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躲在其他掩體下面的親衛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幾個忠心的親衛顧不上自己會暴露,從掩體下面衝了出來。
“將軍.”看着血肉模糊的于堅,他們急得不知從哪下手將他扶起來。
“咳咳咳!”
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形生物微弱地咳了幾聲,竭力地想擡起胳膊,但是沒有成功,剛擡起一點又落了回去。
“將軍,您哪受傷了?”
于堅胸口悶悶的想說話開了不口,他聽了親衛的問話,想說他全身哪哪都受了傷,離死只有一步之遙。
經過一輪炮轟,李定國抽出劍直指山谷,大聲喊道:“兄弟們,已經打的他們無還手之力,給我衝啊!活捉賊首立首功啊!”
旗手揮動着旗子,其他離的遠的將士們看到旗語,都站起來往山下衝。
唯一不夠完美的就是沒有衝鋒號,如果吹響衝鋒號就更應景了。
于堅仰躺着,注意到從山上往下衝的朝廷兵馬,自己又動不了,急得一口氣沒有喘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他親衛見此情況,再也顧不上他有可能會傷上加傷,直接將他背在背上就往山谷口逃跑。
其他還活着的叛軍,見領頭的將軍都生死不明,被親衛揹着往外衝,他們哪還顧得上去想辦法禦敵,跟着親衛就往山谷口跑。
朝廷兵馬追上來,眼見逃不掉,跑在後面的叛軍見風使舵,直接跪在地上舉起了雙手投降,他們很清楚不管如何,性命最重要!
李定國見跑在後面的叛軍投降,朝前面的兵馬吼道:“降者不殺!”
前面的將士們聽了這話,也朝前面大聲吼道:“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前面跑的氣喘吁吁的叛軍們聽了這齊聲吼叫,嚇得腿軟,跪在地上舉起手投降。
“別殺我,我投降!其實這叛賊我早就不想幹了!”
“我投降!當叛賊還沒有餉銀,我也早就不想幹了!”
“官爺,我抓住賊首是不是可以立功啊?”
揹着于堅跑的親衛聽了這話,差點左腳絆右腳,自己將自己絆倒,本想忠心護主,事後得到主子的重視。
如今被這些叛徒一頓操作猛如虎,背上的于堅就成了燙手的山芋了。
高漲的士氣讓朝廷兵馬如下山猛虎,將這一支叛軍俘虜了近一半,另一半基本是被炮轟沒了。
“李將軍,這位叛軍頭子怎麼處置?”牛德保踢了一腳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于堅。
李定國蹲下身子探了下他的氣息,“氣息微弱,看樣子是活不成了。”
牛德保頗爲可惜地道:“可惜了,活着比死了的更有用!”
活捉賊首的功勞可比人頭強多了,可惜這個于堅是個沒福氣的,只是炮轟了一下,他就倒黴催的中彈了。
“他還沒有死!”旁邊跪在地上的叛軍提醒道。
李定國睨了眼他,冷哼道:“嚴重內傷,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在這缺醫少藥的戰場,他死只是遲早的事!”
牛德保也跟着說道:“他這樣傷重若不死只會拖累我們的行進速度,如此得不償失,我們也只有提前了結了他。”
他從靈山衛所登陸,就是爲了出奇不意,攻其不備,如果要帶上這位傷重的于堅,那肯定會拖累他們的行程。
如此,還不如給他一個痛快!
于堅的親衛皺着眉頭,想爲于堅爭取一線生機:“他作戰勇猛,如果他傷好了,說不定是一員猛將,可爲朝廷開疆拓土也不一定!”
牛德保聽了他的話,譏笑道:“作戰勇猛?你居然在我們面前提他作戰勇猛?你知道他作戰勇猛殺的可是我們朝廷將士嗎?如果按你的話說起來,他還是屠殺我們將士的劊子手,如此作惡多端的人他更該死!”
