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立即執行,也並不是說當場槍決,怎麼也要拖上個幾天,把相關的手續都辦一下,順便安排犯人的家屬見一下面什麼的。
丁塵的待遇比較特殊,雖然軍中要求施刑的壓力很大,但是來自另一方向的阻力同樣很大,至少鍾笛一直在努力活動,爲丁塵減刑。
鍾笛的態度很明顯,當日值勤的憲兵明顯失職,必須嚴懲。丁塵指控雷烈兄弟會的身份必須查證。
但是她在西北戰區畢竟沒什麼根基,沒辦法直接插手到部隊裡。所以等到幾個執勤的憲兵自殺之後,呂望南就以軍心激憤的理由把鍾笛保護起來,根本不給她露面的機會了。
現在聽說丁塵的判決下來,鍾笛就不顧禁令,帶領冷月和凝霜來看他。
看到坐在輪椅上的丁塵,凝霜忍不住落下淚來,冷月倒還能撐住,看着他問道:“要我告訴琪琪嗎?”
“還是算了。”丁塵看起來精神很好,並沒有死到臨頭的覺悟,他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如果可以的話,把我的東西帶走吧。”
丁塵被收押,隨身的物品當然也被搜走了,大概也就是軍刀手槍之類的東西,唯一讓丁塵覺得不捨的就是那個pip機,所以想讓冷月拿回去。
冷月和凝霜只顧着點頭,並沒有意識到丁塵的意思。一直站在旁邊冷眼旁觀的鐘笛愣了一下,走上前兩步,看着丁塵問道:“執行之前你想要什麼東西嗎?”
丁塵吃了一驚,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鍾笛,搖頭說道:“算了。”
“放心。”鍾笛淡淡說道:“我雖然沒能把你撈出來,但是也沒人能把我送進去。”
丁塵心中一緊,他的確沒想到鍾笛聰明到這個地步,顯然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計劃。他看了一眼黯然神傷的冷月和凝霜,說道:“幫我照顧好她們就行。”
鍾笛哼了一聲,沒有接這個話茬。轉身走到門邊去了。
丁塵花了一點時間安撫冷月姐妹,這才讓鍾笛帶她們離開。一直到走,鍾笛都沒有再和丁塵說話。
既然決定第二天執行槍決,監獄方面給丁塵安排了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居然還有一瓶白酒。丁塵也沒客氣,正連吃帶喝的時候,丁晨走了進來。
丁晨看着吃香喝辣的丁塵,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真不想來看你。”
“那你來幹嘛?”丁塵說道:“倒我的胃口嗎?”
“丁曦讓我來的。”丁晨說道:“她說她喜歡你,讓我問你喜不喜歡她。”
“你在開玩笑嗎?”丁塵說道:“第一我有女人,第二我也不喜歡你妹妹那個類型的。”
“你想清楚。”丁晨說道:“你是個人才,如果我說你是我妹夫,而我妹妹已經有了孩子,應該還來得及。”
丁塵吃了一驚,擡頭看着他:“這樣也行?你有幾個妹妹?”
丁晨愣了一下,皺眉說道:“這個有關係嗎?”
“我在想你能弄回去多少人才。”丁塵解釋道。
丁晨瞪了他一眼,沉住氣說道:“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你就說行不行吧。”
“不幹。”丁塵搖頭說道:“大丈夫不能五鼎食就當五鼎烹,變成你妹夫算怎麼回事。”
丁晨哼了一聲,“那就算了。”他說道:“其實我也沒想要你這樣的妹夫。”
“從理論上來說。”丁塵提醒道:“有什麼樣的妹夫你說了不算。”說完他停了一下,又問道:“你想說了算嗎?”
丁晨沒理他,轉身走了。
第二天是個大日子,西北戰區難得正式槍決一個人,還是個徒手殺死四個現役軍人的兇徒,不過行刑場不許圍觀,只有幾個身份特殊的人在時間快到的時候出現在鐵絲網外。
值勤的軍官看到呂望南的英雄公子呂南仁小心翼翼地陪着一個年青女人走過來,不禁有些吃驚。這位公子最近風頭甚勁,在首都區爲了給戰友報仇幹掉了一個警察局,然後居然囫圇個回來了,簡直被傳爲美談。這麼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居然對這個女人執禮甚恭,實在讓人難以想像,最重要的,這個女人的相貌並不算特別漂亮,只能說不難看,顯然不是呂公子拍馬的原因。
先到一步的丁晨看到鍾笛走過來,離着很遠就向她擺了擺手。他見過呂南仁,但是兩個人不熟,而且丁晨現在對西北戰區的印象說不上好,所以只是客氣地點了點頭,並沒有打招呼。
鍾笛徑直走到丁晨的身邊,淡淡問道:“你也來啦?”
“是啊。”丁晨說道:“怎麼說也共過患難。”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又說道:“我準備回去了。”
“回首都區還是直接回海上城市?”鍾笛問道。
“先回首都去和其他人會合。”丁晨的語氣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本來這只是一次例行對首都區的訪問,然後他突然被劫持到了前線,在敵後冒了一次險之後,丁晨以爲自己可以在這場戰略大反攻當中發揮重要作用。結果食堂的一次鬥毆讓一切都改變了。丁晨空有一肚子知識,卻找不到人來實現。而且西北戰區這邊對於改造機器蜘蛛也沒什麼太大的興趣,主要科研力量還集中在單兵外骨骼上面,這也是他想要招攬丁塵的原因。
丁晨是很乾脆的人,既然知道事不可爲,也就不在這裡流連,立刻準備離開,回到海上城市去繼續自己的辦法,實現對於機械蜘蛛的構想。
鍾迪對自己這個緋聞對象並沒有特別的優待,而且兩個人這時也沒有交談的興趣,一起走到鐵絲網外就停了下來,冷月和凝霜站在鍾笛的身後,各自板着一張俏臉,面無表情地看着空無一人的行刑場。
呂南仁站在鍾笛身後伺候着,看出大小姐心情不好,連大氣都不敢出。值勤的軍官不知道這是從小打出來的習慣,自然也不敢離開,只好在旁邊等着。同時在心裡猜測這個年輕的女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過了一會,鍾笛看了一下手錶,皺眉說道:“怎麼還沒來?”
呂南仁當然不會知道這種問題的答案,所以轉頭去看執勤軍官。軍官連忙上前解釋道:“可能是因爲什麼事情耽誤了。”
執行槍決當然會有一個規定的時刻,但是實際上這個時間執行得並不準確,可能提前也可能延後,所以軍官並不覺得今天遲到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地方。
但是又過了一會還沒有動靜,他自己也覺得不妙了。軍隊是一個很講究規則的地方,就算遲到,也不可能遲到這麼長時間。
於是他像呂南仁告了個罪,走到一邊摸出手機打起電話來。
電話接通後,他和那邊說了幾句話,陡然提高了聲音,大聲叫道:“你說什麼?”
見到身邊的幾個人都轉過頭來看着他,軍官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捂住手機話筒,轉頭向呂南仁說道:“犯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