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山谷裡刮出的風吹的陌雪的衣服也飄了起來,陌雪的頭髮也吹的四處亂飛。“小雪”“雪兒”祁昊和顏兮同時大聲的喊道,顏兮剛追上來便看到陌雪站在山谷邊,很是着急的便叫了出來。
“你們都是騙子,你們全部走在騙我!”陌雪撕心裂肺的吼叫着,絕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本自己是多麼相信他們,現在,卻一個個都在騙自己。
“祁昊,我恨你,我恨你!”陌雪大叫的絕望的看着祁昊說道,陌雪眼中的冰冷絕望讓祁昊不寒而慄,“我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你!”風不斷的從峽谷呼嘯着,陌雪此刻白色的衣服也已經被鮮血全部染紅,但陌雪絲毫不覺得疼,只是癡傻的站在那裡傻笑。
正值三月,和煦的春風輕輕的撫摸着剛剛長出嫩芽的山坡。達瓦頭枕着自己的雙手,面朝天空的躺在草坡上。兩根絲帶纏繞着兩邊的辮子,額頭間的翠玲繞成一排,尖挺的鼻樑,大大的眼睛,全身充斥着草原女子特有的氣息。
“達瓦,你真的決定要去中原?”坐在達瓦身邊的尼帕憂心的問到。
達瓦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達瓦!”看到達瓦漠不關心的樣子,尼帕急了。尼帕一直認爲達瓦要去中原是被逼的,達瓦是不願意的。在尼帕心中,達瓦就普通他的親人。如果達瓦有絲毫的不願意,尼帕就算拼盡全力,也會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達瓦的反應好像跟尼帕想的不一樣。
“他在利用你!他根本就沒有善待過你,你難道忘了,他是怎樣對待你……”尼帕語無倫次的說到。
“夠了!”聽到尼帕這麼說,達瓦有些惱怒的打斷尼帕的話。
“你口中的他,是拉祜的大汗,是我的父汗。是整個草原的王。”達瓦嚴肅的說到。達瓦從來都沒有見到尼帕像今天這樣失態過。在達瓦的印象中,尼帕一直都是一個很穩重的人,像哥哥一樣的穩重。
“尼帕,我是拉祜的公主,這是我的義務。”達瓦平復了剛纔的有些激動的情緒,平緩的說到。
“但是,達瓦,尼桑,那是你最愛的阿媽,她怎麼辦?”尼帕仍憂心的問道。
“所以,尼帕,”達瓦從草地上站起來,深深的吸了吸鼻子,繼續說到,“從小,就是你一直照顧我。在我心中,你就像哥哥一樣,沒有人能代替你。我相信,你會幫我照顧好阿媽的。你會的”
達瓦看向天空,伸出手,好像要去撫摸那潔白的雲彩。“尼帕,你看,我們的草原,天是多麼的藍,白雲又是多麼的純潔。我是拉祜唯一的公主。只有和大楚聯親,陳果纔不會再來犯。”
“所以,尼帕,我不在時,你要保護好我們的拉祜,我希望我們拉祜的天永遠那麼藍,雲朵永遠那麼白。你可是我們草原的勇士,你一定會做好的”達瓦笑着看着尼帕。
太陽光就這樣斜斜的照射下來,打在達瓦的身上。那一刻,尼帕感覺達瓦的全身都充滿了光芒。甚至有些神聖。看着看着,尼帕不禁有些發呆。
“嘿”達瓦突然拍了尼帕一下。看着尼帕剛纔發呆的樣子,達瓦突然想逗一下尼帕。“說,剛纔在想哪個妹子,想的那麼入神”達瓦直勾勾的盯着尼帕。
看着靠的這麼近的達瓦,尼帕突然有些臉紅的別過臉,“沒……沒有”。從來沒有見過尼帕這樣,達瓦忍不住都要笑了。
“好了,不逗你了”,達瓦忍住笑說到,“大楚的使節也應該到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達瓦拍拍身上沾的草葉,在前面走着,尼帕牽着馬在後面跟着。
“有一羣小羊,它們追着,追着太陽,經過多少艱難險阻,嘿,它們找到了它們的太陽。”達瓦在前面開心的唱到。
這首歌是尼帕教給達瓦的,達瓦小時候愛哭,尼帕只要一唱這首歌,達瓦就不哭了。後來就跟着尼帕含糊不清的唱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那個愛哭鼻子的小女孩長大了,不哭了,堅強了,但長大的達瓦更讓尼帕心疼。跌倒了,疼了,但卻不會哭了,只是笑,讓外人看到達瓦永遠是堅強的。所以,尼帕在心裡暗暗的發誓,無論以後怎樣,都要保護好達瓦。
“尼帕,我們一起唱”達瓦大聲的叫着尼帕。“好”尼帕牽着馬,加快腳步。
“有一羣小羊,它們追着,追着太陽,經過多少艱難險阻,嘿,它們找到了它們的太陽………………………!!……”
“阿媽”達瓦一進帳裡,就撲到尼桑阿媽的身邊。阿媽放下手裡的活,有些寵溺,但又假裝嗔斥道:“都這麼大了,還這麼風風火火”。達瓦調皮的伸伸舌頭,阿媽也只能無奈的笑笑。
達瓦翻看着桌上的東西,“阿媽怎麼又在縫這些東西,這些交給阿嬤們做就行了。阿媽的眼睛不好,就不要費這功夫了”
阿媽拉過達瓦的手,輕輕的撫摸着達瓦的頭髮,“阿媽想自己親手做。阿媽的女兒長大了,要出嫁了,這些隨身物,阿媽想自己親手縫”阿媽說着便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拭眼角的淚。
