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尚靖瑤看着陌雪還是安然無事的呆在自己的宮中,只是被禁了足,很是悶悶不樂,便跑出宮去,去燕都城中散散心。陌雪帶着幾個奴僕在街上來回轉悠着,突然看到前面圍了一堆人,出於好奇,便走了過去,便看到幾個商販正在踢打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人,嘴裡還不住的說着,“就你還想吃霸王餐,臭要飯的”邊罵着便不停的踢着。尚靖瑤無心再看,便準備轉身離開,又瞥了一眼那個乞丐,突然瞪大了眼,如果沒有看錯,那個乞丐穿的好像是拉祜的服飾。尚靖瑤也是知道拉祜已經被征服了。“住手”尚靖瑤高聲的喊道,那幾個看到尚靖瑤只是一個小姑娘,便要開口罵咧了起來。突然從尚靖瑤身後出來了幾個大漢,頓時那幾個商販閉住了嘴。尚靖瑤示意一旁的丫鬟把錢給了那幾個商販,便上前帶走了那個被打的有些站不穩的乞丐。

一個酒樓的包廂中,尚靖瑤點了幾個菜,讓那個乞丐吃。一看就是好多天沒吃過東西了,乞丐看到眼前的飯菜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你是拉祜人?”尚靖瑤疑問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肯定。乞丐聽到尚靖瑤這麼問,突然停下了筷子,警惕的看着尚靖瑤。尚靖瑤更加堅信自己心中的想法。尚靖瑤笑着說道:“你別怕,在宮中,有一位拉祜的公主,我們關係很好的。”那個乞丐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尚靖瑤,“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救你。”聽尚靖瑤這麼說,那個祁昊才半信半疑的拿起筷子又吃了起來,同時陌雪的臉上卻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一個計劃也在心中慢慢的升起。

顏兮的事情一出,陌雪跟祁昊的關係也徹底陷入了僵局,陌雪很是寒心祁昊的不信任和薄情。陌雪直在心裡冷笑,原來祁昊的心,自己一直都沒有猜透。

果然禍事是從來不單行的,一大早,陌雪就接到了一個晴天霹靂,說格桑因爲小產後便一直生病在牀,久病不治,在昨天晚上去世了。陌雪看着格桑宮裡人送來的那個小銀鐲,還有格桑寫的一句話,頓時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洪水,直接流了下來。明明格桑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就會沒有了呢。只是只有一句話,“阿姐,對不起”,陌雪緊緊握住那張紙,就一句對不起就可以逃掉麼?“格桑,你難道就這樣拋下你的阿姐離開麼”陌雪失控的大聲哭喊了起來,“我不要對不起,我只要你回來,你回來呀”陌雪大哭着,琉璃看着陌雪痛不欲生的樣子,眼睛也紅彤彤的,畢竟格桑的本性是不壞的。“小主也要顧慮肚子裡的孩子呀”琉璃帶着哭腔安慰陌雪。陌雪絲毫的沒有聽進去,一把抱住琉璃的腰,放聲的哭了起來。琉璃也是在忍不住,也默默的掉下了眼淚。

這一天,陌雪都精神不振,飯也沒有吃多少,無論琉璃怎麼勸,陌雪都是沉默的坐在窗邊望着外面,“琉璃,我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到”陌雪說着便又留下了眼淚,“小主”琉璃在一旁輕聲的叫到,格桑幸虧還是個嬪位,還能如妃嶺。如果是才人,常在,一把火一燒,就什麼都沒有了。

陌雪就這樣呆呆的在窗邊坐在晚上,也沒有移動位置,晚上陌雪睡的也很是不安穩,第二天一早陌雪便呆坐在院子了,還時不時的掉掉眼淚。但這時候,尚靖瑤卻突然來了。陌雪都說了不見,尚靖瑤還是硬闖了進來。

