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剛到傍晚時分,陌雪便藉故支走了格桑和琉璃。悄悄的換上了尚靖瑤事先準備好的宮女衣服,趁着宮人不注意,從宮殿的後門溜了出去。尚靖瑤說沿着宮殿的後圍牆一直走,在那裡等陌雪。陌雪邊走,邊觀察四周的情況。偶然遇見巡查的宮人,陌雪就趕緊低頭走過去。巡查的人也沒有絲毫的察覺,以爲是哪宮的宮女。陌雪就這樣一路避過巡查的,來到了和尚靖瑤約定好的地方。尚靖瑤早就等在了那裡,看到陌雪來了,趕緊招招手。

“雪姐姐怎麼這麼慢”尚靖瑤有些抱怨的問到。“哎呀,我好不容易纔溜出來,好妹妹,不生氣了,咱們趕緊走吧。”陌雪使勁的拉着尚靖瑤說盡好話,尚靖瑤纔不生氣。

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來。只見兩個小宮女沿着宮牆小心翼翼的走着。步伐也很快,不一會便轉進去了一個小樹林中。天黑樹林中路也不好走,兩個人手拉着手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着。不一會便來到了宮牆下。

尚靖瑤四下瞅了瞅,然後就走上前使勁的拉開蓋在牆上的稻鋪。一個一米左右高的洞出現在了眼前。“這個不會是狗洞吧?”陌雪有些驚奇的看着尚靖瑤。以前二哥就給自己說過,大楚的人把房子都蓋的可高。如果翻牆出不去,就會發現牆角有一些洞,那都是狗刨的,可以試着鑽出去。但眼前這個狗洞似乎要比二哥說的大些。聽見陌雪這麼問,尚靖瑤白了陌雪一眼,“狗哪有那麼大的本事!這是我自己挖的”自己挖的?聽到尚靖瑤這麼說,陌雪不禁的想要發笑。再想到二哥給自己說的,如果告訴了尚靖瑤,還指不定她會跳起來。看到陌雪在一個人偷偷的笑尚靖瑤就知道陌雪在笑什麼,有些生氣,“不管你了,我自己走呀”說着便鑽了進去,陌雪也趕緊跟了過去。不過想想還是覺得好笑,出去後,陌雪終於忍不住了,哈哈的笑了起來,也不管尚靖瑤的臉黑的耷拉着。“好了好了,我不笑了”陌雪拉拉尚靖瑤,“我教你唱歌吧,有一羣小羊,它們追着,追着太陽,經過了多少艱難險阻,嘿,它們找到了它們的太陽………’’ 月明河兩岸熙熙攘攘的人羣,叫賣聲,嬉笑聲。還有各種各樣的花燈物品,看的陌雪有些應接不暇。怪不得二哥總是說大楚有多繁華多好,百聞不如一見,果然這繁華讓人驚歎。爲了防止被人羣擠散,陌雪和尚靖瑤手拉着手,邊走便看,也時不時的停下來摸摸路邊擺賣的小物件。“雪姐姐,前面有舞坊在跳舞,我們因爲去看看吧。”尚靖瑤說着就拉着陌雪朝前面的人堆中走去。只見在河岸邊上搭了一個很大很大的臺子。幾個身材玲瓏的女子半遮着面,穿着寬袖抹胸的舞裙跳着妖嬈的舞蹈。臺下的人羣中也不停的響起叫好的聲音。中原的舞蹈果然和我們草原不一樣了。中原的女子都這麼嫵媚妖嬈,怪不得二哥喜歡呆在這裡,不回去。陌雪在心裡嘀嘀咕咕的說着。

正看得舞蹈盡興呢,忽然聽見河邊吵吵鬧鬧的,有的人也往河邊走去。由於人實在是太多,太擁擠,陌雪只好踮起腳尖使勁的扒開人羣往河邊望去,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一定是划船比賽開始了”尚靖瑤看着陌雪很好奇,便解釋道。“划船”陌雪驚喜的問道。從小在草原上長大,馬倒是天天騎,倒是沒怎麼見過船。只想起小的時候二哥不知道從哪弄了一隻小船,放在一個面積並不大的湖上,陌雪和格桑好奇就偷偷的去劃,不會劃,還掉到了湖裡,雖然湖水不深,但當時把阿媽都快給嚇死了,也不允許陌雪再碰那東西。好久,陌雪都沒有見過船了。

陌雪拉着尚靖瑤使勁的扒拉開人羣,朝河邊走過。果然是划船比賽。剛到,就聽見有人在吆喝,“還有沒有人蔘加,贏的話有獎品可以拿,還有沒有。” 陌雪連想都沒想,就直接舉着手大聲的應和着,“有,有,這裡有!”“好好,現在人齊了,比賽也要開始了。”剛纔的那個人把陌雪迎了進來,說道。