“阿媽” “沒事,阿媽只是開心。達瓦長大了,阿媽開心。”阿媽眨眨眼中的淚,“不過,皇宮是一個那麼艱險的地方,我們單純的達瓦該怎麼辦,生病了,想家了,該怎麼辦?”阿媽說着,便哽咽了起來。
“阿媽”達瓦反過來緊握住阿媽的手,“達瓦不怕。只是阿媽,達瓦不能陪在阿媽身邊,阿媽一定要好好的”達瓦幫阿媽擦了擦眼淚,笑着說到,“有機會,達瓦會回來看阿媽的”
達瓦緊緊的抱住阿媽,一點也不鬆,就這樣緊緊的抱着,在阿媽看不到的那一面,達瓦的眼睛早已經紅紅的。
從小,大汗就不怎麼喜歡達瓦。每次達瓦受到大汗的處罰,阿媽都會傷心的一晚上不睡覺。達瓦便從小就明白,不能再犯錯,惹阿媽傷心。於是,達瓦很早便懂事,即使是受了委屈,也不說,即使悲傷,也要學會笑。
阿媽輕輕的拍拍達瓦的背,“你父汗說大楚的使節到了,要你去一趟,你趕緊去吧,去晚了,你父汗又不高興了”
達瓦事實是不想去的。那是自己的父親,可是,從小達瓦便和大汗很少說話。就算有交流,也無外是一些對達瓦的責罵和懲罰。所以就算見到大汗,達瓦也是很安靜的,就像從不相識的陌生人那樣的安靜。
從大汗的帳中走出來,看着太陽。達瓦苦澀的笑了笑。把達瓦叫過來,也不過是交代一些就像晚上要設宴寬帶使節,要好好收拾一下,不要丟拉祜族的人。到了中原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要爲自己的母族爭取權益。達瓦不想聽這些,也無心聽這些東西。
“父汗”,這是達瓦這些年來第一次這樣稱呼大汗,以前達瓦只是很恭敬的稱一聲“大汗”。“希望父汗能好好待阿媽”,大汗坐着拿着書看着,並沒有支聲。達瓦也站着沒有動,“難道父汗沒有別的話要對達瓦說的”達瓦咬咬嘴脣,還是問了出了。大汗頭也沒有擡一下,“沒有了,你出去準備吧”這是大汗對達瓦說的最後一句話。
達瓦臉色有些蒼白的站在帳外很久。剛剛的對話的畫面一直重複的出現在頭腦了。最後達瓦苦澀的笑了笑,看着太陽,一切就是這麼正常,不是麼。達瓦不知道自己究竟還在期待着什麼。
拉祜族一直都有一個習俗,無論哪家的姑娘出嫁,都會由家人繡兩條條子孫帶在出家前一天就得佩戴在身上。子孫帶必須由丈夫解開,這樣將來纔會子孫興旺,兒女雙全。
達瓦平時並不喜歡帶太多的東西。“阿媽,這個腰帶太緊了,真的要一直戴到中原麼?”看着阿媽一根一根系上去,達瓦都感覺喘不過氣了。況且阿媽還說這個一定要大楚的皇帝親自解開,在這之前,晚上睡覺也得繫着。達瓦平時穿着都很隨意,突然穿成這樣,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阿媽剛剛繫好,達瓦便不自覺的用手摳,阿媽看見趕緊拍了拍達瓦的手,“不能動”阿媽又重新整了整,“這個必須由丈夫解開”。達瓦聽到這裡,不由的撇了撇嘴,“丈夫?我可不是那唯一的妻子”。阿媽聽到後,停頓了一下,又整整衣角。達瓦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達瓦拉起阿媽的手,“阿媽…阿媽”達瓦努力的撒嬌,想要逗阿媽開心。阿媽拍拍達瓦的手,不由的嘆了一口氣,“那個女子不希望自己的能有一知心人……’’達瓦知道阿媽一提起這件事就會自責,達瓦想避開這個話題,正好這個時候格桑進來了。
格桑是和達瓦一起長大的。格桑從小就沒有父母,是阿媽將格桑從虐待她的哥嫂那裡帶了回來。達瓦從來沒有將格桑當下人看過。一直將格桑當妹妹看。格桑這個名字還是後來阿媽起的,說是太陽花的意思,希望格桑能夠快樂陽光。
“阿姐,你還沒有準備好呀,快開始了。”格桑一進來便開始嚷嚷道。因爲從小便關係親密,格桑一直都稱達瓦爲“阿姐”,同樣和達瓦一樣叫“阿媽”。“阿媽,阿姐好了沒有。”格桑開始不停的催促着。阿媽快速的又替達瓦整了一下衣服。“格桑,你的急脾氣不改改,我怎麼能放心你陪着你阿姐去中原。”阿媽嘆氣的說道。原本達瓦沒有讓任何人陪嫁。但是格桑卻死活哭着喊着也要跟着達瓦一起走,格桑說不能讓達瓦一個人去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她也要去,去保護達瓦。最後,達瓦和阿媽實在拗不過格桑。其實阿媽覺得格桑去也挺好的,做起碼達瓦一個人不孤單了。但達瓦不願意格桑將大好的青春浪費在那裡。爭執的最後,還是達瓦做了讓步。格桑作爲陪嫁,和達瓦一起入宮。
“阿媽放心,如果誰敢欺負阿姐,我就和她拼命。”格桑激昂,氣勢洶洶的說道。看着格桑那一臉天真又認真要和人家拼命的模樣,達瓦和阿媽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久違的笑聲久久沒有平息。平凡的快樂也許纔是真正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