這位親衛聽了他的話,大驚失色,他一個粗人,笨嘴拙舌的,這下事與願違弄巧成拙了!——
再說青州樂陵,得知兗州失守,覃浪一夜頭髮都愁白了不少。
最終在圍城半個月後,他還是採用了幕僚的建議,組織了一隊人馬夜裡出城去偷襲朝廷軍營的糧草。
行軍打仗,糧草是重中之重。
朝廷兵馬對糧草防備最重視,叛軍還沒有靠近就已經被發現,行蹤暴露,這支叛軍的結局可想而知,有去無回。
龍玉田依計行事,讓朝廷將士假扮成偷襲的叛軍,在火光沖天又混亂的夜晚,他們逃回了樂陵城。
裡應外合,樂陵城最終被朝廷兵馬攻破,覃浪以及寧親王帶着精銳隊伍突圍了出去。
一路往北逃,如喪家之犬一樣,狼狽不堪!
“大將軍,如今我們往哪裡走?是去青州還是其他城池?”覃浪的幕僚策馬到他的跟前問道。
覃浪回頭望了眼潰敗的隊伍,眉頭緊擰:“那依先生的意思,我們該去哪?”
幕僚:“這次我們出城匆忙,糧草輜重都沒有運出來,所以我們必須回青州城,那兒是我們的大本營,糧草輜重都得要去那兒補充。”
這次朝廷兵馬分幾路同時向他們進攻,顯然是下了決心要將他們一網打盡,覃浪擔心青州城有危險,便說道:“朝廷兵馬這次顯然目標之一就是青州城,我們去青州城不等於自投羅網?”
幕僚點頭:“青州城不能呆,我們只是補充好物資就立馬撤軍往東逃,實在不行,我們有退路,可以乘船往濟州島去。”
只是到了要乘船的地步,跟着他們出生入死的兄弟們肯定會有一大批無法帶走,讓他們落在朝廷的手裡,心裡只能默默地說句抱歉!
朝廷兵分四路平叛大軍,以陸地三軍爲主,海路登陸爲輔,同時向青州腹地進發。 真定路、順德路和濟寧路,三路齊頭並進,讓叛軍無路可逃,想再躥去其他州府是沒有機會了。
而從海路登陸又從益都路行進,配合其他三路兵馬的李定國,還沒有和叛軍主力交戰,在半路上就先立了一功。
四路兵馬緩緩收縮包圍圈,至少叛軍再向西或南逃竄是沒有機會了。現在只能逼得他們往東逃。
龍玉田如此部署安排下去,就是不給叛軍活路,在朝廷兵力雄厚的情況下,叛軍連和朝廷兵馬交戰的心都沒有,只想儘快逃出朝廷兵馬的包圍圈。
在這種你追我逃的詭異情況下,朝廷這次平叛異常的順利。
連龍玉田都在感嘆,這是皇后娘娘給他攬功啊,放任他在外撿功勞。
而真正讓叛軍害怕的不是他的計策有多完美,而是叛軍忌憚他們軍隊的武器,碾壓式的戰役,不給敵人留一絲勝利的機會,直接壓的敵人沒有鬥志。
直至叛軍被逼到墾利,覃浪這才意識到,大禹朝如今已不是當年的大禹朝,現在的大禹軍隊裝備精良,糧草軍餉充足,完全就是興盛之兆,哪還有當初起義時社會的動盪。
“大將軍,我們這一路過來,將糧倉能帶走的糧食都帶走,帶不走的都燒了,屬下想不明白,糧草燒盡的情況下,他們後續哪來的糧草?”幕僚百思不得其解。
朝廷兵馬對他們窮追猛打,按理說如此快的趕路速度,是無法運送輜重和糧草的,但朝廷兵馬就是堅持了下去,一直緊咬着他們不放,輜重暫且不說,糧草從何而來?
覃浪望着茫茫大海,海風吹起他兩鬢的白髮,他聽了幕僚的話,嘆了口氣:“不管如何,我們要將最後滄州的糧倉燒了,並且將附近沿海的船隻全部徵調過來。”
無路可逃,只能登船出海。
海外的地方天大地大,總有一天他會有機會反攻回來!
命令傳下去,覃浪轉頭看向寧親王:“皇上,您是跟着我們出逃海外,還是堅守在這片土地上?畢竟你的祖宗都葬在這片土地!”
寧親王:“.”
說的好像你們的祖宗不是葬在這片土地一樣!
“朕我如今已是朝廷的通緝對象,留在這片土地要麼死,要麼終身囚禁,生命和自由都受到了威脅,留在這片土地的意義不大,我就和你們一起乘船出海吧。”
覃浪聽了他的話,嘴角不由地抽搐,這話說的冠冕堂皇,最後總結一句,怕死!
