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隨車的修理工。我是這個俱樂部的高級技工,俱樂部專門培訓出來跟着這些人出去活動的——還有,我們還有一輛工具車,只是拋錨在公路上,上面全是悍馬車的零件。這麼多年什麼樣的越野車都見了,都會修。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曹雪振趕緊說出自己的一技之長。鄭遠清肯定了這個人只是老實巴交而已,卻並不傻。
“嘿,有錢啊。真TM的有錢帝啊;仨小妮兒一人一輛悍馬?真牛掰。”鄭遠清衝許書成笑了一下,要說不仇富那是假的,哪怕是末世了這多年沉積下來的觀念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變的,“嗯,去把她們仨叫出來。”
“哎哎,大哥稍等。”曹雪振一聽高興了,拖着疲憊的身軀走進窯洞去叫那三個女孩。
“遠清,這可是三個累贅啊。”許書成皺了皺眉頭,“咱不需要燒火做飯洗衣服的,我知道她們會開車,但是她們敢往喪屍堆裡開嗎?”
“我心裡有數。”鄭遠清看了看窯洞,示意許書成這裡不是說話地方,而且他心裡有數。
“大......大哥。”三個女孩哆嗦着身子站在這冰天雪地裡,在磚窯裡面還能撐下去,但是在這零下近二十度的室外,她們單薄的外套和裡面的茅草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你們得感謝雪振,他給你們爭取到了這個機會。”鄭遠清賣了曹雪振一個好,既然決定要用他,就得當自己人尊重,“說說吧,你們會幹什麼?如果只會洗衣做飯能上牀什麼的就別說了。”
“謝謝雪振!謝謝雪振!”三個女孩趕緊給曹雪振鞠躬道謝,把個曹雪振窘得搓手撓頭不知如何是好。
“我叫張煜——”一個個子稍高點的女孩第一個說道。這三個女孩已經瘦得脫了相,顴骨高聳、皮包骨頭,臉上、手上髒的跟野人似的,根本看不出來美醜;只是這仨女孩的骨架都很直,起碼身材歪不到哪去——鐘鳴鼎食之家的基因終究不一樣。
“沒問你名字,說正題。”鄭遠清有些粗暴地打斷了張煜的話,他不想聽這些,天色越來越暗,誰知道今晚會不會有暴風雪,再在這兒待下去別到時候迷路或者怎麼地可就不值得了。
“我......我我是讀醫學的,這是我發小,也是讀醫學的,我們在醫院實習過我們會做護理和看常見病真的我不騙你們!”張煜開始急躁了起來,一口氣不打頓地說完了話;這是她唯一的機會,誰都知道這個冬天不是那麼好過的,這三人有吃有喝有衣服穿甚至還有煙有酒,這一切都無聲地表明瞭他們強大的生存能力,跟着他們是唯一的出路——儘管她們明白等待她們的這些弱女子的可能是黑暗的日子,但是她們別無選擇,在生存面前一切仁義道德、禮義廉恥都變得像浮雲一般。
“在哪個科室實習的?”鄭遠清回頭看了張煜和她發小一眼問道。
“我是外科,她是婦科。”張煜趕忙答道。
“會做普通手術嗎?包紮、接骨、接生、婦科病的預防什麼的?”金雨堂問道。
“會會會,我們都會!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張煜急忙說到,但是看見鄭遠清的嘴角微微一翹那種不屑的神情又露了出來,她好像知道鄭遠清要說什麼似的趕緊解釋,“大哥您不用擔心我們的技術;我們畢業後是協和醫院在美國委培的,在美國醫院實習了一年的,有真本事的!”