看到陌雪傷心欲絕的樣子,尚靖瑤只是聳了聳肩,“看來雪姐姐是知道了呀”尚靖瑤很是無趣的說道。聽尚靖瑤這麼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陌雪頓時覺得格桑的死沒有那麼簡單了,“格桑是不是你害的!”陌雪這時將矛頭直指向尚靖瑤,尚靖瑤很是無辜的看着陌雪,“雪姐姐可真冤枉人,我可不會幹這種事。”看到尚靖瑤不承認,陌雪直接從小荷包了掏出了一個小銀針,“這是不是你紮在我腿上的?!”尚靖瑤有些生氣的問道,尚靖瑤看到後不禁噗嗤的笑出了聲,“我扎雪姐姐有什麼好處呀?”尚靖瑤還是不承認。陌雪只是冷笑一下,即使陌雪在心裡也不想承認這件事,“因爲你很我們,因爲我們是皇上的妃嬪,因爲你,喜歡你的表哥。”陌雪很是堅定的拆穿這尚靖瑤心中的秘密。以前,陌雪很是不明白尚靖瑤爲何會那麼討厭祁昊的妃子和孩子,但後來看尚靖瑤看祁昊的眼神中除了崇拜,還多了一些別的東西,那便是愛慕。陌雪也很震驚自己的這個發現,但這確實個不爭的事實。“得不到纔會成爲一種真正的恐懼。”

聽到陌雪這麼說,尚靖瑤頓時斂起了臉上的笑,一會的功夫,臉上便充滿了陰沉,“是,那銀針是我的。還有大皇子落水,你那次騎馬失控,都是我動的手腳。”聽着尚靖瑤這麼說,陌雪有些不可置信,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尚靖瑤便將自己當玩偶一樣的玩弄。“不過,這次格桑的事我可沒幹什麼,說到底,這也是她的命!”尚靖瑤說着,便不自覺的嘴角有些上揚。怪不得很早以前端貴妃就提醒過自己離尚靖瑤遠點,顏兮也說過,看來尚靖瑤的這點心思,顏兮和端貴妃都是知道的。

“不過你可別忘了你去平常的一些行蹤都是誰泄露給我的。”尚靖瑤很是輕蔑的說道,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直接甩在了陌雪面前的石桌上,“我來可不是跟你討論格桑的,有時間憐憫別人,還是先看看這個吧。”尚靖瑤說完便開大笑了起來,在陌雪的疑惑的眼神中,笑着離開了。

陌雪看完信像瘋了一樣直接衝了出去,琉璃和宮裡的幾個宮女攔都攔不住。陌雪飛快的跑着,抓住宮人便問祁昊在哪裡,得知祁昊正在御書房,陌雪直接跑了過去。陌雪的腳也有些發軟,因爲異常的激動,身體也有些顫抖,因爲陌雪根本就不相信這是真的,上一次祁昊還和自己一起回了拉祜,怎麼可能,拉祜怎麼可能被大楚攻下了,但這信明明就是尼帕寫的,尼帕的字跡自己也從來不會認錯的。

王德勝看到陌雪有些慌張,眼睛紅通的向御書房奔來,本能的便想阻攔,卻沒想到陌雪的氣那麼大,一下將王德勝推到了一邊,直接推門進去了。祁昊正在和大臣議事,看到陌雪突然闖了進來,很是不滿的叫了一聲王德勝,王德勝趕緊進來拉着了陌雪,但陌雪再一次甩開了王德勝,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祁昊的跟前,“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阿媽...阿媽還在,拉祜,拉祜也還在,啊,你告訴我!”陌雪突然發瘋似的搖晃着祁昊,帶着哭腔哭喊道。衆大臣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着,祁昊黑着臉叫着王德勝,“還不趕緊進來將雪妃送回宮!”祁昊惱怒的說道,王德勝領命叫上幾個太監拉開了陌雪,但陌雪仍然死死的抓住祁昊的衣服,“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呀”陌雪顫抖的哭喊着,但祁昊沒有絲毫的迴應,任由別的太監將陌雪拉了出去,“祁昊,我恨你,我很你!”陌雪在被拉出門的那一刻高聲的哭喊着,祁昊只是站在書桌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剛纔的事情。

