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孟夏感動,想着徐書同對她講的話,說生在平民百姓家的兄弟子妹幸福,其實賀中珏有這麼一個表弟,何償又不是他之幸呢?
兩人說話間,傳來四兒的聲音:“世子爺,您要去的地方到了。 ”
徐澤儀便對孟夏道:“爺也要去看看你這遠房表親家。”
“這次不行,你在車上等我。”說完孟夏就下了車。
孟夏走到四兒所講的院子門前一看,這處地方的地段並不差,只是院子的規格略比長州小些,不過由此可見這餘滿江還是很有路子的,一眨眼的功夫,三五個月就從長州轉戰到了京州,又置瞭如此的家,顯然家道不錯,什麼銀子丟了,那真就是哄鬼的話,難不成這餘滿江只是不滿兒媳婦桃櫻,所以想法子幫兒子把她給拋棄了。
不管餘滿江這舅家如何,孟夏都沒生過想與之結交,就算她窮的時候,都沒生過這念頭,何況現在有一庫房的金銀珠寶。
孟夏拎着袍子站在餘家院門前,想着如何才能看見這院裡,然後又不與之相認。
孟夏這一轉讓徐澤儀好奇了,一掀簾子問:“既是你遠房表親,你怎麼不進去?”
孟夏忽一放袍了轉身爬上馬車道:“我家與這遠房表親家並不特別相好,所以…,以後再說吧。”
徐澤儀一收扇非常深沉地問:“是不是你這表親家嫌貧愛富。”
孟夏打了個哈哈道:“差不多吧!”
徐澤儀立刻很仗義地道:“要不要爺替你收拾這家一頓。”
孟夏忙擺擺手道:“那就不用了。”
“現在還要去哪兒,不如我們去‘蕊香樓’喝花酒,據說那裡重建起來後,來了不少妖嬈的姑娘,個個…”
孟夏打了個呵欠道:“世子爺,你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然後還有一大堆奴僕侍候,小的哪有您這樣的福氣。”
徐澤儀有幾分不解地問:“難不成那徐老三虐你,每日都給你一堆活幹?這事,你別怕,本世子爺管定了。”
孟夏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那…那倒沒有。”
“沒有,難道徐老三一日兩餐都不給你吃?”
“也沒有!”
“不給你睡覺?”
“沒有!”
“那可奇了,你這日子過得和爺有什麼區別。”徐澤儀帶着十分不解地問,孟夏愣了一下,發現徐澤儀眼裡有幾絲頑皮的笑,才知道自己讓徐澤儀繞了進去,哼了一聲道,“不和你玩了。”
徐澤儀一撇嘴道:“輸不起,這話明明是你自己講的。”
“不和你玩了,我要回去!”
馬車一停,孟夏才發現竟然是停在梅孃家門前,孟夏一想到還要再走一截,百般不情願地下了車,她真沒精力再走回尋王府了。
等徐澤儀的馬車走了,孟夏才從梅孃家的院子走了出來,然後再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尋王府走,只是沒走幾步,她就聽見守歲的聲音:“夫人,請上轎。”
孟夏一見守歲帶着一頂軟轎來接她,大喜,趕緊上了轎,只想着明日出來,如何到餘順兒家探虛實。
軟轎走得不快,並不太長的路,孟夏差點給晃睡着了。
到了王府後院,孟夏下了轎,剛走到花牆,就聽見徐澤儀的聲音:“哥,你知道這東西嗎,這好東西叫東海赤珠,這世上總共不過十顆,我廣佈線人,才找到的這麼多,你看我把它們串成手珠,好看嗎?”
孟夏沒聽見賀中珏的聲音,好奇地從花牆縫隙偷望進去,只見賀中珏坐在那棵銀桂下,銀桂樹下不過幾日又搭了個棚,魯婆子說要種些爬山虎,等來年的夏天,那綠綠的,在院裡一坐才清爽。孟夏很期待着明年夏天的清爽,這會子賀中珏就懶懶地坐在那棚架下,手裡舉着個東西,紅紅的,雖不是特別明亮,但絕對吸引人的眼球。
徐澤儀就爬在賀中珏對面,正在大講那珠子的各種妙處:可以趨邪去毒,可以生津止渴,可以不拒蟲蛇,可以...
可以趨邪去毒,孟夏能理解,可以生津止渴,孟夏有些不能理解,難不成把這珠子含在嘴裡,就不用喝水了?
等徐澤儀牒牒不休地講完,賀中珏纔不相信道:“有那麼神奇?”
“哥,你不相信人家,人家這真是寶貝,如果不是,天打五雷轟。”
“天打五雷轟?這種誓言,你用得太多,你哥也不相信。”
“這你都不相信,那用我爹來發誓成不?”
“這世人怕沒誰不知道你比誰都巴心不得你那爹早死翹翹,不信!”
“那怎麼樣你纔信?”徐澤儀急了,賀中珏用手一手腮道,“這樣,用你娘來起誓。”
“啊,哥,你恁狠了!”
