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羽軒心事重重,不覺暗自感覺到了作爲一名君王肩頭所負重任的沉重。
而就在幾個時辰之前,那躺倒在死囚牢乾草堆上的田齊,正自長吁短嘆,時不時哼哼着,嘴中不斷咒罵着:“柳子昂、繆龍天,你們兩人的野心真是害苦了我!若是不因爲你們的威逼利誘,我田齊原本在這紫金國之中好歹也算是盡享榮華富貴之人!哪裡料得到,此刻卻從高位直直跌落下來,成了死囚一個?這真真是天意弄人啊!我田齊真是命苦啊!”
他不停嘴中嘟嘟着,使得斜身靠着牆角之處的周聽甚是煩惱。
“你爲何總是口口聲聲埋怨他人,卻隻字不提自己的貪婪無厭?若不是因爲你的貪圖榮華富貴,又豈能在聖上的威逼利誘面前屈服,甘願背叛自己的國家和百姓?你快些閉嘴,否則小心我現在就要了你的狗命!”
那田齊卻氣咻咻噌的一聲坐起身來,盯着黑暗之中的周聽,惱怒罵道:“你得意些什麼?還不是那柳子昂的一條走狗,現在與我一般模樣,都要因爲他而命喪這裡?你有何資格罵我?”
這兩人各自心中不平,看着對方甚是礙眼,不覺你一言,我一語,就此鬥起來。
兩人正自罵的不可開交之時,突然身下乾草堆窸窣作響起來。
那躺倒在乾草堆上的田齊,向來養尊處優,何時在如此污穢的地方睡過覺?這時早就嚇得跳身起來,顧不得心中對那周聽的恨之入骨,“媽呀”一聲就靠近了他,瑟瑟發抖起來。
周聽不屑的冷眼掃了身旁縮作一團的田齊,定睛去看那裡,卻看到那堆乾草突然翻了起來,從地下冒出一人,不覺嚇得險些驚呼出聲。
“噓,周將軍、田大人,你們莫要慌亂!我是特意冒死前來搭救你們的!”
周聽聽得這人聲音甚是耳熟。但黑暗之中,那人又遮着面部,根本看不清究竟是誰,不覺警覺起來。
“你是誰?爲何要搭救我們?”
那人卻不說話。而是向兩人招手,嗖的一下又消失不見了。
“咦,他去了哪裡?你莫要丟下我們啊!”
田齊見狀,急的奔了過去,趴下身去。這纔看到那堆乾草堆下,不知何時竟然被人挖出來一條暗道,曲曲折折不知通往何處。
此時他已是顧不得許多,逃命更要緊。無需那人再現身出來,早就跳身下去,鑽入地洞之中去了。
周聽猶豫片刻,也是飛身過去,彎腰鑽入洞中。
兩人貓着腰,不知爬行了多久,這才終於掀開一塊石板。仰頭看到了天邊一抹黑漆漆的垂暮之色。
而方纔救出兩人的那個神秘之人,此刻正自揹着手站在那裡,冷冷看着他們。
周聽細細打量此人,看他身形甚是魁梧,覺得更是熟悉,但仍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他究竟是誰。
“你爲何要救出我們兩人?”
他揚聲問道,警惕的看着此人。
“你們莫要多問。先回答我,是否想要顛覆了這紫金國,將那柳羽軒等人斬盡殺絕?”
周聽和田齊聞言驚愕相望。齊齊點頭。
“我田齊之所以會落得今日這般落魄田地,全都是拜那柳羽軒等人所賜。此時,我恨不得生生扒了那人與筱玉田的皮,好償還我這幾日的痛不欲生之恨!只是。你我素不相識,你爲何會有此一問?”
那人雙眼灼灼,點頭不語,側首看看黙聲不語的周聽,低聲問道:“你們無需知道我是誰!只要與我一般心思,只需要想辦法將那柳羽軒趕盡殺絕即可!現在就有一個機會擺在你們面前。只是不知你們願意不願意去嘗試一番?”
周聽仔細靜聽這人語聲,這才聽出來這人故意壓低了嗓音,使得自己根本就聽不出來他真實嗓音如何,只得放棄了猜想,點頭說道:“我此番功敗垂成,已是沒有臉面回去見聖上了。若是你果真有方法使得這個紫金國改天換地,成爲我大楚的附庸國,我必然會向聖上稟明此事,定叫你享盡榮華富貴!”
“呸,你莫要癡心妄想了!這個紫金國如何就成了你大楚的附庸國了?你莫要忘了那黑水國比起你們千里之外的大楚來,可是眨眼即到!這裡將來必是黑水國國主繆龍天的領地,你們大楚休要妄想着染指半分!”
周聽霎時怒火上竄,氣咻咻瞪視着對方,咬牙罵道:“枉費我之前派人送給你的萬兩黃金,你果然是個忘恩負義,見利忘義的小人!”
“你纔是小人一個!那繆龍天早就派人送給了我萬兩黃金,並且還送了幾十箱的珍奇古玩,比得你那個小氣鬼柳子昂要大方千百倍了!”
周聽待得聽到這裡,已是被眼前這個勢利小人的厚顏無恥驚得張口結舌了。
並非是他沒有見過如此貪財小人,而實在是眼前之人的貪婪無恥達到了非同一般的境地了。如何不叫他自覺這塵世小人竟然也有三六九等之分?而眼前之人,已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了。
他嘆息着,心中悲涼一片。
“聖上啊聖上!你竟然會信賴如此卑劣小人,這江山又如何能夠拓展得了?”
他憂心忡忡,不覺垂下眼簾,沮喪萬分。
那一旁冷眼旁觀的神秘人看到這裡,嘴角不禁浮出一絲冷笑,這時出言提醒道:“你們先不要在此爭論不休。機遇眨眼即逝,你們可曾想好要和我一同禍亂這個紫金國,讓那柳羽軒等人頭痛難過?”
“願意!”
“自然願意!”
這人冷冷看一眼這兩人,再不多說話,轉身快步朝着城內奔去。
周聽和田齊愕然相望一眼,看那人身影漸漸遠去,急忙快步跟了上去,緊隨其後,奔向那寂靜一片的都城。
不過一個時之後,這三人從南城牆一處早就挖好了的洞口彎腰鑽入其中。
周聽定睛看着前邊疾步快走的身影,心中更是疑慮重重。
“此人究竟是誰?與那柳羽軒有何深仇大恨,這纔會想要與我們一併前去禍害與他?爲何我總是覺得此人甚是熟悉,他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