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豪強們爭先恐後的參與剿匪這是後話。
再說謙王府家宴過後,這一晚幾房人真正心無旁騖睡得着的可能就只有少數人。
夏婧第二天早上醒來,白梅幫她梳妝時,她打開放在妝臺上的幾幅畫像。
這幾幅畫像是謙王前幾日送過來的,畫像裡的美人是嶺南幾方勢力的女兒。
謙王送這畫像過來,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想用小五的婚事來鞏固嶺南的勢力。
只是夏婧對此很反感,便一直沒有回覆前院。
紅梅和白梅自然看過畫像之人,都是妙齡少女,正是適婚的年紀,與五爺年齡相仿,若真有五爺喜歡的,她們也很高興五爺能成家。
但她們知道這些事不是她們這些奴婢能置喙的。
紅梅見夏婧看得認真,便忍不住問道:“王妃想幫五爺定下婚事?”
夏婧聞言,飄遠的思緒斂回,她定了定神,笑着將畫像捲了起來,“終身大事豈能如此草率就決定了,要是女方和小五性格合不來怎麼辦?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關係到小五後半生的幸福。”
紅梅歪頭看着捲起來的畫像,頗爲可惜的道:“王妃不想早點喝媳婦茶,早點抱孫子?”
夏婧聽了她這話,啞然失笑:“我們初到嶺南落根,所有的事千頭萬緒,至少這幾年我不在意小五成不成親,往後拖幾年也好。”
“可是,這幾幅畫像的姑娘都長得很美,五爺錯過她們奴婢覺得怪可惜的。”
“呵呵,天下美人如過江之鯽,小五年紀還小,我可不忍心他那小身板被美人榨乾了。”夏婧瞥了眼紅梅,笑的意味深長。
紅梅想着這話的歧義,小臉不由的紅了。
用過早飯,帶上管家準備好的禮物,夏婧和李承睦一起坐馬車去了夏宅。
夏家收到消息,全家都很高興,早早地等在府門口,準備迎接他們身份貴重的外甥崽。
十多年沒見過面,若說李承睦和他們有多親近是不可能。
夏家人的印象還停留在李承睦小時候,那時幾歲的孩子還帶着嬰兒肥,很可愛很英俊的一個小男孩。
李承睦沒有想到夏家人會都在門口迎接他,剛下馬車的他愣了一下,便忙不迭地上前見禮。
“小五見過外祖父外祖母,見過幾位舅舅舅母以及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大家上午好啊。”
其實這小子從小時候的記憶中,認得出夏老爹和陳氏,幾位舅舅舅母不用說,年齡擺在那兒。但讓他分清誰是大舅二舅三舅,請原諒他,他真分不清楚。
更別說同輩中的表姐表哥表弟表妹們,雖然來之前,夏婧給他介紹過夏家人,但是夏婧口中的人物關係,讓他現實中對號入座真的做不到,所以只能籠統的見個禮。
夏婧站在後面,忍俊不禁,“我們有話還是進去再說吧。”
陳氏注意到李承睦尷尬又迷茫的表情,反應過來上前牽住他的手,一臉慈愛的笑容。
“對對對,我們進去好好敘敘舊,都有十多年沒有見過我的乖外孫了,我們的睦哥兒已經長成大小夥了。”
夏家人簇擁着夏婧和李承睦進了府門,跟在後面的丫鬟招呼親衛們將馬車趕進府,並將禮物搬到正廳去。
大家走進正廳,分主賓落座。
李承睦站起來正兒八經地給長輩見禮,收到不少禮物。
禮物收到不少,長輩也基本上可以認全。
等親衛將禮物搬進來,李承睦又站起來給大家分發禮物。
“這些禮物有王府準備的一份,也有自己準備的一份心意。”