每人一架小燈船,也就是誰劃到前面的對岸再划過來,就算勝利。陌雪擼起袖子,準備迎戰,尚靖瑤也在邊上大喊着給陌雪加油。一聲令下,比賽便開始了。雖然陌雪好長時間都沒有划船,但功力卻絲毫沒減。一個人劃的飛快,岸上的歡呼聲也越來越清晰,馬上就要到終點了。陌雪的船也就稍稍的落後一點,陌雪用盡全力,想要超過前面的那隻小船。可能前面的小船也早有防備,就開始左右晃擺想要擠後面的船,陌雪只得慢慢的跟在後面等待機會。抓住一個空隙,陌雪正準備鑽過去,誰知前面的船好像知道了陌雪的企圖,直接又擠了過來,這一擠不要緊,陌雪劃的小船也開始搖晃了起來。陌雪這時也顧不上搶名次了,只想着保持小船的平衡。但陌雪越想穩住小船,船也就越不聽話,搖的也就越來越厲害。急忙中,陌雪想着站起來看能不能穩住船。誰知還沒站穩,陌雪就在岸上人的驚呼聲華麗麗的跌到了河裡。“雪姐姐!!”尚靖瑤慌了,胡亂的抓着岸邊的人,“快,救救雪姐姐呀,快呀!”雖然會划船,但陌雪卻一點也不會游泳。陌雪下意識的想要喊救命,還沒開口,河水便從嘴裡和鼻子裡灌了進來。完了,陌雪心中想着,自己死了,格桑,阿媽怎麼辦。這樣想着,身體還在不停的掙扎着。也只能模模糊糊的聽到岸上人們的尖叫聲。

撲通掙扎了好幾下,就在陌雪以爲自己就要葬身在河裡時,突然一個大手從河裡把陌雪給拽了出來。一隻手摟着陌雪,腳尖輕點河水,直接飛到了岸邊。站在岸邊的陌雪連着吐了好幾口河水,之後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尚靖瑤趕緊上來拍拍陌雪,“雪姐姐沒事吧?”尚靖瑤着急的問道。緩了一會氣的陌雪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雪姐姐真是,非得給人家搶幹嘛,要不是顏兮哥哥,讓我怎麼辦?”尚靖瑤擔心又有些抱怨的說道。

顏兮?剛纔是顏兮從水裡把自己撈了出來?陌雪這才擡頭向旁邊看了看,還是依舊不沾一絲灰塵的白衣,顏兮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那裡,眉頭微皺的看着陌雪。每次看見顏兮,陌雪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陌雪也沒有說話,就這樣也是靜靜的站着,看着顏兮。

“真想不到還會有這麼笨的人。”一個沉厚的聲音從後面想起。陌雪還沒回頭看,就聽見尚靖瑤興奮的叫到,“表哥”表哥?陌雪在心裡嘀咕到,難道?再看看顏兮,只見顏兮對來人輕輕低頭示意。那肯定就是,祁昊!

“怎麼,就這麼害怕見到朕!”聽到祁昊陰沉的說道,陌雪只能無奈的轉過身,輕輕的搖了搖頭。對於祁昊,陌雪總是很防備,畢竟他是帝王。

陌雪看看四周,除了顏兮,祁昊並沒有帶任何人,再看祁昊一身便衣,應該也是偷偷出來的。祁昊則是皺着眉頭打量陌雪一圈,“走吧”祁昊說道。“幹嘛去”陌雪下意識的問道。“衣服難道不溼麼?”聽祁昊這麼說,陌雪才低頭看看自己已經溼透的衣服,還吧嗒吧嗒的滴着水。雖然已經夏天了,但晚上河上的風這麼一吹,還是有絲絲的涼意。陌雪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的趕在祁昊的身後。

找了個地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便跟着祁昊,顏兮在河中央的酒樓裡點了幾個菜坐了下來。要說這酒樓也真會選地方,正好選在河邊,又自己建了一天長廊延伸河上。每格幾米便又一個小亭,周邊用紗幔裝飾,風輕輕一吹,彷彿仙境。

剛坐下,就從旁邊走過去了幾個閨家小姐,邊走便悄悄臉紅着擡頭朝這邊看,“那個就是顏兮將軍”“是啊,長的可真俊美”“旁邊那個長的更有男子氣魄”雖然小聲議論,還是被陌雪給聽見了。顏兮仍舊是安靜的坐着,沒有任何的表情。相對與顏兮的安靜,祁昊更多了一份沉穩,霸氣。

