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前輩,我們是來履行合約的,6年時間應該已經夠了?”劉偉皮笑肉不笑地接過九遞來的合同對擔架上三位老人說道。
石原、老田、老平已經在一場大雪後下不了地了,常年的冰寒使得他們不可避免地換上了嚴重的關節炎和類風溼。石原的腿關節已經僵化,老田的髖關節已經糟爛,股骨頭壞死正在折磨着這位花甲老人。如今的三位老人只能躺在擔架上、蓋着厚厚的棉被衝劉偉拱着蒼老的手。
“咳咳——劉總,我們真的不能履行合約了,你也看見了,如今的阿圖幹基地已經破敗不堪,誰知道那活死人怎麼越來越多,天氣也越來越冷,一年7個月的冬天牲口們都不長膘啊。”
“還有現在的女孩兒哪還有處女?糧食越來越少,除了守備們還能吃飽外其餘的人都是飢一頓飽一頓啊,一塊饅頭就能換兩個閨女陪一夜啊。”擔架上的石原拱着手哀求劉偉放他們一馬。
三位老人自打出了基地大門時看到基地外黃橙橙幾十輛各式裝甲車就意識到這次可能不會像上次那麼簡單了,那種強烈的殺氣自然瞞不了久經風霜的老人;他們明白,也許6年前這羣軍倒真是衝着他們的糧食和肉製品以及黃花大閨女來的,但是6年後的今天,他們卻明擺着是衝着整個基地來的。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何況一別6年?看來那滿天極光的幾個月損失的不僅僅是阿圖幹基地一家,連實力如此雄厚的軍隊都受到了打擊,三位老人本能地想到這6年他們沒有來是因爲他們忙着開挖工事以躲避那場危機,但是那場天災給他們帶來的損失也許更大,讓逼急了眼的軍隊開始搶了。
“三位稍安勿躁。劉偉不是那種乘人之危之人,只是部隊現在的補給已經嚴重短缺,整個師一萬多號人剛剛顧住溫飽,再這樣下去咱們估計真的要落草爲匪了。想必各位聽說過‘黃羊山’?那就是另外一支部隊被逼急了眼而落草爲寇;咱們師已經離那一天不遠了。”
“而且我們仍然可以提供大批物資,但是這幾天我們真的要帶走一批糧食,否則部隊就會譁變。三位請看,這合同上寫的明明白白,根據我們的計算,阿圖幹基地對彈藥的用度並不多,我們當初留下的彈藥足夠支撐你們的用度達8年之久。”
“而且現在的軍火價格已經不能按照以前的價值計算,但是我們只是要求按照合同履約而已,總得來說你們已經算是賺得盆滿鉢滿了。”劉偉毫不動容地拿着合同步步緊逼,如今劉偉牢牢地佔據着道義的制高點,不論是辯理還是開打劉偉都佔據着絕對的優勢。
“你們還不是趁火打劫?你們明知道我們現在連一噸肉都拿不出來你們怎麼能這樣?你們還是不是人民子弟兵?”一旁擔架上的老平氣得頭都豎了起來,強撐起身體瞪着眼睛衝劉偉喊道。
“你看你說的,哎呀。”劉偉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似乎自己很受傷似的。然而劉偉心裡卻不屑地哼了一聲:老頭子,時隔6年竟然還是這麼沒心沒肺,說話還是不經大腦,真是眼界決定格局,阿圖幹這麼好的地理位置、這麼大的基地面積交到你們手裡真是可惜了。
“平老,現在還有人民子弟兵嗎?我們拿你們一分錢的稅款了呢還是要白要你們一斤糧食了呢?黃羊山的土匪都打到甘肅了而唯獨沒有動你們,你們不覺得如果不是獨立八師的名頭在這兒罩着你們現在還能活着麼?”
“黃羊山土匪橫掃青海多少年?‘青海層雲一片天’你們沒聽說過啊?我們給你們了6年的保護你竟然還說我趁火打劫?你好意思嗎?”劉偉皺着眉頭一臉很受傷的樣子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下老平不吭氣了,一旁的老田本來還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擔架上三位凍得哆嗦的老人被問得啞口無言,“黃羊野山東風漸,青海層雲一片天”的旗號他們不是不知道,從青海、甘肅、川邊逃難來的倖存者那添油加醋的消息,讓他們在滿天極光的天災過後相當長一段時間裡提心吊膽。
而那個“震三江”和“三江紅”的名號在他們耳裡更是不亞於響雷一般;但是一直以來那羣土匪打到甘肅、打到新疆、打到藏邊,幾乎橫掃整個西北,連青海最大的基地西寧基地都沒有幸免。
但是,整個青海東北獨此一號的阿圖幹基地卻倖免於難,這個事情絕對不是“老天厚待”那麼簡單,久經風霜的老人豈會不明白?