“不用你娘,你哥我就不相信。”
“好吧,用我娘起誓。”徐澤儀恨恨地道,孟夏只差沒被這對兄弟的舉止笑抽。
賀中珏等那徐澤儀起完了誓才嗯了一聲道:“哎呀,澤儀終於長大了。”
徐澤儀有幾分不解地問:“哥,我不早長大了?”
“長這麼大才知道孝敬你哥!”賀中珏說着用手裡的扇把徐澤儀的肩頭一敲,徐澤儀立刻拖長了聲音道,“哥,這不是——”
賀中珏卻把那手珠往手上一套,看了看道:“不錯,將就還算個好東西吧,你這份孝心,你哥領了。”
“哥——”徐澤儀再一次拖長聲音,賀中珏卻道,“回去吧,你哥我這些日子特別辛苦,得早早休息了。”
“哥——”
“回去,一會兒回晚了,你娘又得讓人四處找你。”
那徐澤儀終於萬般不情願地噘着嘴從賀中珏面前的桌子上爬起來,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過來,孟夏趕緊閃到一邊開得正茂盛的芙蓉樹下,心裡暗暗嘆道:比起這哥的巧取豪奪的本事,這弟的種種真算本分老實的了。
那徐澤儀噘着嘴走出來,走到外面,忽把手一舉,就跳了起來,然後歡天喜地地上了他停在院中的馬車,看見多了一頂軟轎不由得問:“這是誰的轎子?”
還未走開的守歲立刻笑盈盈地道:“世子爺,爺說明兒去朝裡不想坐馬車,想坐軟轎。”
徐澤儀“哦”了一聲又道:“我這哥,最不喜歡這東西了,怎麼今兒改了性子?”
守歲又笑着道:“世子爺,這爺的喜好,誰敢多嘴去問。”
徐澤儀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守歲道:“你和四兒都是爺們肚裡的蛔蟲,你會不知道你爺?”
守歲還是笑着應:“世子爺,守歲哪敢和四兒兄弟比。”
孟夏差點笑出來了,這四兒和守歲一比,真個還沒得比,那是一個地一個天,差的何止是十萬八千里。
這句話,徐澤儀聽了十分受用,滿意地點點頭道:“守歲,雖然你比爺家四兒差了那麼一點點,但也將就了。”
孟夏不得不用手捂着嘴,守歲卻連連點頭哈腰地道:“多謝世子爺誇讚!”
徐澤儀又道:“爺這些日子有頂重要的事要忙,今兒就不與你羅索了,改日得了閒,爺自會向爺那哥多講你的好話。”
守歲趕緊又道了謝,徐澤儀便叫來四兒,吩咐走人。
孟夏只差點沒讓這徐澤儀的舉動笑癱,不過又納悶徐澤儀在賀中珏面前,明明是千萬分捨不得他尋來的什麼東海赤珠,而從那院走出來,卻又是高興的,百般不得其解,見徐澤儀的馬車走了,才走出來。
走過花牆,孟夏就看見懶懶坐在榻上的賀中珏,正在賞玩着從徐澤儀那裡豪奪來的珠子,孟夏走過去,一屁股坐在賀中珏懷裡,看着賀中珏手中那串赤紅的珠子,便問:“這是什麼好東西?”
“確實是好東西,真沒想到澤儀這小子居然長進了,也能識得好東西了。”
孟夏有些想笑,不知道賀中珏這話是誇徐澤儀,還是貶徐澤儀,不過想想那打扮總跟爆發戶一樣的徐澤儀,身上的東西絕對都是寶貝,但大約太多了,以至於反覺得他的品味有待提高。
賀中珏看看珠子,又看看孟夏,好一會才道:“這東西給你,倒頂頂好,只是你現在有身孕,可不知道這些是不是真吉利的東西,所以...”
孟夏雖覺得那珠子好看,本已經伸了手,聽了賀中珏的話,又把手收回來道:“王玉,我那小包裹,是不是讓你給貪了?”
“什麼話,你男人會貪你那麼包裹嗎?”
“王玉,你把它還給我。”
“王玉,王玉,跟叫下人一樣,你男人提不起還你的興趣。”
孟夏立刻不滿地噘起了嘴,賀中珏斜靠着榻,看着孟夏道:“你和澤儀都喜歡噘嘴,別說你倆一噘嘴,還挺象的。”
雖然那徐澤儀生得是有些不象凡人,但和徐澤儀像,孟夏認爲受辱,立刻取消噘嘴的動作,賀中珏伸手摟着孟夏道:“你男人和你講點正經的事。”
這話讓孟夏有幾分不自在,與賀中珏在一起,把逃亡的日子算都算上,兩人也算有些日子了,好象賀中珏真的還沒跟自己講過什麼正經點的事,尤其是沒有用這樣的口吻講過話,這語氣又讓孟夏有些害怕:難不成終於賀中珏要讓自己去拜見二小姐和鄭靈那些妃子,又或者是告訴自己與她們要如何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