“表哥,你怎麼也出來了”尚靖瑤率先打破了寧靜,問道。祁昊不緊不慢的將茶杯放下,悠悠的說道,“朕倒向問問,雪妃怎麼也跑出來了。”明顯,祁昊的語氣有些不滿。陌雪只是默不作聲。倒是尚靖瑤趕緊替陌雪說道,“表哥不要責怪雪姐姐,是我非得拉着雪姐姐出來。”陌雪沉默了一會,自己越是在祁昊面前默不作聲,祁昊越會覺得自己好欺負。“沒有,我自己也想出來。”陌雪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道,“要罰,皇上就罰我一個人好了。”祁昊聽到陌雪這麼說,只是挑了挑眉毛,“朕好像沒有說要罰你吧。”聽到祁昊這麼說,陌雪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着祁昊,祁昊只是不緊不慢的端起面前的茶杯。祁昊今天怎麼了,會這麼好。

還是尚靖瑤先反應過來,“謝謝表哥”又拉拉陌雪的衣角,示意陌雪謝恩。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陌雪還是低頭說道,“謝皇上恩典。”

雖然剛開始時吃的有些壓抑,但到後面尚靖瑤不停的講一些好笑的事,惹得陌雪也大笑了起來,開始忽視顏兮跟祁昊,跟尚靖瑤忘我的聊了起來。雖然祁昊跟顏兮都沒有再說話,但時不時的嘴角也出現了不經意的笑。

也許這一刻,每個人都忘記了自己的角色,沒有君臣,沒有利益,只是開心了就會歡聲笑語一樣。

很快夜便深了,陌雪總以爲顏兮跟祁昊也可能是翻牆出來的,等他們四個人光明正大的從正宮門進宮時,陌雪才明白,人家是皇帝,怎麼會跟她們一樣偷偷摸摸溜出去。

尚靖瑤的寢宮跟自己的寢宮不在一個地方,到了要分叉的路口,顏兮微微頷首拱手說道,“還是微臣送郡主回去吧。”尚靖瑤聽後興奮的說到:“好呀,顏兮哥哥送我回去吧。”說着便要上去樓顏兮的胳膊,尚靖瑤還沒靠近,顏兮便向後退了幾步,尚靖瑤噘着嘴有些不開心,“顏兮哥哥還是老樣子,不喜歡別人碰你。”顏兮沒有回答,祁昊點頭算是同意顏兮的意思。一前一後,顏兮和尚靖瑤朝着尚靖瑤寢宮的方向走去。

當然,陌雪便由祁昊陪着回去,今晚的月亮很亮,照的人影都清晰可見。也同樣將宮牆的倒影拉的長常的。陌雪一邊走一邊擡頭看着月亮,“你知不知道,當你看着月亮走時,月亮也會跟着你走。”“不知道”祁昊只是冷冷的回到。就在祁昊剛說完。陌雪呀的一聲,就被腳下的石子給絆了一下,下意識的抓住了祁昊的胳膊,纔沒有摔倒。陌雪驚嚇的拍拍自己的小心臟。“嚇死了”只聽祁昊冷哼道,“朕只知道,不看腳下走路,只會摔的很慘!”說着就把傾城的手拿開了。傾城偷偷撇了撇嘴,繼續向前走。“爲什麼這次不罰我了?”傾城還是有些好奇的問道,走在前面的祁昊停了下來,“沒有爲什麼,朕是皇帝,做什麼決定都不奇怪。”這一句話,噎的陌雪什麼也說不出來,陌雪只是傻站在那裡。只聽祁昊又繼續說道,“前面就是楓閣軒,你自己回去吧”說完,就向左拐,快步走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陌雪還呆呆的站在原地,這也太奇怪了,怎麼一會好一會又生氣的,果然,君王就是這麼不好伺候,如果脾氣都好的,那就不是皇帝了,那叫臣子。

陌雪只能自己幽幽的回自己的宮中。剛進門,便看見哭喪着一張臉的格桑走了過來,跟着滿臉擔憂的琉璃和小琪。“阿姐,你去哪了,知不知道很擔心你,晚上皇上過來,看見你不在,就很生氣的走了。”陌雪心裡咯噔一下,祁昊,他來過?!“皇上來了?”陌雪拍拍格桑的手,轉頭問琉璃,“回小主,皇上來了,見小主不在,便等了一會,見小主還不回來,便生氣的離開了。”祁昊來了?那爲什麼祁昊剛纔不說?陌雪心裡滿滿的疑問,如果這麼說,那麼,在宮外的偶遇也許就不是偶遇了。陌雪皺着眉頭,心事重重的往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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