙低頭,低聲說道:“還望少主饒恕小魚隱瞞杜春曉之事!”
柳羽軒冷哼一聲,甩開小魚雙手,緩步朝着來時方向而去。
小魚呆立良久,卻見他並未責罰自己,擡頭看他已是走出百十來步,這才驚醒般快步緊追而去。
兩人剛剛返回房中,就豁然看到雷嘯天正揹着手站立房中,似乎已是等待了許久。
見柳羽軒邁步進來,雷嘯天急忙過去,關切問道:“柳公子今日看着大好,看來,不日即可行動自如了。”
柳羽軒冷冷施禮,低聲說道:“多謝雷大俠關心在下,不知雷大俠今日過來,究竟有何要事要和我說辭?”
雷嘯天看看一旁的小魚,見柳羽軒並未要她出去的意思,遲疑片刻,只得硬起頭皮,低聲問道:“柳公子,在你的心中,真的已經將杜小姐視爲死敵了嗎?”
柳羽軒聞言,面無表情的側臉看着他,冷然說道:“那杜春曉究竟是如何傷害我柳氏一族之事,想來那日雷大俠也是在當場,聽得仔細了。她又是如何一再欺騙於我,利用於我之事,雷大俠恐怕更是有目共睹了吧。你爲何會有此多餘一問?”
雷嘯天看他神情絕然,耳邊聽得他冷若冰霜的話語,心中霎時冰冷失望,咬牙想了片刻,心中拿定主意,就貼身過去,低聲說道:“我也不過是個旁觀之人,一路看着你們兩人曾經恩愛一番,此時卻都因爲身不由己而成爲死敵,着實可惜!柳公子心意既然已定,那就恕我多事之罪了!”
柳羽軒聞言,正要側首看他,卻不料這雷嘯天伸出右手,快如閃電般已是將柳羽軒的死穴點下。
柳羽軒圓睜着一雙大眼,轟然向後倒去。
事發突然,小魚不及多想,飛速伸手過去,將他扶住,側首再看,雷嘯天卻已是從身後抽出明晃晃的寶劍來,忽的一下高高揮起,筆直刺向柳羽軒的要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