幕僚這時插進來,建議道:“大將軍,要我說,如今我們馬上要出海了,留着他也沒有用,不如殺了?還有滄州城,燒了糧倉便宜他們了,不如屠城如何?”
別說,覃浪聽了他的建議,還真有點心動,主要是青州他經營幾年,好不容易恢復了生產,結果讓朝廷來摘他的桃子,怎麼想怎麼不甘心!
怎麼也得給朝廷增加點麻煩!
寧親王聽了他們的話,看他們瘋狂的神情,喃喃道:“你們瘋了!你們這羣瘋子,真是瘋了!爭霸天下,就算失敗也不該遷怒百姓,再怎麼說百姓是無辜的!”
“呵,不曾想你還是個憂國憂民的好皇帝啊!”覃浪咬牙上前,擡手就是對他掌摑了下去。
“啪!”
“給臉不要臉,真以爲奉你爲皇帝你就真的是皇帝了,居然敢對本將軍說教,給你臉了?”
寧親王捂着火辣辣的臉,震驚地盯着覃浪,他從沒有想到曾經對他禮遇有加的人,有一天會對他拳腳相加。
“覃大將軍這是準備破罐子破摔了?”寧親王揉了一下臉頰,嘴角扯出一抹譏諷:“造成如今這一切的不是我,是你覃大將軍手下的于堅,要不是他潰敗而逃,丟失了兗州,朝廷兵馬不可能如此快就圍攏過來,從而導致你們一敗塗地!”
覃浪想起這事就懊惱,當初他在青州,對兗州可以說是鞭長莫及,朝廷兵馬攻擊如此迅猛,抵擋不住情有可原,他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于堅棄他而去,自己逃了!
這纔是他不能容忍的一點!——
青州的戰報傳到建康,李景福當着朝堂所有朝臣的面,興奮的連說了三個好字!
“好好好!我大禹男兒風采依舊,有當年太祖之風範,平叛內亂,驅逐北狄韃子,展現了大禹朝廷之威!”
“吾皇萬歲,大禹萬疆!”
朝臣同樣激動地跪在地上高聲齊呼。
大禹內亂幾年,雖然還沒有捉住賊首,沒有將他們一網打盡,但是平叛成功已是定局,領兵的這些將領功不可沒,頂着這份榮耀,至少三代無富貴之憂!
勤政殿內,歡欣鼓舞,百官恨不能立馬告知全天下的人知道,皇帝也想和全天下的人分享這份喜報。
“臣以爲,叛賊損失嚴重,他們一定會乘船出海,皇帝趕緊下旨催促龍監軍阻止叛軍出海,一定要在青州將他們消滅乾淨,免得他們重土而來,後患無窮!”左僕射提議。
李景福揮了揮手中的信件,解釋道:“覃賊首,一路逃亡,一路放火,使得一些城鎮都遭了殃,具體的損失有多大,相信過不了幾天,驛站又會送信過來。龍玉田等人帶領兵馬一邊要安置百姓,還要防止叛軍突襲,可以說在外面,所有隊員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要不一出事就是大事!”
有知兵的武將站了出來,提議道:“皇上,臣以爲當務之急,就是奪回青州後,我們該如何以最快的速度佈防好青州的邊防!”
李景福不懂就問:“此話怎講?”
知兵武將:“叛軍佔領青州幾年,肯定不用想都知道他們對沿海邊防設施不夠重視,最壞的情況就是邊防的軍事工事都被他們耽擱了。”
“內亂平定,接下來幾年,朝廷肯定會大力發展農業,到時糧食多了,沿海地區肯定會遭到海盜的侵擾,或許還會有外夷人來搶奪!”
李景福點頭,內亂平定,肯定是要大力發展各行各業。
戶部尚書也不甘示弱的站了出來,“叛軍領兵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一般,上好的樹木都被他們扒了不少皮,他們如此爲非作歹是想激怒朝廷,這次他們竟然膽大包天將所有所過之地的糧倉點燃了。”
叛軍的這一波操作,引得青州今年缺糧是肯定的,現在是如何解決這次有可能鬧的饑荒。
“皇上,戶部沒有糧食可調往青州,不如就讓他們就地解決?或者讓皇后給送點過去?”
李景福被他爲無賴的話,說的怒氣上涌,但這也是事實,朝廷真沒有多餘的糧食調往青州。