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聽了朱煜的話,丁塵就對現在公寓對待難民的政策很不滿意,只不過朱煜只是執行人,老爹他又不能直接罵,所以這口氣就一直憋着,正好古倫木這時候撞上來,自然要被丁塵噴一臉。
說實在的,古倫木這次其實比較冤枉,他真沒想到在難民裡拿好外,這些難民不比幾百年前那些奔着高福利才逃難的同行,絕對是純粹的無產階段,一窮二白都是高看他們了,古倫木爲了接濟難民,自己整個冬天除了水飽風飽就沒飽過,還經常弄一肚子氣,勉強可以算是氣飽。
而且他是註定要去濱城的,濱城也註定不會接收這些難民,所以就算在這些難民當中刷一把聲望,其實也一點卵用沒有。他又不傻,這些事就算一時想不明白,多餓兩頓也應該明白了。
如果古倫木夠聰明的話,在難民問題上他應該保持中立,這樣雖然可能得罪一些同鄉,但是在公寓那邊卻可以大刷好感。如果真的因爲什麼原因不能如願去濱城的話,他還可以留在公寓裡。
按照濱城給出的路線圖,他帶出來的這些同鄉當中有一部分人也會融入到公寓當中,那時他作爲這些人的管理者,自然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爲公寓管理層的一員。現在和老爹等人做對的機會越多,日後他遭到報應的機會也就越多。
但是古倫木不是那種一心爲自己考慮的人,他還記得自己跟着程斌一路逃亡時窘迫的樣子和悽惶的心理,所以將心比心,希望能夠儘可能地幫助這些逃離家園的人。
丁塵也許能明白古倫木的苦衷,當然也許不能。但是實際上,他並不想去考慮這件事。對於他來說,這世界上有多少好人或者壞人和他都沒有關係,他只在乎自己身邊的人活得怎麼樣。
他自己知道不是能夠活得很複雜的料,所以並不在乎把自己的生活變得簡單一點,讓有頭腦的人去下大棋。
所以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公寓就是他的家,雖然並不是所有重要的人都在這裡,但是仍然不容有失。即使爲了拯救世界而犧牲公寓,也得先問問丁塵手裡的槍答不答應。而且在丁塵看來,一個需要犧牲別人才能拯救的世界,並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所以現在抓到了古倫木這個代言人,他當然不會客氣。
看到古倫木被丁塵罵得啞口無言,古倫木身邊的人就生氣了,有個年輕人站出來向丁塵說道:“你還不是後到公寓來的,爲什麼就不能設身處地地考慮其他人的心情?”
丁塵看着他輕輕一笑,“你說得對,但是我現在已經是公寓的一員了,所以你不覺得我的屁股坐得很正嗎?”他指着那個年青人說道:“說簡單一點,老子到公寓來,不是爲了陪着你們這幫飯桶的。”
那青年勃然大怒,下意識地伸手掏槍,丁塵已經搶先一步把手槍頂在了他的腦門上,古倫木的人也是有槍的,紛紛舉槍,巴.特爾幾人當然也舉槍對峙。羅格沒帶步槍,伸手壓過朱煜手裡的步槍,加入到丁塵一方,鄭宇猶豫了一下,也舉起了步槍,其他幾個狩獵隊的人早就看古倫木不順眼,這個時候紛紛舉槍上膛,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意思。
古倫木和老爹急得滿頭大汗,攔在衆人中間,一個勁地大聲招呼衆人放下槍。
那個被丁塵用槍頂住額頭的年青人斜眼着丁塵,覺得身上冒汗。只能強作鎮定地說道:“你敢開槍嗎?”他說道:“你不敢。”
丁塵四下看了看,似乎有些猶豫,老爹拉住他怒道:“把槍放下。”他看着身邊的人,大聲喊道:“你們的槍是用來對準自己人的嗎?”
丁塵看着遲疑的狩獵隊成員們,嘆了一口氣,把槍口從青年的額頭移開,慢慢關上保險塞回到自己的槍套裡。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覺得躲過了一次危機。那個青年人更是覺得雙腿發軟,幾乎要坐到地上,只能勉強笑道:“我說了你不敢。”
丁塵回頭看着他笑了一下,那青年本來還想再說幾句話刷一下存在感,但是被丁塵這一下笑得毛骨悚然,下面的話就被憋在嗓子裡出不來了。
丁塵沒有再理會他,轉身繞過老爹,伸手向鄭泰說道:“你怎麼把機關槍也拿出來了?”
公寓接受濱城的幫助之後,向公寓移交了一批輕武器,後來難民大批到達,公寓成了濱城防禦難民的最前線後,又向這裡派遣了一支部隊,同時加強了公寓的武器配給,現在公寓的戰鬥人員被編成兩個排,再加上濱城駐紮的一個排,組成了一個輕步兵連。所以鄭泰這次出來,拿了一挺班用機槍。他本來力氣就大,所以還在槍上裝了百發彈鼓。看起來威懾力十足。
作爲老爹的鐵桿粉絲,鄭泰和鄭宇不一樣,老爹站出來阻止對峙的時候,他就把槍口垂了下來,現在看到丁塵收起了槍,自己也跟着鬆了一口氣,沒想到丁塵突然和他說話。莫名其妙當中,手裡的機槍就被丁塵接了過去。
丁塵看了看手裡的機槍,拉動槍機上膛,然後向圍在身邊的狩獵隊員們說道:“我從前很少和你們說這個,倒是和羅格鄭宇說得比較多一點。”
他看向羅格,“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嗎?”
羅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發白,她遲疑看着丁塵,咬牙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句。”
“怪我。”丁塵笑道:“一定是我平時太話嘮了。”
他看着身邊的人們,“那我就再說一遍。槍是一種武器,而武器這個東西,從被設計出來的那一天,就是要拿來用的,如果你們不想用,或者不敢用,就不要把它拿出來。”他淡淡說道:“空着手裝兔子還可以扯大棋,但是如果拿着武器還呼喚和平,那樣只會讓敵人嘲笑。”
說完他就轉身開槍了,班用機槍配合百發彈鼓瞬間打成了一條火舌,在他和身邊,早就猜到他想幹什麼的羅格也跟着開火,然後是阿爾其格。
特別是阿爾其格,右手食指扣住扳擊不放,一面開槍一面大聲喊道:“老子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人類的身體在子彈面前顯得分外脆弱,轉眼間就被打得血肉橫飛,本來密集的人羣幾乎頃刻之間就被從頭掃到了尾,連站在遠處觀望的人都受到了波及。
槍聲停了下來,丁塵微微垂頭,看着緩緩流淌到腳下的血液,很認真地說道:“你說錯了,我真敢開槍,”他說道:“我一直都敢。”
可惜的是,那個青年人已經聽不到他的話了,因爲這時他已經變成了一堆碎肉,散落在一個很大的範圍內,和其他人的血肉混合在一起,再也難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