“劉總啊,您能否回去和長說個情?寬限幾天?等這一茬牲口下來了我們馬上就還。”老田斟字酌句地開了口,雖然基地現在牲口不少,但都是種牲口,這些牲口和殺不得。
雖然基地庫存糧食也不少,但是基地人也多啊,真交出去部隊是不譁變了,可是阿圖幹基地就要譁變了,那個陳達奎爲什麼能有那麼多人支持?如果能吃飽會有人跟着他起鬨嗎?
“那三位前輩需要寬限幾天呢?三天五天我們能等,十天八天可等不了啊。”劉偉做出一副很爲難的樣子皺着眉頭說道。
“劉大哥,您看能寬限半個月嗎?就半個月,我們就是想辦法也要”格爾桑見三位老人不好開口便對劉偉拱拱手強顏歡笑地說道。
“格爾桑,什麼時候有你說話的份了?”劉偉猙獰一笑,一雙朗目帶着滾滾殺氣死死盯着滿頭冷汗的格爾桑。於此同時“嘩啦”一聲手槍上膛的聲音,劉偉身後的一個副官手裡已經多了一把槍,只是槍口下垂指着地面,如果格爾桑敢再說一句話,這把槍會毫不猶豫地頂到格爾桑的腦袋上。
在場的三位老人和格爾桑、黑格俱是猛地一驚,格爾桑更是感到雙腿軟、後背的冷汗已經將他的襯衣瞬間溼透,他沒想到自己一句多嘴竟然險些招來殺身之禍。
而且,五人也更沒有想到劉偉翻臉比翻都快,阿圖幹基地在場的人都意識到今天這事兒不說出個一二三來對方就真要動手了。
“阿圖幹基地,這六年阿圖幹基地展的不錯嘛,比原先又大了一圈,青海東北的一方土霸王;有錢、有糧、有人、有槍,真是號令一方讓人莫敢不從啊。”劉偉沒有搭理這羣嚇得臉色蒼白的人,他只管仰着頭看着天來回地踱着步子,每句話說得都很慢、卻又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越是地位優越的人越是惜命,不管是治世還是末世,只要是人的社會概莫能外,劉偉就是緊緊抓住三位老人這一點心理一點一點地施加壓力。
三位老人和格爾桑、黑格聽得是心驚膽戰、臉色煞白,劉偉的話直接向他們表明了一個意思:這6年雖然沒空搭理你們,但是阿圖幹基地的情況老子瞭如指掌;老子給你們提供保護、提供槍支彈藥,結果你們卻和老子耍花槍,難不成你們真以爲自己可以號令羣雄讓天下莫敢不從麼?
不過劉偉這回真的是在詐金花,他們對阿圖幹基地的瞭解並不多,只不過是從阿圖幹基地的幾個附屬基地抓了幾個舌頭瞭解了一下簡單的情況而已。
但是劉偉見多識廣,這幾年東奔西跑鑄就的大視野、大格局豈是這過了汽車行駛半徑就一概不瞭解的阿圖幹基地領導人所能比擬的?什麼提供保護,那兩年獨立八師自己尚且如喪家之犬般東躲西藏哪還有能耐給阿圖幹基地提供保護?
黃羊山土匪不來,那是鄭遠清還不想動這裡;賀蘭山重裝集羣不來是因爲這地方屬於高山草場上山的路十分陡峭,而且除了人多什麼都沒有,重裝集羣爬上來再爬回去卻是入不敷出,人家不稀罕這裡而已——但是這些事情石原他們卻不知道。
“這樣,我給三位前輩提個建議,三位前輩就退休,咱們有醫生、也有藥品,今後三位帶着妻妾開着車遊山玩水安享晚年倒也不錯。當然,這個只是劉某人的一個建議,建議而已,建議而已。”劉偉一邊踱着步一邊慢慢地說道,該亮底牌了,他劉偉不害怕讓人家罵強盜,這年月誰給吃的跟誰混,所謂前程不過是能吃飽、能穿暖、有一份工作能娶媳婦便是,誰管你基地老大是誰?
這分明是奪權你分明”格爾桑一聽劉偉要整個阿圖幹基地一下子憋不住火伸手指着劉偉的鼻子臉紅脖子粗地要罵劉偉,然而他的手剛剛舉起劉偉身後的一個經理一個急轉身一把54手槍就頂在了格爾桑的腦袋上。
看到老大被人頂着腦袋,格爾桑身後幾個親隨本能地把手放在步槍上,可還沒等他們下一步動作,飛機旁一輛輪式步戰車上的雙聯高射機槍伴隨着機槍炮塔“噶嗒噶嗒”的轉動聲壓低槍口對準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