夏老爹驚喜的接過禮物,是一根做工考究的皮鞭,“睦哥兒還給我們準備了禮物,有心了。”
李承睦將一匣子珠寶遞到陳氏的手裡,“這次出門練兵,意外收穫了不少好東西,送給外祖父您的皮鞭聽說是用什麼鱷魚皮製做的,在大禹朝很少見,非常稀罕。
而送外祖母的這些寶石,都是我親自挑選的,不管是水色都是一等一的極品寶石,希望您二老能喜歡。”
“這這太貴重了。”陳氏聞言嚇了一大跳,忙將匣子又推了回來。
夏老爹因經商經常在外跑,騎馬這項技能是必須要掌握的,因此得了這麼一條稀罕的皮鞭就有點愛不釋手,見老婆子將匣子推回去,弄得他也不得不將皮鞭放在了桌子上。
“你外祖母說的對,你在外面領兵打仗,這皮鞭更適合你,交到我手裡純屬浪費,暴殄天物。”
夏家幾位舅舅雖然也眼饞皮鞭,但聽了夏老爹的話,都贊同的點了點頭。
夏婧好笑的看着這一幕,夏老爹很心水這條皮鞭,他眼中的那份隱忍不捨,被夏婧瞧了個正着。
她失笑道:“小五從小在王府長大,想要什麼樣的皮鞭沒有,這次他得到好東西知道送給長輩,這是他的孝心,禮物有價,孝心最珍貴,你們倆就收下吧。”
夏老爹和陳氏聽了夏婧的話,這才放心的收下禮物,轉眼就笑眯眯地誇李承睦孝心可嘉,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得到長輩的表揚,李承睦心情不錯,將幾位舅舅和舅母的禮物送到他們手中,又得到了他們的一頓好誇。
夏婧瞧着兒子那嘚瑟的表情,相信如果他的後面有條尾巴的話,那估計搖的像螺旋槳。
將同輩們的禮物分下去,李承睦便被表哥表姐們熱絡地拉去了偏廳,長輩們倒是非常樂意他們兄弟姐妹去聯絡感情。
正廳裡沒了小輩,夏老爹便說起了李承睦剿匪的事。
“嶺南南臨大海,沿海各地區一直被海盜困擾,西臨安南,又多土司,再加上大禹朝對邊境的掌控減弱,致使嶺南山地多匪患。
小五利用訓練兵將,順帶剿了不少匪窩,而且收穫不錯,又保了一地平安。倒是初露鋒芒,在王府你可要好好保護他。”
夏婧無奈一笑:“爹,他是我兒子,我豈會讓他置入危險中。”
“你知道就好。”夏老爹親身經歷過嶺南的匪患,對其可以說是深惡痛絕,李承睦的這次表現很得他心意。
說到土匪,這時夏青山開口了,“這次我們販鹽去了荊州的零陵郡,鹽不愁銷路,雪花鹽很受零陵郡的世家豪強喜歡。但是就在我們快要離開時,聽說了一件事。”
這話引起了夏婧的注意,“什麼事?”
夏家人都看向夏青山,他回來幾天了,他們怎麼沒聽他說起過?
“荊州刺史聽說了嶺南清理隱戶,重新丈量土地,登記造冊後,他肯定知道這樣做帶來的好處。
於是,他也想在荊州實施,只是先在零陵郡實施,先看效果或者說先看世家豪強對此政令的反應。”
夏婧聽到這兒,嗤笑一聲:“不用說,最後肯定是半途而廢了。”
夏青山詫異地看向她,“你怎麼知道?是王府也得到了消息嗎?”
夏婧搖頭:“荊州刺史袁如江也算一方能臣,這類政令毫無先例可循,他豈能毫無準備就推行?嶺南和荊州的情況不同,怎能死搬硬套的照搬這項政令?”
在嶺南的一流世家,在荊州可能就淪爲三四流世家。
嶺南世家的勢力,謙王府能彈壓下去,所以謙王府推行這項政令很順利就實施了下去。
但在荊州就有所不同,荊州佔地極廣,更是有魚米之鄉的美譽,後世更有湖廣熟,天下足的說法。
可見其地的富饒程度。
此地物產之豐富也是孵化名門巨閥、世家豪強的搖籃。
這些荊州地頭蛇佔了絕大多數土地,他們怎麼可能讓袁如江動他們的利益?