陌雪表情呆滯的坐在牀上,手裡拿着那封信,尼帕說拉祜在陌雪離開不久便被攻破了,大汗和大王子都戰死了,而二王子和阿媽卻至今下落不明。尼帕是在找不到,只好來燕京找陌雪了。

陌雪只是很呆的坐着,突然間很是安靜,不哭也不鬧了,只是不吃飯也不喝水,累了便躺下來睡覺。陌雪現在懷孕也有七了多月了,連大人都經不住熬,更何況一個還沒出聲的小孩子。琉璃是在沒有辦法,只好偷偷找來了忘塵師太,找來端貴妃,但都統統的沒有一點用。一連幾天,陌雪仍是不吃不喝,也不說話。終究,陌雪還是見紅了。琉璃發現後嚇的找來了御醫,說是因營養不良,動了胎氣。但如果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孩子就保不住了。開了幾幅藥,無論琉璃怎麼勸,陌雪就是不喝。

晚上祁昊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陌雪還是沒有半點反應,唯一的動作就是手裡緊緊的握着繡着月亮的袋子。祁昊從琉璃手裡接過了藥碗,拿到陌雪的跟前,“給朕喝下去”祁昊命令的語氣說道,陌雪卻連看都不看一眼,祁昊看到陌雪這個樣子,很是生氣的直接捏開陌雪的嘴,將藥直接倒在了陌雪的嘴裡,苦澀的味道嗆的陌雪直咳嗽,琉璃很是不滿祁昊粗魯的行動,但也不敢說什麼,只好趕緊走上去給陌雪拍拍背順氣。祁昊將藥碗丟在了一邊,冷哼道:“如果再不好好吃藥,朕就天天這樣餵你!”陌雪連看都沒看祁昊一眼,祁昊也只是一甩袖子,便走出去了。

從那之後,陌雪每天都喝藥,但僅限於喝藥,飯卻一口也沒吃。沒過幾天,琉璃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來了,陌雪早產了。

御醫急急慌慌的趕到了陌雪的宮中,產婆已經開始在房中忙碌了起來,祁昊很是煩躁的在外面來回渡着步子,卻沒聽到陌雪一聲的叫聲。一個御醫急急出來跪下說道:“回皇上,雪妃娘娘由於多日未進食,身體很是虛弱。必要時刻,是保大還是保小?”祁昊聽見御醫這麼說,頓時有些惱怒,“朕兩個都要,任何一個有損失,朕要你們全部陪葬!”御醫聽到祁昊這麼說,顫顫巍巍的領命,便又進去了。因爲在祁昊潛意識裡,祁昊是明白的,如果沒有了這個孩子,說不定和陌雪之間就真的挽救不了了。