鄭遠清沒有搭理這兩個女孩眼淚都下來了,他只是對她們的經歷感興趣。本來鄭遠清想揮揮手讓她們滾蛋,但張煜把話說完後那股不屑的表情纔沒有繼續下去;這不是鄭遠清崇洋媚外,而是屍亂前那個時代國內醫學院出來的、這個年齡的學生真的是沒一點實踐能力,這不怨他們,只能怨那個畸形的時代。
“嗯。你呢?”鄭遠清看了眼剩下的那個一直沒吭聲的女孩,這三個女孩個子都差不多,160cm上下的身高,年齡也一樣,都是二十二三歲正能玩兒的時候;都髒瘦成一個模樣,看不出來什麼分別;唯一有區別的是那兩個女孩扎的是馬尾辮,這個女孩挽的是髮髻——這女孩顯得穩重些。
“我......我對你們沒用。雪振,謝謝了!三位大哥,謝謝這次機會。”女孩強忍着淚水向鄭遠清他們致謝,轉身邁着蹣跚的步子就要往回走。
好剛烈的女孩,有骨氣!鄭遠清心中下了定義,他旁邊的某個人心中也跟着震撼了一下,都這份兒上了還能保持不卑不亢不勞煩人的言行,這女孩有一副錚錚傲骨。這會兒她應該說出些什麼洗衣做飯上牀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哀求甚至跪下才符合常理——難不成是曲線救國?
“我讓你走了麼?”鄭遠清衝女孩說道,“回答完問題再說。”
“回來回來,別耍脾氣。”許書成突然走過去把槍一橫把女孩擋了回來。
“我真的對你們沒用,我對任何人都沒用。”女孩慘然一笑,帶着一股悲壯和淒涼,“我是學機械工程的書呆子,除了會和那些冷冰冰的機器打交道外我什麼都不會,難不成你們要我當慰安婦麼?”
“哪個學校畢業的?”許書成趕忙問道,鄭遠清和金雨堂對視一眼沒作聲。
“帝國理工。”女孩慘笑着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她已經絕望了,只是那副傲骨仍然支持着她保持着一個大家閨秀的風度,她沒有撒謊,因爲她知道撒謊的後果是什麼。
“帝國理工?有這個學校麼?”鄭遠清愣了一下回頭問金雨堂,金雨堂搖搖頭;鄭遠清再看看許書成,“不會和哈爾濱佛學院一樣簡稱哈佛吧?”
我日,你問我?老子大學都沒上過,哈爾濱佛學院都沒聽說過,你可真問對人了。許書成一邊搖着頭一邊心中暗罵鄭遠清真能找人問。不過他也清楚,國外很多大學聽起來名頭很響亮,其實就是騙這些不上檔次的富二代官二代的錢來着;除了個國內還不知道承認不承認的文憑外一無是處,這個女孩不像張煜,張煜是北京協和醫院保送委培的,起碼有“北京協和醫院”這個牌子做證明。
“不許你嘲笑我的母校!我可以不跟你們走,但是我不許你們嘲笑我的母校!”女孩騰地爆發了,流着淚衝着鄭遠清喊了起來。只是這一激動耗盡了她本就不多的體力,女孩眼前一暈昏倒在雪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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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女孩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張煜的懷中,身上蓋着一堆厚厚的茅草,張煜和她的發小陳辰正焦急地看着她。天已經快黑了,大雪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但是仍然能隱隱約約地看到遠處的樹木和一根根像棍子般凍僵了喪屍在緩緩地向一個方向移動,女孩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大大的雪橇上,旁邊還放着兩頭羊。女孩向前方看去發現四個男人正各自拽着一根繩子在及膝深的雪窩子裡深一腳淺一腳地邁着步子,其中三個男人穿着呢子軍大衣肩頭還揹着步槍——是那三個當兵的!
“......我說你今天咋了?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隱隱約約地聽到領頭的那個兵正和他旁邊的一個個子稍矮的兵說着話,聽語氣很是不解。
“嘿嘿嘿,沒事,沒事,抽菸抽菸!”矮點的兵騰出一隻手拿出一根菸遞到領頭的兵嘴裡,殷勤地拿出打火機給他點上。領頭的兵突然會心地笑了,很享受地接受了矮個兵的殷勤。
“安陽,你醒了!”張煜欣喜地看着睜開眼睛的女孩高興地喊道,“遠清哥,代安陽醒了!”
“哦,醒了就好。快到了,看見沒?前面那個黑影就是我們的駐地,你們的新家!”鄭遠清回頭看了眼三個女孩,很有大哥風度地說道,然後衝許書成一臉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