他們聯合起來的力量,不可小覷,即使一州之刺史也得避其鋒芒。
夏青山跟着搖了搖頭,猜測道:“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可能是荊州的財政收入逐年減少,迫使他不得不想學嶺南改革,以此來增加荊州賦稅吧。”
朝廷如今的處境,可以說朝廷管不了地方,地方也顧不上朝廷,在如此機遇下,袁如江要是沒有什麼動作才奇怪呢。
想必這次改革,推行政令,夏婧猜想他一定沒有向朝廷奏報。
江山風雨飄搖,朝堂那些‘能臣’豈會讓地方官亂來,爲了穩妥起見,他們一定更傾向於原有的政策。
萬一官逼民反,朝廷連原來那點賦稅都收不上來。冒險的事,不適合朝堂那些老學究,老頑固。
沒有賦稅,所有一切都是空中樓閣,朝廷想做什麼都束手束腳,受制於世家豪強,對地方的管控也會減弱。
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地方,荊州刺史袁如江一定也在爲賦稅發愁。
沒有賦稅或賦稅入不敷出,他就不能養兵增加自己手上的武力。在接下來的亂世,他就沒有自保的能力。
弱者,不管是在盛世還是亂世,都是受盡欺負和委屈的一方,袁如江若想在亂世立足就必須武力值達標,要不然只剩下淘汰一條路可走。
“我聽說袁如江在荊州有鹽井,你們將雪花鹽販賣到零陵郡,沒有遭遇他們的刁難吧?”
夏青山不確定的道:“這倒沒有,也有可能是我們第一次去零陵郡販賣,當地官府或刺史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是不知道下次再去,會不會遭到他們的刁難?”
夏婧頷首,“其實你們可以多招一些人,培養出一批精明能幹的,提拔他們爲管事,商隊以後可以慢慢放手讓他們獨擋一方。”
跑商不管是身心都累,夏婧不讚家人們成爲了幾兩碎銀子將身體累垮。
以後她搗鼓更多的好東西,難道夏家人都靠自己親身去帶隊跑商?
如今夏家靠着謙王府在嶺南安頓下來,夏老爹沒事時,又會想起兗州老家。
人一旦上了年紀,就會格外戀家鄉。
這不,他突然插話道:“你們說,我們還有沒有回到兗州的那一天?”
身在異鄉爲異客,夏婧十分理解身在異地的那思鄉之情。
她重生而來,也時常會想念末世。
想念末世並不是說在這個世界生存不下去,而是隻單純的想念而已。
夏青山皺着眉頭,“等朝廷打回京畿的那一天吧。可是守城都沒有守住,失去了再想打回去談何容易!”
夏婧嘆了口氣,“北狄進入京畿地區,對京畿地區的破壞力是難以估量的,如果京畿已經成爲一片廢墟,就算朝廷的兵馬趕走北狄人,京畿對於大禹朝來說也是雞肋!”
夏青山深以爲然,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夏老爹問夏婧,“如今的新皇可是個勵精圖治的勤勉皇帝?”
夏婧重生後沒有見過皇室中人,從記憶中翻出幾位皇子的記憶,她搖了搖頭,“我和他們接觸的少之又少,不瞭解他們的爲人,但從這幾個月朝廷的動向來看,可能是個守成皇帝吧。”
說的好聽點是守成皇帝,說的難聽點就是個平庸之輩。
這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夏家的女人更是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中來,她們見自己插不上話,便默默地退了出去,去安排中午待客的酒宴。
——
偏廳。
夏家大房的夏河、夏湖都和李承睦的年紀相仿。
其他的要麼已經成了家,要麼還小。
剛進偏廳坐定,夏湖就迫不及待地問道:“睦表弟,你們在外剿匪有危險嗎?”
夏湖,夏青山的第三子,今年十六歲,比李承睦大幾個月,性子比較活潑開朗。
李承睦笑眯眯的回答了他,“做什麼事都有危險,剿匪是直接面對窮兇極惡土匪,危險肯定有,但只要保護好自己,危險便可以減少。”
夏河親自爲他倒了杯茶,放在他的面前,讓李承睦受寵若驚,“哇,不敢當不敢當,怎能勞煩表哥爲我倒茶,這些事讓丫鬟小廝來做就好。”
夏河笑了笑,他是大房夏青山的嫡次子,對下面的弟弟們有照顧之責,這點小事他能動手自己做,他都會毫不吝嗇自己做。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李承睦羨慕的道:“弟弟妹妹們有你這個會照顧人的哥哥真幸福!”
聞言,其他人都咧嘴笑了,顯然非常同意李承睦這話。
夏河一聽大笑:“哈哈哈其實我也可以照顧睦表弟的,只要你願意。”
“那以後我們多走動!”
夏河點頭,似不經意間,隨口問道:“睦表弟,如果我跟着你去軍營,去剿匪,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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