還是沒有絲毫的聲音,祁昊實在有些等不了,準備推門想要進去看看,“請皇上三思”端貴妃,淑妃,如嬪和幾個小常在跪下說道,祁昊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正要推門,一向軟弱的淑妃卻一把抱住了祁昊的腿,“皇上請三思呀,爲了江山社稷,皇上也不能進去呀”祁昊很是不耐煩的一腳踢開了淑妃,還是進去了。淑妃一下子倒在了一邊,自己並沒有能攔住皇上,當初自己生軒兒時難產,皇上直接要先保小,自己的命還是自己拼回來的,現在再看看陌雪,淑妃也頓時不禁在心裡冷哼一聲,自己確實是太自不量力了,淑妃坐在地上自嘲的笑了笑。產婆正在接生,看到皇上突然進來了,也很是驚訝,但還是沒停下手中的活。祁昊走到陌雪的牀邊,陌雪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陌雪臉上的汗像珍珠一樣滾落了下來,陌雪的手絲絲的摳着自己的手心,能看出手心已經被摳爛了,嘴也咬出了血,可以看出陌雪很是痛苦,但陌雪卻沒有叫一聲。祁昊拿出手絹想替陌雪擦汗,手絹還沒捱到陌雪的臉上,陌雪虛弱的擡起手,一下子推開了祁昊伸過去的手,“你走”陌雪很是虛弱的想吼到,卻沒有了力氣。“皇上還是先出去吧,娘娘不能再激動了”一個產婆對祁昊說道,“朕不出去,朕就在這守着” “娘娘,用力,好,再用力”產婆一邊看着情況,一邊鼓勵這陌雪,陌雪實在忍不住了,大聲的叫了一聲,伴隨着嬰兒的哭聲,陌雪好像用完了此生所有的力氣,便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小雪怎麼樣了?”看到陌雪昏了過去,祁昊緊張的問道,“娘娘只是虛弱,睡一覺就好了”產婆這時也將小孩子處理乾淨,抱給祁昊看,“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祁昊一時激動不知道該怎麼抱,只能很是小心翼翼的將小孩子摟在懷裡。只那一聲哭聲,再沒有了哭鬧,眼睛緊閉,安靜的躺着,很快祁昊就發現了不對勁,小孩子的臉色和嘴脣明顯的已經泛紫,“御醫,御醫”祁昊趕緊叫來御醫給小皇子看,御醫一看,嚇的也趕緊拿出隨身帶的藥箱,便開始在小皇子身上紮起針來,但終究小孩子是早產了近兩個月,就在生下的一瞬間哭一聲也算是奇蹟了。御醫使盡渾身解數,也終究逃不過命運的安排,御醫顫顫巍巍的跪倒在祁昊的面前,“回皇上,小皇子早產兩個月,身體很是虛弱。”御醫有些發抖的說道,祁昊也有了不太好的預感,“那就給朕治呀!”祁昊的聲音因爲有些激動,聲音很大,卻發出來的很低,太醫磕了一個頭,同聲的說道,“臣等無能,小皇子已經夭折了”祁昊瞪大眼睛看着已經跪了一地的人,很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朕剛纔還聽到他哭了,你現在跟朕說他沒有了!啊!”祁昊憤怒的一腳踢上了剛纔說話的那個御醫。祁昊雙眼通紅的又抱起了小皇子,緊閉雙眼和嘴巴,很明顯的看出已經沒有了呼吸。“你看,他的嘴巴長的多像朕,還有眼睛和眉毛”祁昊輕聲的自言自語道,其餘人看着祁昊這個樣子,嚇的也紛紛不敢出聲,就這樣看着祁昊抱着小皇子一會是笑,一會卻又不說話。

陌雪昏睡了一天才慢慢的醒了過來,琉璃眼裡都是淚珠的在旁邊伺候着陌雪。陌雪仍舊全身沒有力氣,看看四周,沒有見到孩子,虛弱的問琉璃,“孩子呢?”陌雪這麼一問,琉璃更是忍不住的掉着眼淚,“小主先好好休息着,奶孃在抱”但陌雪現在確實極其的敏感,根本就不相信琉璃說的話,“你去給我抱過來,我看看”陌雪低聲的說道。像這種事,是根本瞞不住的,“孩子出事了,對不對”陌雪也瞪着通紅的大眼看着琉璃,琉璃只是掉着眼淚,不說話,陌雪心中的想法更得到了印證。“你說呀,孩子是不是出事了!”陌雪使出全身的力氣朝琉璃大喊道,但聲音還是很低。

琉璃站起來跪在地上,“小主節哀,小皇子他..他夭折了”琉璃說着便哭出了聲,陌雪整個人像沒有了思想一下,腦袋也嗡的一聲,“怎麼可能,我聽見他哭了,他還哭了”陌雪掙扎想要做起來,但發現自己根本虛弱的坐不起來。“小皇子早產兩個月,御醫也束手無策。”琉璃哭着說道。陌雪沒有再掙扎,乾脆直直的躺在牀上不再動,“沒了也好,免的來到這世間跟着我受苦”陌雪癡笑着又突然哭着,“小主,難受就哭出來吧”琉璃看到陌雪的這個樣子,更加的心裡難受,但陌雪卻留着眼淚,瞪着通紅的大眼癡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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